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葉難得機敏起來,說道:“才不上你的當呢。”


    如今自己和桌上幾人也算一飯之交了,她已經不太怕屈正了。


    何葉問道:“你和小四很熟嗎?”


    屈正頗為晦氣道:“能不熟嗎?這小子命犯七煞,我都不知道救了他幾迴了,麻煩得很。”


    何葉沒有懷疑屈正的話,一聽說他對何肆有救命之恩,頓時就對這個一飯之交心懷了些感激了。


    屈正看著何葉,心想這丫頭實在“好騙”,好在自己也的確沒有騙她。


    “我這個當師伯的,去看看師侄,沒必要這麽提防吧?按照輩分,你還得叫我大爺呢。”


    何葉翻了個白眼,誰家大爺一進門就要討債,還喊打喊罵的樣子?


    屈正繼續哄騙道:“我這人麵冷心善,和你那麵惡心慈的父親一樣,要不怎麽說我們是師兄弟呢?”


    何葉又是記仇,為父親鳴不平道:“那你還罵我爹!”


    屈正輕哼一聲,“沒打他就算好的了,丫頭,帶我去找何肆吧,你不帶路,我就又要去找你那爹娘問路了。”


    何葉眉頭微皺,很是糾結。


    屈正看著何葉,繼續循循善誘道:“你是好孩子,也不想看到我和你爹打起來吧?”


    何葉自然維護父親,“我爹可是京城最厲害的劊子,手打起來你吃虧!”


    屈正搖搖頭,認真道:“那也不是我對手。”


    “吹牛!”何葉自然站父親這邊。


    屈正笑道:“那行吧,咱現在就迴家吧,你看著我和你爹打過。”


    何葉一臉愁苦,怎麽就吃完烤鴨就翻臉不認人了呢?


    “不打行嗎?”


    屈正點點頭,“當然,那你就帶我去找何肆啊,兩個月沒見了,我這個當師伯的怪想他的,不然也不會特地來串門了。”


    屈正心想,“反正老子兒子總要打一個的,離得近就是好啊,以後京城要常來。”


    何葉聞言有些意動。


    她這幾個月來的確常被噩夢襲擾,若是一般噩夢也就算了,還都是關於小四的。


    她覺得迴去的時候再在哪個“夢樹”上多打幾個結,可還是有些擔心怎麽辦?


    要不去去一趟蝙蝠寺,看看小四怎麽樣了?


    不過得先和爹娘打聲招唿吧?但爹一定不會同意的,隻會覺得她添亂。


    還有那蝙蝠寺怎麽走來著?她也從沒去過。


    隻知道在西郊城外,該怎麽出城呢?


    聽說百姓慣走的那條東直門路,現在也是好多官兵把守呢。


    何葉有些慶幸,還好自己現在已經吃飽了,不然估計就要愁得吃不下東西了。


    不知道小四現在怎麽樣了,好想去見見他啊。


    要是確定他沒事的話,就再問一下關於那什麽楊氏鏢局少東家楊寶丹的事情吧。


    可惡,小四他怎麽能移情別戀呢?


    那樣對得起何花嗎?


    反正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忽然多出一個弟妹的!


    自己的弟妹隻能是自己的姐姐何花!


    這個何葉,還真是想當長姐之心不死啊。


    難為她還覺得這紊亂的關係很是正常。


    其實如今的何家,都已經知道了楊寶丹的事情,隻有何葉一人還傻乎乎地被蒙在鼓裏。


    屈正看著何葉遊神,饒有趣味,瞧著眼底透露的清澈和愚蠢。


    她身上好像真有一種特殊的氣質,大抵是傻人有傻福吧,說不定能把禍事也攪黃了,這也是有福緣之人。


    屈正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想什麽呢?和蜀地變臉絕活一樣。”


    何葉不再胡思亂想,搖搖頭,“沒想什麽。”


    屈正說道:“吃好一會了,人家要翻桌的,再不走該討嫌了。”


    何葉問道:“走哪兒去?”


    屈正聳聳肩,“隨你啊,你帶路,迴家或者帶我去找何肆都行。”


    何葉有些為難道:“我得先迴家和我爹娘商量一下。”


    屈正麵露笑意,他爹何三水不就在便宜坊外頭守著嗎?


    屈正問道:“你多大?”


    何葉迴答,“十六啊。”


    屈正心道,“那可真是遲慧。”


    他不知何葉是宿慧未覺,便說是遲慧也不錯。


    屈正揶揄道:“十六歲還聽家裏話啊?羞不羞?”


    何葉聞言有些茫然,疑惑道:“這有什麽羞的?”


    屈正見她一本正經,也不再嘲笑她。


    人這輩子,十五六歲多叛逆,不想聽長輩話,可若是到了五六十歲,那時想聽長輩嘮叨,還能聽得到的,那是真福厚。


    他說道:“你直接告訴我何肆在哪裏算了,我找他去,你就別跟著了。”


    何葉搖頭似撥浪鼓,“那不行。”


    屈正問道:“怎麽?不放心,要盯著我?”


    何葉點點頭。


    屈正無所謂道:“行,那你帶路。”


    這丫頭,哪來的信心能看住他啊?


    何葉不知道蝙蝠寺在哪裏,也不知道怎麽出城,又是不敢迴家,怕屈正和父親打起來。


    真是好不糾結。


    最後一行人出了便宜坊,


    屈正似乎看出何葉的為難,問道:“你該不會不知道何肆在哪吧?”


    “當然知道!”旋即她麵色微紅,又小聲嘟囔道,“我隻是不認路而已……”


    屈正無奈扶額,這算什麽事啊?


    “那你抓緊問路。”


    隻要何葉找人問路了,以他的耳力,自然可以聽清地名。


    何葉認死理道:“我得先迴家。”


    屈正沒了耐性,直接轉身對著藏在街角處的何三水聚音成線道:“何淼,別藏著了,鴨子都吃完了,我現在要找你兒子去了。”


    何三水握著屈龍,從轉角走了出來,麵色陰沉。


    說實在的,他真不是猜不透這人到底意欲何為,單從他說殺了自己兩個從未見過麵的師兄,就不得不防。


    這世道,惡人不一定都標榜自己是好人,但說自己是惡人的,至少證明他不屑做好人。


    何葉看見何三水,微微錯愕,“爹!你怎麽來了?”


    何三水沉著臉問道:“吃飽了沒?”


    “吃飽了。”何葉點點頭。


    何三水說道:“吃飽了還不迴家?”


    何葉欲言又止,想和他說自己想去看看何肆卻又不敢。


    屈正卻是直言道:“何淼,你女兒說你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劊子手,說我打不過你呢。”


    他想起上一次在京城大街和人動手,還是一個藍袍和尚,看似打了,其實沒打。


    一場似夢非夢的泡影罷了,那和尚的手段是真詭異。(抓重點!)


    何三水腦中自然浮現出已經學全的十八式斫伐剩技,雖然兒子說這刀法可能有些弊病,自己也答應他以後不用了,但都這時候了,自然沒辦法瞻前顧後。


    屈正卻是蹲下身子,對著芊芊問道:“芊芊,你累了嗎?”


    芊芊點點頭,小孩子的精力是好,卻也容易累,被屈正帶著奔波了一百多裏,是有些累。


    屈正點點頭,看向陳婮,笑道:“徒兒他娘,要不你先帶著芊芊去我這師弟家坐坐?”


    陳婮聞言一愣。


    屈正對著何三水傳音入密道:“何淼,我帶著你女兒去找你兒子了,作為交換,把我寶貝徒弟的娘親和未來他媳婦放你家了,這下你能放心了吧?”


    何三水也是一臉錯愕,屈正這副作態是他始料未及的。


    “師父!”李鬱當即抗議。


    屈正擺擺手,安撫道:“放心吧,你那師叔人好與壞暫且不論,卻是個真慫貨,他除了給那些五花大綁的死囚砍頭,這輩子都沒敢和人拔刀相向。”


    (別說我水啊,多寫兩章何葉的筆墨啊,不然後續劇情太突兀了,沒法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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