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薩卡斯一改平日的作風,居然苦口婆心地勸說起自己,羅森心裏一暖。


    就算是被很多海軍視為冷血的赤犬大將,實際上也是有感情的。


    不然,在艾格赫德事件裏,也不會被波魯薩利諾一句話給懟得低頭認錯。


    他是奉行徹底的正義,為了貫徹正義,可以不擇手段,這一點沒錯。


    但同時。


    他也是一名軍人,作風正派,紀律嚴明。


    隻要不涉及到海賊的事情與大是大非,冷酷與鐵血隻是外表,大海般的胸襟一樣不缺。


    麵對逃兵,第一反應不是動手,而是勸說。


    在勸說無果之後,才殺下手,以正軍紀,否則人人麵對白胡子海賊團都選擇逃跑,海軍陣營直接就嘩變了。


    在頂上戰爭後,不是處死克比,而是讓克比這樣的逃兵王,一再升職,甚至坐擁英雄之名就是最好的證明。


    麵對逃兵王,薩卡斯基尚且能如此寬容。


    更別說是麵對自己的學弟了。


    “學長,我明白的意思。”


    “不過,我有不得不向四皇開戰的理由。”


    “之所以是獨自開戰,不僅僅是為了讓學長你對我心服口服,也是因為涉及到我個人的一件私事,既然是私事,那就不應該公器私用,帶上整個海軍本部,哪怕是與四皇開戰。”


    麵對薩卡斯基的良苦用心,羅森很理解,但不得不拒絕。


    他要走這一步,不隻是為了讓薩卡斯基心悅誠服,更是要為了讓因家人之死,沉淪於痛苦、自責與仇恨之中,長達二十年之久的老師澤法,得到一個解脫。


    這一刀,必斬四皇。


    不過也因為是私事,所以他不想帶上整個海軍本部,而且一旦這麽做,第一個反對的必然是澤法。


    所以。


    對四皇開戰,除了薩卡斯基以外,羅森並沒有對任何人講過。


    “我不管你是什麽私事,也不管你有任何理由。”


    “於公,我是海軍大將,你未得上級許可,擅自與四皇海賊團開戰,我必須阻止你。”


    “於私,我是你學長,不能看著你走錯路。”


    薩卡斯基一字一頓地說,語氣充滿不容置疑。


    “學長,我可以信任你嗎?”


    羅森沉默了幾秒,然後才問道。


    “隻要你不背叛海軍,沒有觸及我的正義,你大可將我當成第二個波魯薩利諾。”


    “雖然你我不過是初次見麵 ,但你這個學弟,我還是打心底認同的。”


    “這麽說,你應該明白了吧?羅森。”


    薩卡斯基敲了敲桌麵,一臉認真地說。


    “如果我說,是因為澤法老師的家人呢?”


    羅森微微頷首,然後說出了讓薩卡斯基都為之一怔的話。


    “什麽意思?”


    “等等!”


    “你不是想告訴我,四皇裏的某一位,就是殺死了澤法老師全家的海賊吧?”


    薩卡斯基一臉愕然地看著羅森。


    “可能不是一位,而是兩位。”


    羅森輕歎一聲,然後將自己在四海花費了長達半年之久,調查到的結果告訴了薩卡斯基。


    “居然是王直?”


    “還有芭金戈姆,這個女人倒是好辦。”


    “可她是白胡子的情人,不管是關押,還是處決,都意味著要與白胡子開戰。”


    薩卡斯基臉色變換不定,看向羅森的眼神也一變再變。


    不管是感恩,還是孝道,永遠都是兩大必殺技。


    就算是赤犬這種鐵血大將,一樣被羅森的做法給觸動了,除了之前的認可之外,現在還多出了佩服。


    他也不是沒有調查過澤法家人的死,但因為cipher pol早已結案,再加上海軍犯罪調查這麽多年的追查,也是查無此人的原因,所以最後也就隻能放一邊,將心思放在了剿滅海賊上。


    不曾想,羅森畢業後除了整頓四海與馴服王下七武海後,暗地裏一直在追查殺死澤法家人的兇手。


    知曉一切後,他也不得承認,自己不如羅森。


    起碼,在對師長的尊重這一點,落後太多了。


    “既然是涉及到兩個四皇,那你就更加不應該獨自行動,上報海軍本部是最好的選擇。”


    “我想。”


    “就算是澤法老師,他也不希望你為了他而做出這麽危險的行為。”


    薩卡斯基稍作沉吟後,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然後呢?先不提五老星在這件事裏的做法,單單就說他們會允許海軍本部向兩個四皇開戰嗎?”


    “20年前,澤法老師在他們眼裏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哮喘大將,20後的今日,澤法老師在他們眼裏依舊是可有可無的哮喘教官。”


    “他們是絕對不會允許海軍本部為了澤法老師的事情向兩位四皇開戰,反而會傾盡全力阻止這一切發生。”


    羅森冷冷一笑:


    “在五老星眼裏,海軍本部也不過是世界政府的門麵,更別提一個退役大將了。”


    “從他們不顧本部感受,堅持推出王下七武海的製度,就已經可以看出世界政府對四皇所采取的應對方案。”


    “平衡三大勢力,然後熬死全盛時期的四皇,或者說熬死洛克斯海賊團。”


    “這就是五老星的決策。”


    羅森的每一個字音,都如同一把纏繞霸王色霸氣的重錘,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了薩卡斯基的心口。


    五老星就是在忌憚四皇。


    不是單獨的某一個四皇,而是忌憚四個都在全盛時期,且都出自洛克斯海賊團的四皇。


    世界最強男人。


    海陸空最強生物。


    天生破壞者。


    還有取代了洛克斯,霸占了蜂巢島的王直。


    經曆過神之穀事件,被洛克斯海賊團打出過陰影的五老星,最不想看到就是洛克斯海賊團的複活,哪怕可能性很低,也不願意看到這種事情發生。


    所以,他們采取了最穩妥的方式。


    平衡三大勢力,讓四皇之間相互忌憚,摩擦不斷。


    同時,一邊積蓄力量,一邊用時間來擊敗巔峰時期的四皇。


    等到四皇因為年老體衰,或病痛纏身,或戰力大減,再找準時機,逐一擊潰。


    最後,將偉大航路裏,屬於洛克斯海賊團的一切痕跡,徹底清掃幹淨。


    “……”


    薩卡斯基聽得咬牙切齒,右手握拳,但卻隻能一言不發。


    連成為海軍一年不到的羅森都看得出來五老星的打算,他這個海軍大將又豈能看不出來。


    如果說王下七武海的成立,是對海軍正義的一次踐踏,那平衡勢力,熬死四皇的做法,就是對海軍正義的二次踐踏。


    而且五老星還掩蓋澤法家人之死的真相,實在是惡心到了他。


    畢竟。


    在成為海軍之前,他的至親也是死在海賊的屠刀之下。


    “學長。”


    “你現在還要選擇阻止我嗎?”


    羅森端起公道杯,給薩卡斯基麵前的茶杯倒了七分滿。


    “我還是一樣的迴答。”


    “於公,我是海軍大將,要阻止你未經上級許可,與四皇開戰。”


    “於私,你喊我一聲學長,我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因為澤法老師的事情,去以身犯險。”


    “沒有一個理由能讓我不去阻止你。”


    薩卡斯基沉默了片刻,眼神重新變得堅定。


    他是一個軍人,將服從軍令,刻入了骨髓裏。


    就算已經成為了海軍大將,但對於上級命令,隻要不觸及自己的正義,都會選擇服從。


    當然,這一次不僅僅是因為大將職責,更是作為羅森學長的責任。


    “如果我選擇堅持呢?”


    羅森與薩卡斯基對視起來。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


    “應該說,擁有大將器量的人,都會是這樣。”


    “我們都會堅定不移地走自己的路,無怨無悔地貫徹自己的正義。”


    薩卡斯基聽後,沒有生氣,而是伸手拿起茶杯,一口將杯裏的茶湯喝完:


    “羅森。”


    “如果你非要這麽做,那就先過我這一關,倘若連我都打不贏,你向四皇海賊團開戰,不過是一個笑話。”


    “贏了我,你就是下一任的海軍元帥,那你的話,就等同於海軍元帥的命令。”


    “既然是海軍元帥的命令,身為大將的我就沒有質疑和阻止你的理由。”


    說完。


    他從椅子上起身,神情決然地盯著羅森。


    一股凜冽而炙熱的戰意,頓時在辦公室裏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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