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門,韓飛星。


    韓家,韓辰風。


    李秋陽看著眼前這個手持玄鐵霸王槍的英偉少年,鼻梁、嘴唇倒是和韓解語如出一轍,想必是她的侄子一輩。


    “兄台乃是我小姑的朋友吧,但是韓家霸王槍法,兇猛狂暴,一但出手實在難以留情,還請兄台知難而退,莫要讓韓某難做。”


    “韓兄客氣了,比武較技萬沒有留手的道理,哪怕我死在霸王槍下,那也是武者之幸與人無尤。”李秋陽本身很喜歡韓雲虎和韓解語兄妹的為人,愛屋及烏,對於這個驕傲英氣的少年自然也討厭不起來,更不想拿和韓解語的關係占他便宜。


    “好!看槍!”韓辰風知道李秋陽厲害,大吼一聲挺槍直刺,氣勢慘烈剛猛得一塌糊塗,幾乎媲美孫承明所施展的萬獸崩騰。


    當初韓解語憑此祖傳神槍能和武功高她十倍的馮铖隕拚個不相上下,李秋陽豈敢怠慢。


    擰身蓄力,雷震聲起,全力出拳。


    “嗡”地一聲古鍾震動似的巨響!


    乾坤勁霸道無比的神力一擊便將當世神兵玄鐵霸王槍砸得飛向天空!


    韓辰風驚駭之色轉瞬即逝,顧不得奪槍,橫移半步,右手並攏虛握成龍爪之形,直取李秋陽腰眼,應變之快、判斷之準、出手之狠全都堪比身經百戰的高手。


    李秋陽沒料到這個少年如此出色。隻能運勁翻身,將自己甩出一丈開外,而韓辰風已經重新接住被震飛下落的玄鐵霸王槍。


    “我這一槍下去,千斤重的戰車也能給挑得飛上天,剛才居然被他空手砸飛,這還是人嗎?”拉開距離後的韓辰風不由自言自語道。


    “小心了。”李秋陽以蜻蜓點水似的步伐,眨眼間就到了韓辰風眼前,他明白長兵器最忌近身,立刻用天元劍宗中玉鼎峰《翩若驚鴻》的身法快速緊逼,期待兵不血刃地速戰速決。


    金石交鳴,韓辰風豎槍入地,單手一震一抖,霸王槍如龍滾東海,彎曲之間,猛爆出無數槍影,猶如千軍萬馬嘶吼衝殺般令人肝膽俱裂。


    觀戰的韓解語緊張得攥住雙手驚道:“這可糟糕了,小辰風這霸王崩天式一出可是不死不休的啊!”


    韓雲虎也沒想到二人兔起鵲落,三招兩式間竟被逼到絕境生死搏殺,霸王崩天式為韓家霸王槍中威力最大的一式,借助神兵之利所向無敵,取勝固然欣喜,但殺傷李秋陽這個潛在盟友的話,那便弊大於利了。


    麵對如山如林的彌天槍影,李秋陽非常鎮定,奇怪自己竟刹那間變得無比冷靜澄澈,哪怕麵對修為更高的悟玄,他都沒有這種生死之間的玄妙感覺。


    驚天的霹靂下,一泓淒豔的刀光劃破長空。


    刺耳的裂帛聲中,槍影歸一,天罡刀迴鞘。


    韓解語嚇得捂住眼睛,不敢再看,她知道李秋陽隻要拔刀,幾乎必見鮮血,韓辰風名為侄子,實則倆人從小一起長大,絕不希望見其流血傷亡,但反過來也是一樣,李秋陽是她合得來的異性朋友,她也不想看到朋友死在韓家霸王槍之下。


    韓雲虎輕輕敲了一下妹子腦袋,笑道:“睜眼吧,兩個人都沒事。”


    韓解語開了一條指縫,果見二人平安無事,這才長籲一口氣,放下懸著的心。


    剛才李秋陽以自創的刀法疾電般穿過玄鐵霸王槍,削斷了韓辰風帽冠頂端的珍珠,不用說,隻要低上三分,砍斷的自然就是他項上人頭了。


    場中韓辰風抹了一把虛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抱拳澀聲道:“多謝刀下留情……還望兄台日後有空到韓家堡坐客,讓辰風一盡地主之誼。”


    李秋陽笑道:“到時一定叨擾,請韓兄弟自便。”


    然後趁韓辰風拖槍下場時,偷偷衝遠處的韓解語做了個善意的鬼臉。


    韓解語亦是可愛地皺皺鼻子作為迴應。


    二人都是心靈聰慧,倒也不用碎碎叨叨地言語感謝。


    “天元劍宗有如此淩厲迅猛的刀法嗎?怨不得能砍斷雲嵐魔尊的左手了。”


    “我隻是聽說過……沒想到比傳聞還要厲害。”


    “想不到這小子能打到如此靠後,莫非除了寧無極和陸滄海之外,已沒人壓得住他了嗎?”


    “依我看,那倆人也未必成,不如改壓一些銀兩,省得都放一個碗裏輸得光屁股。”


    隨著連戰連捷,李秋陽的名聲越來越響,甚至略微超過顧清寒,坐上了“冠軍會第三人”的位置,賭局賠率也是大幅提高,弄得不少人都對他掏錢下注,天元劍宗陣地則心情很是複雜,不久前這韓辰風十招內破了三師兄的風雲腿法絕技,一槍將王雲平崩飛,如今卻反被冒名的李秋陽擊敗。


    按理說門派出此上佳傳人應該感到驕傲才是,但這個李秋陽冒名頂替,明顯是為了梅晴雪要和大師兄一較高下,倆人如若真的遇到,隻怕會有一番龍爭虎鬥,無論誰勝誰負,都絕非天元劍宗幸事。


    何去非、商清羽等人偷偷瞧了瞧梅晴雪,見她清逸秀美,姿容綽約,眉目含笑,眸光瀲灩生輝,不由心神微漾,的確令人心折,卻不知到時她是否會出言阻止這場比試,當然最好的結果就是二人提前遇到寧無極,免得同門相殘遭人恥笑。


    接下來,一位名叫段天涯的天才劍客登場,據說他自幼得深山老翁傳授無明劍術,有鬼神莫測之玄妙,出劍快如電光橫空,性格狠戾毒辣,堪比魔門妖人,盡管為人也算行俠仗義,但在江湖上還是屬於讓人談之色變的恐怖人物,沒想到居然也來參加了冠軍會。


    隻遺憾他的對手是寧無極。


    好像任何所謂天才在寧無極手下都會變成武功平常的庸手,太玄洞虛經目前為止展現的作用就是防守和化解,無論內力多深,速度多快,動作多巧,抱元守一玄黃氣一出,立刻煙消雲散。和陰陽乾坤道以及真武玄天劍的兇悍猛攻截然不同。


    簡簡單單的一卸一帶,無明劍術立刻如掛了個巨型秤砣,抬手都需咬牙切齒的傾盡全力,寧無極再使了個更簡單的搬攔摔法,段天涯便被摔出場外,起身後抱拳低頭,佩服得五體投地。


    “段兄承讓,久仰您性子果斷,急公好義,是個了不起的好漢子,等比武結束,咱們弟兄再幹上幾碗神拳門的烈酒。”寧無極抱拳還禮,風度翩翩,笑起來兩個酒窩,任何人都會不由自主生出欽仰之情。


    “寧公子果然名不虛傳,等你一舉奪魁,我們再痛飲一番。”


    寧無極一邊微笑,一邊有意無意地側頭看了李秋陽一眼。


    李秋陽已經勉強習慣了他這種詭異莫測的性格,隻在默默盤算著寧無極的武功,尋求破解手段。


    緊接著下場較量中,顧清寒一劍斬出,神凰劍牽動無上劍道法則,劍氣掃過整個校場,,劍氣所過之處,無堅不摧,就連地麵都被劃開了一條細長的縫隙


    “叮-”眨眼間,劍氣斬斷了李峰嶺的镔鐵長槍,勝得幹淨利落,連自身衣角都沒弄髒一點。


    李秋陽內心也不由得佩服,若不是種種逆天奇遇,自己壓根兒就不是寧無極、陸滄海、顧清寒等人的對手,每個人隨便伸伸手指就能捏碎自己,人家幾乎可和聖地掌門媲美,是真真正正的絕世天才。


    觀看戰鬥的諸多前輩貴賓說道:“看來這次冠軍會的勝者不出意外就是在寧無極和陸滄海之間產生了吧?”


    一個白須老者笑著道:“我出五萬兩白銀壓寧無極奪魁,怎麽樣,雲虎你是不是還壓那個李秋陽啊?”


    韓雲虎哈哈一笑,不置可否,他很看好李秋陽未來的大好前途,但他也絕不認為目前李秋陽能勝過寧無極,畢竟修為境界差距實在太過明顯。


    “我出白銀十萬,買李秋陽會在冠軍會勝出。”韓解語早就離開自己座位,坐在了韓雲虎身前的台階上,都是江湖豪傑,本也不太引人注意,這時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古神通奇道:“解語丫頭,這是怎麽講的,送錢給你古伯伯花嗎?”


    姬步群道:“呃,解語有十八了嗎?話說也該到嫁人的年歲了,怎麽還說小孩子的性格。”


    “話雖然是小女孩兒說的,籌碼卻是沉甸甸、白花花的銀錠子,古伯伯記下便是。”韓解語小指攏起鬢角青絲,迴眸一笑,千嬌百媚中透發一絲決斷英氣。


    那一瞬間的風情,小小年紀竟難掩天姿絕色,一張臉如出水芙蓉,精致而不失清雅。


    她身穿一襲紅衣,頭發挽成高髻,斜插了三隻金步搖,隨著輕風微動,一雙鳳眸顧盼生輝,仿佛會勾魂攝魄一般,看的男人心猿意馬,恨不得立刻就將這個女人撲倒。


    一眾中老年武人不約而同有種春心萌動的荒唐感覺。


    韓雲虎略一猶豫,阻止的話便咽了迴去,這個比兒子還年幼的妹子雖然頑皮任性,但向來言出必中,甚少無的放矢,反正白銀十萬韓家還賠得起,且看一看這次會否有冷門奇跡出現。


    “好丫頭夠豪氣,有你爹當年叱吒江湖的影子,好,就十萬兩,老夫接下了。”古神通點點頭,剛想填上票布記錄這筆賬,薑陽忽然伸手阻止。


    “且慢,本宮……在下也想湊一手,假如敝派寧師兄勝了,這十萬兩白銀在下替韓家出,另外還會再加十萬兩白銀送給韓小姐。”


    這是哪門子的白癡賭法?諸人大感奇怪,莫非太子看韓解語美貌無雙,想討好佳人?但這小丫頭可是韓承威的心頭肉、命根子,自小要星星絕不給摘月亮,她若不願意,哪怕太子也沒轍。


    畢竟她的二哥,也就是韓辰風的父親韓雲豹乃戍邊大將,朝廷不可能會為了滿足太子的一己私欲而去觸怒大乾軍神世家。


    韓解語嘻嘻笑道:“殿下的笑話可真是挺好笑噠。”


    薑陽自信一笑續道:“到時還請韓家將軒轅射日弓讓給在下。”


    韓雲虎皺眉道:“沒想到殿下誌在此處。”


    薑陽道:“一來在下身為正一道門弟子,不能上場已是慚愧,自然要從別的方麵支持下寧師兄,二來六皇叔一直向在下念叨要一柄好弓,試問茫茫天下,又有哪柄弓比得上軒轅射日神弓?所以這才冒昧一賭。”


    蕭月茹可算逮到打壓其他三家的機會,強行插嘴道:“冠軍會本身就是為了紀念封狼居胥、忠君愛國的冠軍侯,我們既然不能下去比武,出一些賭資為朝廷做貢獻也是極好的。”


    韓解語嘴角一翹,絲毫不理蕭月茹這番驢唇不對馬嘴的話,對太子道:“若要賭軒轅射日弓也無不可,但是嘛,二十萬兩白銀實在少了點。”


    聽到小妹答應下來,韓雲虎大驚失色,金銀珠寶乃俗物沒什麽稀罕的,權當哄小妹開心,但軒轅射日弓為韓家鎮族神器,假如輸了去,百年之後有何麵目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若是不賭,更顯韓家示弱,無膽堅持本意,倒像個守財奴似的……


    韓解語無禮地指著薑陽身後一位白臉無須的隨從說道:“他抱的那個就是傳說中皇室寶刀的欺霜刀嗎?十萬兩我們韓家自己出,要賭就用欺霜刀賭軒轅射日弓,如何啊?”


    全場嘩然,嚇得蕭月茹都說不出話來,傳說神刀欺霜為龍骨所鑄,五金為輔,天火鍛打,鑄劍大師血祭開鋒,出世之時,天雨粟,鬼夜哭,乃薑家從先秦時期流傳至今的傳世重寶、刀中神兵,經過千年的歲月洗禮寒鋒依舊,論排名甚至還在玄鐵霸王槍和軒轅射日弓之上,絲毫不在神凰劍、玉仙劍、幽冥刀之下,韓解語恁地如斯氣魄,做此豪賭。


    薑陽亦是心中驚凜,他雖然身為太子,但當今聖上春秋鼎盛,壽元綿綿,一直忌諱太子沒耐心不安分,所以也有意的重用其他幾位親王監國輔政,薑陽刻意疏遠朝廷重臣,親近武林高手,拜師玉清道人,都是為了鞏固宮外江湖勢力,提防父皇猜忌。豪賭軒轅射日弓則是企圖拉攏有實權的皇族長輩,以防江山有變……


    “好,欺霜刀、軒轅射日弓,也隻有這樣的籌碼才叫豪賭,海公公,這把刀就先放在古門主那裏吧。”這場比試薑陽自問占了九成九的勝麵,沒有絲毫心疼寶刀的樣子。


    那個太監似的男子立刻低眉順眼地將那柄烏鞘神刀放到古神通桌上。


    沒一會,韓家子弟從內院取出了那柄弓力九石,力達千斤的神兵長弓,放到欺霜刀之畔。


    韓解語小手托起下巴,似是毫不上心,仿佛李秋陽是李行轅易容喬裝,打個寧無極還不手到擒來?


    韓雲虎自然不能“輸”給小姑娘,神色恢複氣定神閑,但袖口微微顫抖,緊張激動的情緒畢竟難以盡掩。


    高台上的群雄殿內,能對冠軍校場一覽無餘,浮雲子則輕聲自語道:“冠軍會的魁首應該就在寧無極和李秋陽之間。”


    慕劍璃一時也忘了危機,道:“那若是李秋陽提前遇到陸滄海或顧清寒呢?”


    浮雲子淡淡的道:“到時就知道了,太玄洞虛經、陰陽乾坤道注定會撞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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