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雲彪手捧著一張正一道門的拜帖,緩步踏入韓家內院,卻突然聽到一句讓他幾乎昏倒的話。


    “神拳門就是第一件……聘禮……”


    原本威風八麵的神拳門總堂主陳景桓,這句話說完後,整個人仿佛失去了精氣,雙目空洞,顏色萎靡不振,形似老態。


    韓雲虎與陳景桓相交多年,深知他不僅武功高強,而且智謀過人,即使麵對生死危機,也能從容應對,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但沒想到今天會有如此境地。


    “難道神拳門已經……但據我所知,正一道門並未派人前往啊……”韓雲彪憂心忡忡地問道。


    陳景桓顫抖著說道:“孫家和蕭家已經徹底歸順四大世家,劍聖姬天樞也傳出結盟正一道門的消息,神拳門上萬弟子門人,總門主必須要考慮門派眾人的性命,所以……所以……”


    韓家書房內的人不多,韓承威原本蒼老的皺紋在這幾天更深了些,無奈地苦笑著說道:“當年古神通也曾風光無限,奔波千裏斬殺魔門強敵,怎麽會成為一個怕死的軟骨頭呢?你們肯定有苦衷,是嗎?”


    “沒有。”陳景桓咬緊牙關,堅決否認。


    “沒有?”韓承威一時間語塞,表情十分無助。


    妙音閣的兩位高手,蘇守真和杜必簡,露出鄙夷之色。


    神拳門作為武林聖地,誕生過無數的英雄豪傑,如今卻轟然倒下,即使正一道門一統江湖失敗,他們也再沒有翻身的可能性,門派的脊梁已經斷了,再多活著的人也隻是空殼。


    “陳兄,請到外堂休息吧。”韓雲虎雖有所不滿,但看到陳景桓的羞愧臉色,還是不忍心繼續追問,以免讓他難堪,沉默片刻後便看向韓雲彪,問道:“還有有何事?”


    韓雲彪遞過拜帖,苦笑著說:“看來陳景桓已經預料到了,寧無極要向解語提親。”


    韓承威重重地歎了口氣,不知在想些什麽。


    韓雲虎斷然說道:“這絕對行不通!”


    內堂書房裏的人們都沉浸在嚴峻的氣氛中。


    原本滿懷信心的韓家、妙音閣、神拳門和蓬萊島的聯盟,再加上十幾二十個中小門派的助力,怎麽也應該有一博之力,但沒想到對方如此輕易地用一個所謂的“聘禮”就狠狠地打擊了自己方的士氣。


    蘇守真不以為然地說:“當年浮雲子以《十龍十象功》大敗古神通,同時還把他的膽子打沒了,這簡直有辱神拳門前輩英雄的名頭。”


    韓家三爺韓雲豹坦言道:“古老爺子無論有沒有苦衷,人家都有選擇自己路線的權利,我們自己還是要先關注眼下的局麵。父親,您也要保重身體,家族還得靠您撐起來。”


    韓承威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我沒事。一個浮雲子,就算折了我這把老骨頭,也不會把韓家拱手相讓。”


    韓雲虎從未見過父親如此激動,顯然神拳門的投降給他造成了很大的打擊。


    兩人是同時代並舉,一起出道而享有聲望,如今雖然情形不至於言盡則噤,但也算是足以令兔死狐悲了。


    韓雲彪說:“來人報告說有三件聘禮,剩下兩件還不知道怎麽迴事。其實解語和寧無極……”


    “閉嘴!”韓雲豹昭大聲喝道,“韓家在江湖上存在了數千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現在就因為缺了一個盟友就嚇得屁滾尿流?難道要為了活命犧牲自己的親妹子嗎?”


    韓雲彪紅著臉,羞愧地沉默不語。


    韓雲虎說:“好了,別吵了。幸虧蘇兄和杜兄都是自己人,否則不就讓人家看笑話了。”


    “大哥,現在兩方都在明處。與其坐視敵人來攻,不如我們主動出擊,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在家裏等毫無優勢,主動出擊打他個措手不及。尤其是對付浮雲子這樣的高手,任何微小的優勢都不應該放過。”


    韓雲虎年輕而有力,身為家族的主事人,心態非常堅定,一錘定音:“若是平時提親還好,但現在我們韓家怎麽能夠在兵臨城下的情況把女人獻出來求和呢?這點我韓家絕不能同意。”


    杜必簡點了點頭,說:“好,妙音閣和韓家世代交好,我們生死與共。”


    房門“咣當”一聲響,韓解語驚恐的神情飛奔而入,喘著氣說:“二哥……二哥他……”


    韓雲虎頓時心中警鍾大作,他知道小妹通常都很冷靜理智,能讓她如此緊張,肯定出了什麽大事。


    他故意勃然大怒地說:“混賬!沒規矩的死丫頭,大人們在此商議要事,小孩子家亂闖什麽!快給我滾出去!”


    韓承威則穩定地問道:“怎麽了?讓你妹妹說完,雲獅怎麽樣了?”


    韓解語聰明伶俐,已經意識到大哥的意圖,便撒嬌說:“我不要嫁人,你們若要和親聯姻,我就去邊關找二哥,讓他做主。”


    韓承威安慰地說:“別擔心,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情。天大的事由老爹來扛。江湖上有江湖的規矩,你不要給你的二哥惹麻煩。”


    “是啊。”韓解語甜蜜地一笑,但眼角微濕,顯然她的情緒並不自然。


    在客套寒暄了一陣之後,韓雲虎終於找到機會獨處並問道:“老二,他出事了嗎?”


    韓解語再也忍不住,哭著說:“邊關來信……二哥巡視營房時被西域部族的死士偷襲,身中十箭……已犧牲。”


    韓雲虎大吃一驚。


    父親年事已高,老年喪子,這種打擊隻怕難以承受。


    他強忍悲傷,疑惑地問:“老二身在軍營、又有寶甲在身,怎麽會無緣無故地被偷襲而死?難道......”


    韓解語拿出信封,哽咽地說:“二哥臨死前,隻說了兩個字。”


    韓雲虎接過了信封,恍然大悟。


    果然如他所料,信上寫道:韓將軍重傷不治,臨終前口喚聘禮二字……


    “大哥,請交給我處理。”韓解語擦幹眼淚。


    韓雲虎誤會了韓解語,以為她要為了保全家族而嫁給寧無極,於是冷著聲音說道:“正一道門派人下黑手殺了老二,這是不共戴天之仇。你別想著去做什麽傻事。”


    “我們兄妹關起門來談吧。目前誰都能看出來韓家情況已經很不好了。光惦記著靠義氣找盟友也擋不了多久。不如想辦法把局麵弄得更混亂一些,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韓解語十分嚴肅地說道。


    此時,韓解語那清麗絕倫的小臉上已經不再有稚氣,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淩厲和狠辣。


    聽到這番話,韓雲虎頓時感到心驚。


    他意識到小妹並不是隨口胡說,而是真有可以實行的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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