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五日,轉瞬即逝。


    神炁神廟前的氛圍莊嚴肅穆,卻缺乏祭祀先祖應有的節日氣氛,也沒有像往年那樣有無數神國百姓湧來此地觀看。


    包括赫連皇族和三大貴族在內,所有人都神色緊張,內心恐懼,準備迎接神國即將到來的巨大變革。


    然而幸好,澹台輪迴巨大的持劍金身神像就在眼前,其巍峨深沉的無上魄力仿佛可以鎮壓一切,護佑天竺神國萬古不滅。


    神廟前的喧囂聲中,守衛自動分開,讓出了一條大道。


    澹台瀝浠緩步走向祖先澹台輪迴的巨像,而天竺國陛下赫連鐵樹、皇後耶律燕居然像卑微的仆人婢女一般,低著頭跟在他的身後。


    已有貴族低聲交談:“澹台大神官大勢已成,我們待會兒可要第一時間表忠心,莫要淪為他登基的祭祀貢品。”


    在一片喧嘩聲中,澹台瀝浠並沒有急著來宣布什麽,他大步邁向神廟中央的登基寶座,理所當然地坐了下來,冷冰冰地俯視著下方的眾人,整個過程沒有說一句話。


    得以進入神廟的人們,無一不是天竺國的權貴豪門,然而他們卻沒有急於跳腳指責如此大逆不道之舉。


    一來,當今陛下赫連鐵樹無能之至,先被玄裳公主把持朝政毫無還手之力,如今在澹台瀝浠麵前亦是奴隸一般,已然不值得為他愚忠送死。


    二來,三大貴族相互製約,必定還有後手,稍後自有好戲上演,何必做出頭鳥呢?


    巨大的神廟內,百十號人靜得連唿吸聲都聽得見。


    神廟的守衛更是心中苦笑感慨:十年前的祭祀大典,都是皇族派出精悍無匹的金甲勇士和千挑萬選的宮女迎賓,如今卻盜國在即,殺氣彌漫。看來真的是天道變幻,赫連一族的氣數終於要盡了。


    “大膽澹台瀝浠,竟敢公然謀逆!”一聲怒斥衝破死寂,聞人若夏身穿華麗無比的黑色禮服,金色長發高挽,五官精致俊美得不像凡間該有。


    諸人都識得這個少女遠比她的年齡要老辣厲害,但也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的會是她。


    澹台瀝浠自言自語似的輕聲道:“聞人氏的淫賤妖女勾結中州匪徒,罷黜貴族爵位,明早處死。”


    陛下赫連鐵樹顯然怕極了他,立刻高聲複述道:“淫賤妖女聞人若夏勾結中州匪徒,罷黜貴族爵位,明早處死!”


    守衛麵麵相覷,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時至今日,聞人若夏已經沒有必要再玩弄虛偽的客套話。


    她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淡定地說道:“看來你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當皇帝了。你真的認為憑借武功蠻力就能竊取神國嗎?”


    澹台瀝浠沒有迴答,他冷漠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臉上掃過,仿佛看透了每個人內心深處的想法。


    隨後,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輕蔑的神情。


    夕陽從窗戶中灑下,將他的身影映照得異常高大,宛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


    他淡淡地嘲諷道:“如果我真的是謀逆盜國的話,為什麽沒有人來製裁我呢?”


    聞人若夏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那是因為大家都害怕你澹台氏的神炁劍道。他們都在等著玄裳公主出來撥亂反正。”


    “剛才陛下的聖旨沒人聽見嗎?”


    澹台瀝浠惱羞成怒,聲音變得更加沉重:“聞人若夏是中州奸細的淫婦,還不快點拿下她!”


    士兵們雙手握著矛,左看看右看看,額頭上冒出了汗珠,但他們還是猶豫不決。


    雖然澹台瀝浠有稱雄的實力,但是聞人若夏多年來一直暗中謀劃,心狠手辣、背地裏的手段層出不窮。


    得罪她或者她的姐姐聞人靜雲,通常都會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眼下的情況,除了早早站好隊的勢力,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聞人若夏的麵容雖然平靜,但內心卻是翻湧不已。


    她高聲說道:“神國的子民們,今有澹台惡賊欺天滅祖,破壞神國的長治久安。史筆如鐵,你們當心行差踏錯,蒙羞後代子孫。”


    她的話語義正辭嚴,但是麵對王座上那冷峻目光的籠罩,她的手卻微微顫抖著。


    澹台瀝浠沒有再說話,僅僅一揮手。


    從暗處走出來了一隊悍勇的士兵,手持長矛奔向了聞人若夏。


    轟!


    聞人若夏身後的侍衛腰下毫光一閃。


    神廟內猛然憑空卷起狂沙風暴,那些手持長毛的士兵全部口吐鮮血,倒飛出去,摔倒在了神炁巨像的腳下。


    如此霸道的拳法,常日在天竺國是絕對看不到的。


    還沒等參加祭祀的人們有進一步反應,忽然聽到殿外響起了鎖鏈拖地的聲響。


    嘩啦,嘩啦,嘩啦......


    這個聲音說起來好像也沒什麽特別,但神廟內養尊處優的貴族們不知為何,都覺得耳中的嘩啦聲簡直令人毛骨悚然,仿佛連靈魂都快要被其拖出體外。


    鐵鏈聲驟然停頓。


    一個身材中等,膚色慘白,雙目死灰的屠夫站在神廟大門口。


    他脖子上扛著一條漆黑的鎖鏈,並在胸前繞了兩圈,分別纏於雙臂。


    左手垂下一個西瓜大小的尖刺流星錘,右手鐵鏈垂地一柄鏽跡斑斑的雙刃戰斧。


    眾人看到他,心驚肉跳,立刻偏頭垂目,不敢再去看他第二眼。


    這個大漢比天竺古籍中描繪的地獄惡鬼還要恐怖。


    貪狼淡淡地說道:“不想死的人,立刻出去。”


    這好像是閻王下令一般,幾乎一瞬間所有人逃離了神廟。


    澹台瀝浠不為所動,那個緊隨聞人若夏出拳異常霸道剛猛的侍衛自然也還留在原地。


    高手對峙,殺氣無影無形,卻又真實存在。


    聞人若夏站在這三位絕頂高手中間,隻覺得空氣中有無數鋼針疾走,不由毛孔刺癢,腳跟發顫。


    心智還不如她堅定的赫連鐵樹和耶律燕已經被嚇的尿了褲子。


    澹台瀝浠突然揚手一震,神炁巨像的帽冠上被震落了一枚長條水晶。


    “這就是澹台氏《真武玄天劍》的原本真跡。之所以放在如此顯眼的地方,是因為當今除我之外,已無人知曉如何開封。”


    澹台瀝浠接住水晶後,冷冷笑道:“雪寒生、寧無極、白鋒行,還請現身履約出戰吧。”


    神炁神廟外隱隱約約傳來幾聲昏鴉驚叫。


    殺氣似乎變得更強了,已經覆蓋了整個恢弘的神炁神廟。


    再沒有任何生靈敢在這些人的附近盤旋棲息。


    寧無極、雪寒生、白鋒行,這三個人同時現身,澹台氏的神炁之心也隨之顯現。


    他們的目光中,或多或少都流露出貪婪之色。


    “大神官的話是什麽意思?為何突然拿出家傳的劍譜炫耀?又談及什麽開啟方法?”


    白鋒行似乎總是喜歡率先發言:“我們的君子協議隻涉及顧長歌,不包括......”


    “好了,先殺敵人,再說其他。”雪寒生凝視著貪狼那雙死灰般殘酷的眼睛,打斷了他們的討論。


    澹台瀝浠說道:“大家都想要什麽,心中應該清楚。隻要助我登上皇位,自然會告知如何開啟神炁之心。與其遮遮掩掩,不如直接公開出來,這樣溝通更加方便。”


    寧無極今天有些反常,聽到這裏並沒有插嘴說話。


    他握緊問天劍的劍柄,眼中興奮與不安交織變幻,不知道在策劃著什麽陰謀詭計。


    天地震蕩,白雲粉碎。


    化裝成侍衛的少帥周九玄如同雪豹伸腰一般兇猛無比,單臂突刺,手掌虛握,宛若狂龍,狂風之中孕育著撕裂金鐵山石的暴烈,直撲澹台瀝浠手中的神炁之心。


    趁著敵方眾人心神波動的瞬間,周九玄猛然發動突襲。


    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澹台瀝浠卻已經消失不見。


    緊接著,左側寒流徹骨,黃金色劍光裹挾先天無極功,龍卷風般地撲向周九玄半身數十道致命要穴。


    寧無極今非昔比,和李秋陽二次交手之後似乎更有精進。


    澹台瀝浠消失的刹那間,他也可以像周九玄一樣敏銳地捕捉到敵人殺意方麵的波動破綻,一拔劍便露出能斬殺絕世高手的蓋世鋒銳。


    然而,周九玄也是和浮雲子、姬天樞齊名的武學七大宗師。


    風暴般的罡氣當空引爆,蕩偏了龍卷劍風,堪堪躲過了問天劍的突襲。


    “好!”白鋒行讚歎道:“三位武功簡直已達化境,今日得見實在三生有幸,令人受益匪淺。”


    “囉裏囉嗦放了半天屁,終了還不是要靠拳頭來解決問題。”


    貪狼緩慢走到三大魔尊麵前,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們幾個快一起上吧。”


    殘魂冷笑道:“好狂妄的貪狼,哪怕顧長歌和青鬆子親臨,也不敢在......”


    話說了半句,貪狼的拳頭已擊穿了他的身體。


    這拳並不如何快速,也不見得如何詭異巧妙,但偏偏就是擋無可擋、避無可避。


    白鋒行對於貪狼隻有耳聞,今日見其出手,沒想到比傳說中還要厲害,怪不得能和青鬆子那種絕世高手放對單挑。


    殘魂驚恐尖叫著翻身後退,他的身體漏出了一個透明窟窿,竟然還沒有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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