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拳門內部一座堂皇奢華的迎賓館內,氣氛顯得有些沉悶凝重。


    每個人臉上都是不同程度的緊繃著,似乎早已預感到了即將麵臨的危機。


    幾個年輕人正圍坐在一起,首座的少女顧清寒如同仙子下凡般清麗脫俗。


    她身穿一襲紫衣,眉目如畫、唇若櫻桃,纖秀嬌弱的身體卻透出凜凜劍氣,好像隨時都可以出劍割裂蒼天,破空證道一般。


    她正是蓬萊島唯一真傳,劍仙顧長歌的女兒。


    “顧小姐,那個陸滄海果然名不虛傳,視之如臨深淵,隻覺其高深莫測,難以捉摸。簡直能和多數聖地掌門媲美了,咱們也得一塊兒拿個主意才成。”


    而對顧清寒說話的那位少年,二十一二歲年紀,白衣長眉,星目攝人,同樣似有鋒銳劍氣繚繞,乃是姬家嫡傳天才劍客,劍聖姬天樞同父異母的弟弟姬逸塵。


    天下萬千的劍客,公認其中三位有資格站在劍道的巔峰,分別是:


    劍仙顧長歌,劍心逍遙自在,天下任他縱橫,斬破一切束縛,二十歲時就掌管了蓬萊島聖地。


    劍聖姬天樞,劍心如浩瀚星空,哪怕是最常見的擊、刺、點、崩、攪、洗、壓、劈這些入門劍術,他都能使得驚天動地。


    還有一位就是魔門的劍魔燕淩雲,劍心主要是恐怖殺戮,講求魔劍一揮,血海滔天,所到之處,人頭滾滾。


    燕淩雲在正道武林看來是邪魔歪道,魔劍伐害眾生,不值一提。


    顧長歌性子高傲偏激,為了美色不惜向師長逼宮奪權,釀成太初之劫,所以談及此人也都諱莫如深。


    唯有姬天樞出身名門望族、家學淵源,十三歲單人獨劍剿滅鬼母寨,為人行俠仗義救死扶傷,不求迴報,具有著古之劍聖的俠義精神,上至陸地神仙、下至凡夫俗子都覺得此人才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劍。


    顧清寒微蹙著秀眉,顯然也對陸滄海那高深莫測、難以捉摸的武功感到忌憚,畢竟他的實力已經不亞於多數的聖地掌門。


    因此,大家都得一塊兒想出一個應對計策才行。


    末座一位膀大腰圓的青年深深歎了口氣,接過話頭說:“五年前我曾和陸滄海交手過,當時他還是一個善使劍術的青年才俊。如今看起來手中無劍,心中有劍。但比往昔更為厲害,恐怕就算寧無極來,也得親自動手才能知曉勝負。”


    “杜曉峰,你怕了嗎?虧你天天吹噓自己在東海練了什麽覆海神掌,哼!雖然陸滄海實力強勁,但這次我大伯韓雲虎讓我帶來了韓家神兵玄鐵霸王槍,我們也要與他進行一場較量。”說話的少年英氣逼人,高鼻劍眉,正是四大家族之一的韓家少年高手韓辰風。


    “大膽!當年我縱橫東海時,你還穿著開襠褲呢!趕緊去伺候那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姨母去吧,別給我們丟臉!”杜曉峰獨來獨往,不懼任何貴族聖地,但在顧清寒麵前受到小孩子的嗬斥,他實在是丟盡了臉麵。


    麵紅耳赤的韓辰風淩空出拳,他家傳的“鐵血殺拳”擊出脆響,無形罡氣眨眼間已經到了杜曉峰的麵前。


    “好了好了,我們正在說陸滄海呢,你怎麽就先動手了?”顧清寒歎了口氣。神凰劍橫立於兩人中間,極其柔和地兜住了鐵血殺拳的勁道,同時也擋住了杜曉峰的反擊,展現出她出色的劍術造詣,足以當這一幫少年俊彥的領袖。


    姬逸塵輕拍著韓辰風的肩膀,善意地開導:“各位稍安勿躁,我們之前聯盟就商定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都知道,這次冠軍賽可不僅僅是聚會喝酒那麽簡單。陸滄海來勢洶洶,要用自己的武功挑戰同輩,如果我們不應戰,實在說不過去。”


    另一位年輕女俠接著道:“據我所知,最大的麻煩未必是陸滄海。”


    “你在說寧無極嗎?”韓辰風不屑地冷笑道。


    姬逸塵道:“明珠所言是指近來在武林中鬧得沸沸揚揚的李秋陽和慕劍璃。”


    “他倆和南宮曦月一起行動,孫承明似乎也與李秋陽有交情,但是在正一道門派方麵……” 顧清寒語氣深沉地描述著。


    “慕劍璃得到《真武玄天劍》勢必引來正一道門的爭奪,而李秋陽不僅得罪了慕容南雲,還好像與陸滄海有些嫌隙?” 他又繼續說道。


    “南宮曦月這個女人,難纏極了。” 他補充道。


    “就算陸滄海和李秋陽之間的矛盾再厲害,畢竟他們還是同宗同譜,應該先團結對外吧?” 有人發表意見道。


    顧清寒站起身來,決然地說道:“別再說這些了。恩怨情仇,是非對錯,已經一團亂麻,理都理不清楚。我們隻能以實力開路!等冠軍會來臨時,不管誰要奪魁,不管誰和誰聯手,我會用神凰劍迴應。”


    “說得好!” 其他人跟著附和道。畢竟,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來自各大門派、家族的翹楚,決不輕易認輸。更何況,像李秋陽這種忽然冒出來的無根之人,他們怎麽可能會放在眼裏呢?


    群雄殿內坐著的是一群絕世奇才,甚至可以稱為聖地掌門的接班人。


    陸滄海、南宮曦月、李峰嶺和童釜雄就坐在其中,另外還有兩個人雖然不是聖地傳人,但分別是華山派和三聖門的首席弟子——令狐申和劉湘雨。


    就論江湖名氣而言,他們不輸於陸滄海和南宮曦月等人。


    最後一個人是二十四五歲的樣子,穿著紅袍金冠,容貌俊美,顯得命運不凡。


    他坐在那裏如同潛伏著的鬼神,手指白皙無瑕,仿佛蘊含著虎嘯龍吟的無敵力量。


    他就是孫家大公子孫承影。


    南宮曦月暗自思忖:這個人第一次見麵,竟然比他的弟弟孫承明給我的感覺更加恐怖。


    童釜雄舉起酒杯說:“感謝諸位光臨冠軍會,神拳門格外榮幸,讓我們共同見證精彩比武的時刻。來,為此幹杯吧!”


    “童兄過獎了,這場比武紀念著冠軍侯的鐵血英姿與中州武學的浩然正氣,我們本就是應該做出的事情……”


    “聽聞李兄的破軍七殺拳非常高深莫測……”


    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都是心機深沉的大人物,喜怒不露,好惡不顯。


    雖然酒杯相擊,但在場的人除了洗耳恭聽客套話以外,一句實質性的話也沒有說過。


    這個場麵遠不及江湖弟兄們在別院或是外府所開的宴席那麽熱鬧。


    最後還是李峰嶺豪爽直言:“聽說陸滄海要借冠軍會處理一些私人恩怨?”


    他想盡量婉轉地引導話題轉向私人恩怨,沒必要恢複早年冠軍會比武奪帥的儀式。


    陸滄海迴應道:“聖地大派響當當,所有聚集在此的都是武功高強之人。既然如此,武無第二,冠軍第一,這是神拳門天經地義的規矩。李兄為何提此事?”


    李峰嶺啞口無言,他本來想拉平此事,勸說大家息事寧人。


    但聽到陸滄海這句話之後,他實在沒有反駁的餘地了,否則就是質疑自己門派先祖的傳統。


    令狐申微笑著說道:“冠軍會確實有過抽簽比武的慣例,但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師傅也許都沒能參加過呢。大家不是怕輸的問題,而是考慮到有傷正道和氣。諸位都是萬一挑一的天之驕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往後見麵談話就難免尷尬了。”


    “正如令狐兄所言,我們將來都要執掌聖地或是諾大家族,同氣連枝,聯手抗衡魔門。何必現在就結下梁子,影響日後的團結?”童釜雄提出自己的看法。


    劉湘雨是一個二十多歲英姿颯爽的女俠,同樣也是滄海盟的重要成員。


    聽到童釜雄的話,她垂下柳眉微微挑了一下,“童兄你這話說得有點沒意思,既然要抗衡魔門,那麽我們就需要磨練自己的武技。天魔宗有登天梯,魔門有地火陰風洞和南疆鬼獄,無一不是九死一生之境。難道我們連個比武大會都不敢開嗎?”


    陸滄海淡然迴應:“難道有人要求神拳門堅持停戰不成?”


    “要打就到,你不必說這些激將之言。”孫承影懶洋洋地說著,這位孫家大公子手中玩弄晶石手鏈,但實際上他對陸滄海頗為忌憚,暗自思量該如何因應。


    陸滄海繼續說道:“你可不要先輸在別人手上。”


    “你也一樣。”孫承影冷笑了一聲,一口將杯中酒喝盡。


    雖然嘴上無所謂的感覺,但他心裏對陸滄海也非常忌憚,暗自思量應對之策。


    “南宮姑娘,你怎麽看?”李峰嶺苦笑著問道。


    他並不是怕參加比武較技,隻是擔心如果門派首席天才弟子因此出現傷亡,那麽神拳門就會負上責任了。


    南宮曦月早已暗自打算,冠軍會本來就是形同虛設的,參與者不過是搭手、對掌、討論招式,互相磨礪技藝,往往根本就沒有真正交手的機會。


    但現在情況發生變化,這可真麻煩了。對此,他深思熟慮,認為陸滄海打算很不錯。


    如果他毅然決定挑戰寧無極、孫承影、悟玄、蕭家等高手,那無疑是白日做夢;但如果開辦冠軍會,抽簽分組後,他可以和一些不太強的選手比武,到最後一站,效果絕對和壓倒群雄一個樣。


    任何人都不會說他取巧,反而會讚賞他有冠軍會作為證據,戰果絕對公正。


    不過,自己的五音同心功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修為也達到了化神境的頂峰,再加上四季劍法,幾乎不懼任何同輩中人。


    隻要運氣好,寧無極和陸滄海兩敗俱傷,自己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於是,南宮曦月果斷地說道:“如今武林表麵雖然太平,但實際上玉清掌門已經年老,七大宗師都各自為政,遠不如魔門團結勢大。想我正道之士都是宅心仁厚……”


    聽到這番話,眾人頭大如鬥。


    南宮曦月的武功高明,口才更加了得,總是讓人感到頭昏腦脹,雲裏霧裏。


    好半天才聽她說出了結論:“今年重開冠軍會,切磋技藝,磨礪武林後起之秀,主要還是為了解決一些紛爭,不失為武林中千古流芳之盛事。”


    這番話音一落,對局麵有些疑慮的人們便無話可說了。童釜雄道:“這件事最好由我派的四位堂主和總門主來決定。”


    講話過程中,令狐申率先告辭,他去通知師門長輩準備冠軍會的事宜。孫承影搓撚手鏈越來越快,暗自思量:“反正已經決定了開辦,看過陸滄海對付蕭家那廢物,我還不至於輸給他。另外南宮曦月這女子能言善辯,如果能利用她聯姻拉攏,那就最好了……”


    童釜雄和李峰嶺互相看了一眼,李峰嶺說:“由於比武事關重大,我得先去跟家師及門主匯報。”


    眾人再次交談片刻後,沒有舉杯祝酒,也沒有歡聚暢談。


    大夥下定了決心,準備比試一場,展現出生平所學的所有本領,不枉費自己花費的心血和汗水。


    這次飯局不歡而散,各人離去時都藏著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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