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這麽一摔,竟然是當場摔破了羊水。


    兩個婆子探了探,衝著眾人道,“主子們,少夫人這是要生了。”


    即使是罪大惡極,到底懷著的還是李家的骨肉。


    方夫人遮住繁亦的眼睛,臉色是止不住的難看,這個賤人,死到臨頭還妄想拿肚子裏的孩子搏一搏。


    “快喊產婆!叫人把老爺喊迴來。”李老太爺沉著臉,王氏是未婚先孕,此時也不過八個月的肚子,如今一摔,也不知道……


    下人急忙跑出去,又來了人將王氏抱進屋裏。整個場麵亂作一團,而李賢,他卻皺著眉頭滿臉嫌棄的模樣。


    敖藍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一直很乖巧窩在方夫人懷中的繁亦。


    “藍,累了。”繁亦看完一場鬧劇後,整個人已經開始昏昏欲睡。


    抱著繁亦的方夫人應道,“繁兒累了嗎?外祖母帶你去休息。”


    方夫人早就心疼她的寶貝外孫女了,有這樣的父親,真是太令人接受不了了。


    敖藍原本準備跟著過去,卻聽到李老太爺說道,


    “親家先帶繁兒去休息吧,我想問珠繡姑娘一些事情。”


    眾人皆愣了一下。


    “這不太好吧。”方老爺看了敖藍一眼,就想著如何婉拒李老太爺。


    畢竟多虧了珠繡姑娘相助,他們才能找迴繁兒還能為自己死去的女兒報仇,但對李家來說,她恐怕算不上什麽恩人。方家雖力薄,在這種時候如果連自家的恩人都護不住,以後還做什麽人呢。


    方老爺今日幾乎沒什麽說話,他是不想讓李老太爺難做,也不想委屈了死去的女兒,也更是因為他覺得什麽話也表達不了他心裏頭的怒意。在場的除了珠繡姑娘,恐怕沒有多少人能夠保持冷靜,他相處了幾十年的老妻,也是第一次露出她如此刻薄的一麵,當然,他並沒有覺得她那樣有什麽不對。


    “方老爺,您們去休息一下吧。老太爺是公正的人,不會為難我的。”敖藍朝著方老爺說完,朝著李老太爺點了點頭。他上前一步,幫繁亦理了理衣服,示意她安心。在這裏不好使用法術,因為擔心會將同樣在找繁亦的人引來,但他早已施了一個靈咒,除了他之外,任何有靈力的人都不能近繁亦的身。


    “那好吧,珠繡姑娘,我們等你一起迴方家。”方旭也開口,他們以前經常來李家走動,所以李家為他們每個人都留了一間房。


    李老太爺似乎是歎了一口氣,他們以前是多麽要好的兩家人。可是在不知不覺中就變得支離破碎。


    侍女帶著方家人下去休息,敖藍轉身時,李老太爺正在打量著他。他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也直直地與他對視。


    “珠繡姑娘,請跟老夫來。”李老太爺臉色淡淡的,敖藍卻覺著他沒有剛剛抱著繁亦過來時那般精神了。


    小廝引敖藍進了書房。李賢黑著臉,也想進書房卻被老太爺身邊的小廝擋了下來。“少爺,老太爺想單獨跟珠繡姑娘談談。”


    李賢的臉色不由得更黑了。他沒想明白祖父跟一個下賤的婢女進書房談話,而且還非要避開他。但是他又隱隱覺得自家祖父對他的態度似乎冷淡不少,此時更是不敢將自己心裏的怒氣表現出來,隻是故作淡定的看了那小廝一眼,“嗯,那你跟老太爺說一下,我待會兒再來陪他下棋。”


    “是,少爺。”小廝恭敬地應聲,隨即退到一旁。


    敖藍跟著李老太爺進了書房,李老太爺讓侍女下去煮茶,才對敖藍開口道。“姑娘根本不是珠繡吧。”


    敖藍心裏警惕,臉上卻不動聲色,繼續裝傻,“我不知道李老太爺在說什麽。”


    他還要用這個身份留在李府幾天,至少要等到繁亦可以說話,走動更利索的時候。所以現在還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珠繡進府的時候,是經過我兒媳婦的手安排到方怡院裏的。當時老夫對她將這個丫鬟派去照顧繁兒,並不滿意,所以暗中叫人時常盯著。”


    李老太爺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子。兒媳婦想給孫媳婦個下馬威,他雖是李家之主卻也不好插手女人之間的事,但心裏十分喜愛曾孫女,隻要在繁兒身邊的人,他都會暗中查看一段時間。


    但經過一段時間的查看,他發現繁兒更黏進府久一些的珠環,便不再多搭理在方怡身邊的珠繡,而是著重的讓人看著那個珠環了。


    “雖說時間不長,但珠繡從小是個孤兒,平時愛貪小便宜,心思活躍嘴笨的性子,老夫還不至於會估摸錯。”


    他還沒有老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更沒有老糊塗。以前的珠繡渾身透著小家子氣,而現在站在他眼前這個珠繡,目光坦蕩,舉止大方得體毫無俱意,談吐更是不凡,字字珠璣。


    若說沒讀過幾年書,在一個好的環境下長大並受過培養,他是不信的。若是男子,恐怕也是一個十分優秀的少年郎。


    “李老太爺……”敖藍正想找個借口搪塞過去,卻被李老太爺打斷。


    “姑娘先別急著解釋,你聽老夫說完。不管你到底是不是珠繡,你救了繁兒不假,我們李家不會薄待你的。我隻是有些好奇,你口中的恩人是誰?姑娘如此有才華,又知道我們李家這麽多事,你家恩人定也不是一般人,但老夫不明白,這是有什麽要用到李家的,還是?”


    李老太爺心裏閃過無數個猜測,但始終沒有辦法確定下來。索性直接挑明了,反正大逆不道的事情李家不會做,若是小事倒是沒什麽,隻是……李老太爺心裏苦笑一聲,怎麽想都不會是什麽小事。


    “李老太爺你別誤會。我無惡意,恩人也並無惡意。我今日的所作所為,是為了報恩,沒有其他目的。我隻是想,好好照顧小小姐而已。”


    敖藍倒是沒想到,他不過是剛剛隨口說了一次恩人,李老太爺便記在了心上。但這個恩人本就是他胡編亂造出來,自然也沒辦法給他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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