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林小築被包裹在一個結界之中,大概就是羽天所設。隻是因為羽天已死,結界看起來特別薄弱,初洛不過扔出一顆水珠,就把它給敲破了。


    “什麽人?是你們!”


    初洛眾人落地時,便看到倩倩就坐在石碑處發呆,似乎早有所料。


    瞧見是初洛他們,倩倩剛開始還有些訝異。仔細一看便看到倩林和那些漂浮在他們身邊的泡泡,裏頭竟然是他們鼠族族人的遺體。


    倩倩眼淚不要錢的直掉,咬著嘴唇看著初洛他們,沒有再說話。見她這般,初洛他們也不知道如何說了。


    “我妹妹她...”倩倩顫抖著聲音問抱著倩林的諸葛炎羽,生怕聽到什麽不想聽到的迴答。


    “她沒事,隻是太過悲痛才暈了。除了她以外...節哀。”諸葛炎羽張了張嘴,想說出什麽安慰的話來,到底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事實擺在眼前,也不需要他再多說,這種事情,多說一句都像是在揭傷疤,一個不小心都會令對方鮮血淋漓。


    “多謝,多謝各位。請跟我來。”倩林極力想忍住眼淚,卻根本忍不了,她轉身走在前麵,初洛見她渾身輕顫,看樣子是撐得很辛苦。


    諸葛炎羽帶倩林迴房休息,好歹他在這裏住過半個月,也知道倩林的房間。初洛他們就讓他自己過去。


    倩倩帶他們來到竹林外,他們發現這裏除了以前那些老墓之外,還建了好多新墓。倩倩讓初洛他們先進去休息,想要自己將族人掩埋,他們自然也不會再勉強,便走遠了去。


    洛以瑾坐在大石頭上把玩著竹葉,敖藍跟初洛則是站在大石頭下方。


    “真沒想到羽天連墓碑都給自己備好了,她怎麽知道自己還能迴到霧林小築呢?”


    這話雖然有些冒犯,初洛卻並不是在嘲諷羽天。她隻是覺得,羽天很聰明,很多事情自己心裏有數,可是這樣的一個人,卻又入了魔障,沒辦法自己走出去。


    明明知道會死,為什麽還非要去送死。死去的人一了百了,活著的人該是怎樣的心酸痛苦。


    “這就是你幫忙的理由麽?”石頭上的洛以瑾突然開口,令初洛有些驚訝。至於他問的問題,初洛沉思片刻道,


    “我隻是有些同情他們而已。我是沒有家人,也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什麽族人。若說熟悉的人就是槐樹婆婆了。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會有人這麽拚命的幫我報仇麽?”


    初洛突然就很迷茫。她不是很理解羽天他們非報仇不可的執念,但又覺得,有人惦記著似乎也挺好的。


    “那麽想要親人,以後找個家族興旺的丈夫不就得了。”敖藍就站在一旁,聽到初洛這話忍不住道。他們西海倒是人丁興旺,若是母親還在就更多人了。敖藍眼眸微暗,隻是沒有再憂愁下去。想想他堂姐夫,那個家族大到他堂姐經常發牢騷呢。


    “這會一樣嗎?”若以後真的找到了喜歡的人,肯定會有更多的親人。可是她若是真的出事,這些親人是會為她報仇的親人麽。“我說的是,親人,流著一樣血脈的親人。”


    “即使是流著一樣血脈的親人,也不一定會為你報仇。人性淡薄,與其想著別人幫你,不如自己把仇人都殺光,便可無後顧之憂。”洛以瑾折下一片竹葉,扔了下來,掉到了初洛的頭上。


    初洛拿過那葉子,抬頭看著一臉平靜的洛以瑾,有點想揍他的衝動。全部殺光?天下間這麽多令人討厭的家夥,如何殺得光?若對方比她厲害千百倍,如何殺得了?


    “洛恩人說的更不切實際是吧,你還是考慮考慮我剛剛的說法,或者自己生呀,多生幾個,生一窩。對了,我還不知道初洛你是什麽妖怪?”


    敖藍這麽久以來都還不知道初洛是什麽妖怪,也沒見初洛變出原身過。初洛這樣的,有可能是小兔子之類的妖怪吧,但又有些兇,也有可能是小貓之類的。


    “我大概是樹妖吧,生不來一窩。”初洛揉了揉那竹葉,冷哼一聲。生一窩,怎麽可能嘛。


    “樹妖?”敖藍眨了眨眼,有些難以置信。印象中那些樹妖都老態龍鍾的,像初洛年紀這般小又這麽喜歡蹦躂的,怎麽看都不像是樹妖呀。


    過了一會兒,倩倩便將他們帶來的所有族人屍體下葬好,還燒了紙錢。鼠族向來與凡間聯係親密,祭拜的做法也跟凡人無異。


    “國師,初洛,藍公子,今天的事,倩倩銘記於心,往後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倩倩萬死不辭。”倩倩朝著他們走了過來,直接就向著他們跪了下來。


    洛以瑾當她不存在一般,初洛跟敖藍卻是覺得受之有愧,本來他們也沒做什麽,初洛趕緊走過去扶起她來道,“你節哀吧,我們不過舉手之勞。”


    倩倩眼眶紅腫,倒也沒有再哭。她站了起來,又朝著初洛他們福了福身。


    “我幹娘她,早就準備好了一切,眾位前輩都是去赴死的。上次送你們離開之後,我原想收拾一下霧林小築就出去,沒想到幹娘會迴來,並把我困在這裏頭。待我醒來,便隻留下了兩封書信,告誡我好好照顧倩林。當時我就知道,倩林也不會參與其中。”


    信中說到除了有人從外頭破壞結界,不然她是出不去的。墳墓也是她幹娘備好的,她幹娘吩咐她,若出去之後找不到他們的屍體,便與其他先輩一樣,立衣冠塚。


    幹娘在信中還說,若有幸留得全屍,希望自己可以與丈夫同葬一穴。倩倩卻不想讓幹娘離開霧林小築,隻是暗自下定決心過幾日將王大人的遺骸搬進來。


    “羽天為了你們也算是費盡心思。隻不過你妹妹情緒不太穩定,你還需要好好勸勸。”初洛歎了一口氣,也不好再說什麽。


    “倩林跟著幹娘修行,從小便喜歡跟幹娘呆在一塊兒。這一次無法接受也實屬正常,我相信她會理解幹娘的心的。”


    倩倩眼眸微暗,幹娘還給倩林留了信,相信倩林看了之後會想得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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