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的身體幾乎是處於冰火兩重天的境地。


    兩股力量在他體內激烈地沖//撞著,誰也不肯先低頭。


    是了。


    初代魔尊的力量和仙界之主天元結印的力量,哪個會率先向對方低頭呢?


    自然是不會的。


    事情的發展也的確始料未及。


    如果他現在先離開這裏,當然是可以辦到的。殺光這裏的仙鐐庭的傢夥就可以了。


    多麽輕而易舉。


    但是……


    在產生這一念頭的瞬間,他忽然意識到——


    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孑然一身、無所顧忌的白哲了。


    他有了一個所屬之地,名為月老閣。


    也有了一個能夠惦念之人,名為——


    溫染。


    ……


    距離書閣爆發魔氣已經過了數個時辰。


    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


    仙鐐庭也迎來了期待的月夜。


    地牢裏的氛圍淒寒而令人毛骨悚然。


    這裏到處是刑罰與審訊的痕跡,有的牢房空空蕩蕩,徒留了一攤拖長了的黑血,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留下的。


    溫染縮在牢房的角落裏,靜靜坐著。


    反正不是第一次進來了。


    抱了抱自己的手臂,和上次比有點冷了。


    偶爾有誰從牢房外邊經過,溫染才急忙往外探頭,喊上一句。


    可惜無人理會。


    「……」溫染失落地垂下腦袋。


    他隻是,想知道白哲怎麽樣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


    他還沒鬧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就被鶴鳴帶走關進了這裏。


    在這裏靜坐等候的期間,他想了許多,大概補全了發生的事。


    可是他不懂。


    白哲身上明明戴著他父母的遺物無晦鐲,為什麽會突然魔氣爆發?


    是什麽引得他的魔氣暴增?


    想到這裏,溫染忽然就慌了。


    他或許太大意了。


    不是在書院時便已有了徵兆嗎?


    被畫筆捅破喉嚨和離奇發瘋的書院學生。


    文吾迫不及待要送走的詭異畫卷。


    畫中亦正亦邪的仙道叛徒。


    迴書院探望卻化為灰燼的紙人……


    這一樁樁一件件突然就串聯了起來。


    可是越想下去,他越是覺得頭疼,越是細思恐極。


    到底是怎麽迴事呢?


    他好像陷入了一張巨大的網。


    這網來得撲朔迷離。


    卻又將他牢牢困住了。


    溫染抱膝而作,將臉埋進了膝蓋中。


    他真的好擔心白哲……


    牢房的門在安靜了許久後,終於被誰打開了。


    溫染立刻抬起了頭,看向來人。


    意外的,進來的人不是鶴鳴,不是卯月,似乎不是他認識的任何一個人。


    對方戴著半張黑色的麵具,隻是看身形像是個婀娜女子。


    「你是誰?」溫染暗自提防起來。


    這女子他沒見過,不會是暗月宮的手下。


    暗月宮的手下……他全部都見過。


    思及此處,就連溫染自己也被自己嚇了一跳。


    他是如何有這般自信的?


    由於常年跟著焰緋到處跑,暗月宮的人基本都把他當做神火殿那一派的。


    他雖然也出入過暗月宮不少次,可其實算不得多麽相熟。


    溫染還沒想明白,對方便開口了:「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來審問你的。」


    女子的聲音頗有些柔媚,這是骨子裏帶的。


    光聽聲音,似乎情緒還有些激動。


    「你根本不是暗月宮的,憑什麽審問我?」溫染當即迴道,「卯月在哪裏?」


    如果因為魔氣的事,他一定要被審問,那麽應該是卯月或者鶴鳴親自來,而不是這個不知從哪來冒出來的詭異女子。


    但是戴麵具的女子卻笑了幾聲,哪怕隔著麵具聲音依舊清脆。


    「我就是大人親自派來的啊……」


    溫染越來越覺得這麵具女詭異,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麵具女便又向前一步。


    「很怕麽?」她問道,「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


    說罷,她從身上取出一套銀針來。


    一排銀針整齊地擺放在布套裏,個個有將近三寸之長,遠遠超過了尋常的針。


    麵具女愈發興奮起來,手指挑出一根銀針來。


    「想嚐嚐它的滋味嗎?」


    溫染一時忘記了唿吸,隻是死死地盯著慢慢靠近過來的對方。


    「你這是逼供。」


    「逼供?」麵具女聲音變得輕柔起來,「說得對,那我便動手前先問上一問——你的徒弟白哲,究竟是個什麽人物?」


    溫染的後背緊緊貼上了冰冷的牆壁,再無退路,可是麵具女也已經貼近過來。


    他隻得迴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他是我徒弟。」


    「嗬嗬嗬,就知道你不會說實話,你看,我何必費力氣問你一遍呢?」麵具女像是早就知道會是這般境況,手中的長針瞬間出手。


    溫染根本沒有時間反應,隻覺手腕上尖銳一痛。


    一根長針赫然插/進了皮膚之中。


    麵具女下手極快,長針又被迅速地拔/了出來。


    溫染捂住手腕,臉上的神色卻因突如其來的劇痛變得無法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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