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鳥飛向皇帝,皇帝始終略微低垂著頭,雙角讓她顯得沉穩,勉強扣好的襯衫被蟲潮扇動的風撕開,獵獵飛揚的衣角被蟲潮撕去。群鳥飛到頭頂就散落一地,就像洪水來臨。


    我在蟲潮中運用想像來抵擋,但蟲潮代表的計算力太多,護盾直接被擊碎。


    這可是針對皇帝和機器巨獸的計算力啊!而我的想像力大部分都在雲中。


    來吧,我要——


    哢——


    我身下忽然飛來兩道光翼,鏟我起來,我趁機擊退著跟上來的蟲潮,目睹皇帝被蟲潮淹沒。


    「陛下!」我大喊著,一閃身,學者出現在我身後,風箏線被割斷了,他跳到了光翼上。


    在光翼之下又複製一層,忽然亮在半空中。


    「集合!」學者的聲音從光翼中亮出,然後伸出無數細絲探向風箏線失常的人。


    在巨獸的頭頂,皇帝的黑金王座從蟲潮中破出,皇帝下令:「裝甲。」


    在半空中,我看見巨獸載著所有人奔向第四道防線,與此同時,它展露出本來的形狀,它是一頭牛,雙角銳利無比,刺破迷霧……它渾身上下卻開始翻起金色的鱗片,鱗片壓碎還在巨獸身上的黑色小蟲,金光大放。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妖,帶著無匹的威嚴沖入第四道防線,我被緊跟著拖入霧氣一線,我極力牽著大家的雲海,身後飛過無盡的黑色小蟲。


    「下雨。」學者說。


    「什麽?」雖然我在問,但我仍然開始了行動。


    「我們的想像力都枯幹了……現在用的都是已有的想像,很容易被解析,打不動。」


    第四道霧氣驟然被撕碎了,黑金王座將皇帝緊緊鑲嵌在巨獸背上,從巨獸的身體各處鑽出剛集合迴來的人們,學者和皇帝的狀態都不太好,麵色蒼白,眼窩深陷,拽著風箏線還在努力的人都像是生命垂危,但都兇惡地看向第五道防線。


    天際的雲海忽然劇烈地抖動起來,帶著大地一起顫抖著。


    第五道防線似乎還不太近,現在巨獸頂碎眼前的零星蟲子,皇帝似乎在休息,巨獸放緩腳步,身後展開三十多道巨炮,轟擊我們走過的地方,時不時濺起密密麻麻的蟲屍…… 但這裏的蟲屍不是實體,連黏液也沒有留下就閃了閃,消失,好像我路上見到的城市。


    我看見霞落山的黑色水晶大放異彩,唯獨朝向天空的閃電顯得極為微弱。


    我的想像力不夠我去多想這些了,我要開啟雲空間,放下最後的未知想像力。


    風暴忽然止息,好像有一雙手,安撫了大地。


    雲忽然憤怒地咆哮起來,血紅色的天被潔白的雲遮蔽,天不甘心,歇斯底裏地落下血紅色的光,被雲咆哮著淹沒。


    開始下雨了。


    一開始一滴,兩滴,落在我的臉上,卻沒有蒸發,沒有消失。


    機器轟然沖入第五道防線,學者大喊所有人撤入機器內部休息。


    光翼摺疊,我、學者、皇帝,三個人站在機器頭頂,被霧氣淹沒,雨滴好像落不下來,四周的霧氣粘稠得像漿糊,粘在身上就抓不下去,這裏沒有蟲潮,隻有白色的霧氣。


    細看,白色的霧好像一張張網粘合起來,機器好像跳入粘膠中,速度陡然變慢,我們三個被纏裹著,喘不上氣。


    這時我看見學者的光幕仍然拚命記錄著一切我看不懂的數據。


    我身上的那兩滴雨從臉頰滴落,好像眼淚一樣,順著淌在我的喉嚨處,脖子的白霧好像被燙到了,尖叫起來,四下散去。


    這就是,未被解析的想像力。


    哪怕它沒有奇形怪狀,哪怕它隻是一滴雨。


    我不記得是在哪裏聽到說,一花一世界,在我們這裏,一滴雨,就是一個世界。


    為了容納這麽多想像力,我將所有瑰麗的想像都變成一滴滴雨。


    肉眼看,隻能看到透明的水珠沖開迷霧。


    但每一滴水,它的倒影都不是外界的反應,它的倒影是它內部的世界。


    一滴雨會有怎樣的世界?慘白的沒有顏色的霧氣世界,群花爭奇鬥豔,童話世界,殺人狂魔世界…… 每一滴雨都帶著不同的情緒。


    淅淅瀝瀝,雨滴斷斷續續落在四周。


    這場雨太小了,是那種下起來也不用擔心沒有帶傘,連本書都不必頂,悠哉悠哉晃著腦袋散步的天氣,但就是這渺小的雨,讓四周的霧氣連尖叫都發不出來,好像被融化的棉花糖,迅速消失。


    第六道防線是一道半透明的玻璃一般的防護罩。


    淅淅瀝瀝,還未完全被破解的雨滴順著機器流著,眼看要落入大地中。


    皇帝不知道下了什麽令,巨獸忽然跪坐下來,屈膝抬頭,接住了剩下的雨水在雙角中匯聚。


    「這個防護罩,是個什麽意思?」我說。


    「你知道靈能防護罩吧?這個差不多,這裏最為直接,沒有技巧,直接用想像力來和計算力抗衡。」


    「這得用多少計算力?」


    「唯一的參照是,和靈能防護罩差不多,強度越高的想像,從淺黃色到深紅色,攻擊處的顏色越深,就代表離攻破它最近。」學者說。


    「那,我們為什麽停下了?」


    第五道防線和第六道防線之間是安詳寧靜的麥田,巨牛跪坐在麥田中,畫麵安寧。


    身後的霧氣不像之前的蟲潮那樣還要掉頭緊追不捨,隻是靜靜地散落在地,霧氣變得稀薄,好像被扯碎的棉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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