見阿寶便嘟著嘴不說話,桑果忙又哄道:「莫生氣莫生氣,我自有辦法對付灶房裏的廚子,不管什麽東西,總是能討來的。」


    阿寶來了勁,問:「哦,什麽法子?你倒說給我聽聽。」


    桑果扭扭捏捏道:「我說的那個廚子姓許,在家裏弟兄四個,他是老麽,在灶房裏人稱許老四……」說到這裏,便微微紅了臉,飛快地抬頭看了阿寶一眼,道,「我若想要什麽東西,隻管跟在他身後不住地叫『四哥、四哥、四哥』,他煩不過,便會說『自己去取,自己去取,自己去取』,我便自己去取啦。」


    阿寶哈哈笑道:「好樣的,不愧是我莫阿寶的關門弟子。你快去叫你的四哥給我烤些栗子來吃。」隨即又從針線筐裏找出剪刀剪腳趾甲。


    錦延暗自悶笑兩聲,拎著劍走了兩步,想想,又退迴來,鬼使神差地跨進西廂房的門內。


    桑果猛一抬頭看見錦延,不由得渾身抖如篩糠,開始「呃——」地打嗝。阿寶忙用被子將自己裹緊,僅露了一個腦袋出來,喝問:「你、你快出去!你怎好進我的屋子?」


    「哦,我倒不知,我的府中,竟然還有我不能進的屋子。」錦延說著,長腿一跨,便坐到了阿寶的床沿上,向桑果道,「你出去,不叫不許迴來。」


    阿寶急的大喊:「桑果你莫走!桑果你留下!」


    桑果生平最怕的人便是錦延,此時根本說不出話,僅能看見兩個血淋淋的人頭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隻得一邊打著嗝,一邊順著牆慢慢溜到門口去了。


    阿寶咬牙發恨道:「好你個忠僕——」


    作者有話要說:


    ☆、莫家阿寶(二十八)


    錦延將劍放在榻上,冷哼一聲,道:「背後敢編排我,你好大膽子。」


    阿寶縮在牆角,軟綿綿地威脅道:「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叫我阿嬌姐知道了總是不好。你快些走開,我便不去告密。否則,哼哼。」


    錦延忽然笑道:「你還戴著我的手串?」


    阿寶本不愛這些首飾,覺得累贅,從錦延那裏得來這沉香木手串後,起初也隻是塞到枕頭底下,但那手串醇香延綿不絕,味兒怪好聞的。她覺得若是不戴上,那手串無辜,未免可憐,便又重新找出來戴著。如今聽錦延一問,不由得一怔,道:「既然給了我,自然就是我的了。我自己的東西,我如何戴不得?」


    錦延又笑了笑,將手伸到她麵前,道:「給我的指甲也剪一剪。」


    阿寶惱怒:「你家奴僕成百上千,為何要讓我做這等事情?」


    錦延道:「因為我家不養白吃白喝的奴僕。」


    阿寶歪著頭略想了想,笑道:「好吧。」從被子裏伸出兩隻手,露出腕上的手串,饒是她臉皮厚,還是紅了紅臉。她眼珠轉了轉,在針線筐中挑了一把剪刀,上前拽過錦延的手就要下剪刀。誰料剪刀卻被錦延一把抽走,扔到一旁,阿寶一驚,忙抬頭看他。


    錦延嗤笑道:「好大膽子!竟敢用你剪腳指甲的剪刀來剪我的手。」


    阿寶原本是成心的,聞言麵不改色,隻吐了吐舌頭,笑道:「看錯了,看錯了。」便又不慌不忙地換了一把自己往常用來剪手指甲的小剪刀。


    阿寶拉過錦延的手,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圓潤,唯獨掌心有一排硬硬的繭子。阿寶偷偷抬頭看了一眼,卻發現他正定定地看著自己,便急忙垂下頭,拉起他的一根指頭就剪,耳朵連帶著脖頸便慢慢地紅成一片。


    或許是這屋子裏烤紅薯的香甜味兒太好聞,亦或許是難得安靜下來的阿寶顯得不那麽可惡,錦延覺得稍稍有些恍惚,就在他恍惚的這一瞬間,阿寶猛地抬手,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那把小剪刀狠狠地往他的心口處紮去。


    電光火石之間,錦延抬手,生生用手掌擋住了剪刀,剪刀失了準頭,但還是紮破他手指皮肉,鮮血便一滴一滴地滴到阿寶的被子上。


    阿寶持著剪刀的手腕被他順勢擒住,微微一用力,剪刀隨即掉落。


    錦延冷笑,目露殺意,一把卡住阿寶的脖子,啞笑道:「你好大膽子!」擒住她手腕的手掌稍稍用力,便聽得「哢嚓」一聲脆響,阿寶手腕的骨頭已是斷了。


    阿寶一聲慘唿,眼淚還未出來,額頭上便已冒出豆大的汗珠,僅發出一聲慘唿,喉嚨便被扣住,再也發不出聲響,那隻好的手無力地試圖去推開錦延,手腕上繞了兩圈的沉香手串恰好伸到錦延麵前,錦延本要痛下殺手,待聞著手串的香味,不覺愣了一愣,卡住阿寶喉嚨的手便微微鬆了鬆。阿嬌等人恰好趕到。


    桑果本未敢走遠,聽到阿寶一聲厲叫,忙哭著去叫阿嬌等人。阿嬌剛剛起身,聞言嚇得魂飛魄散,忙率武姨母等人趕到。


    阿寶躺在榻上毫無聲息,不知是死是活。錦延周身冒著寒氣,手掌兀自滴著鮮血,地上橫著他的劍,床上則是帶血的剪刀。


    阿嬌慌得忙捂著胸口,命人去請大夫。桑果也不知道這二人在盞茶工夫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心中懊惱悔恨,隻管抱著阿寶涕淚交加,武姨母也在一旁垂淚不住。


    大夫到後,先為錦延將傷口包紮好,再去看阿寶。阿嬌等人趕來的快,錦延尚未及下死手,因此並無性命之憂,卻已然暈過去又疼醒數次,渾身衣裳皆被冷汗打濕。阿嬌見他二人情形,心中也明白了大約七八分,此時見她醒來,便哭道:「你個死丫頭!你到底要犯傻作死作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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