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如沸騰的汪洋燒遍目光所及之處,我被熏得雙眼酸脹,看不清路,跌跌撞撞地爬出去。


    我看見大火外的冰天雪地,看見一個人表情倉皇的人提著一把刀走向我,罵罵咧咧:「媽的,還有個小東西,是你們不懂事,別怪叔叔——」


    他的胸口忽然穿過一柄劍,寒光閃閃,血液從劍尖低落,提刀的人張了張嘴,低頭看看劍尖,仿佛不相信自己居然被人刺穿肚腹。


    我奪過他手裏的刀,奮力地砍向他的胸膛。


    劍尖撤迴,被我砍了一刀的男人往後跌去,我發狠又多捅了幾刀,捅得他血花四濺,麵目模糊。


    我提著刀抬頭看劍的主人。


    一個年輕的,看起來或許還不到二十的女子,神情淡漠,手中提著滴血的劍。


    在她身後躺著一地屍首。


    我對她伸出刀去,女人說:「你多大了?」


    我沒有說話,弓步握刀,準備我無力的一擊。


    不知道怎麽,手腕突然脫力,刀就飛了出去,而我沒有見到這個女子出手。


    我垂下眼:「要殺動手吧。」


    「裏麵還有活人嗎?」女人的聲音冷淡,緩緩擦拭她的劍,我才發現那把劍一點兒也不好,歪歪扭扭遍布裂痕。


    「隻有我和小龍……小龍被石頭壓死了。」


    在女人擦劍的時候,我迅速在地上一滾,抓起那把對我來說太大的刀拋了出去。


    它在半空就跌落了,噹啷一聲。


    女人垂臉看我,眼睛裏看不出一絲情緒。


    我瞪著她,她凝視我。


    「我叫玄術,風吟山之主,今年十九。」


    「我叫淩霄,雜種,七歲。」


    她伸出手:「跟我走吧。」


    「修真者……不是來殺我們的嗎?」


    「你有二分之一的妖族血統,為此我就殺你嗎?」


    「那不然呢?」


    「走吧。」


    年輕的冷淡的玄術傾下身子抱起我,我不自在地支開雙臂方便她的動作。我看見她的側臉和眼神一樣冷淡,唇角也是刻薄的弧度。


    我說:「你好年輕啊。」


    「如果是,用誇獎我來轉移注意力,好把你袖子裏的針紮到我眼睛裏的話,就不用了。」


    我丟掉針:「你好聰明啊。」


    「鞋尖的鐵片也傷不到我的。」


    我立即勾迴腿:「我自己會走。」


    「也不用走到地上的時候把背後的刀片拿出來……」


    「我認輸。」


    「把領口的那根釺子抽出來再說這話。」


    「我真的服氣了,玄術姐姐。」


    她從我鞋底摘出了兩枚鋼釘,拋在地上,然後放我下來。


    「嘴巴甜沒有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是在這裏等死,也可以自己逃,修真者圍城了,第二是跟我走。」


    「好的姐姐我跟你走。」


    「我缺少一個徒弟,並不缺少妹妹。」


    「可是你才十九,人家已經七歲了。」


    「我看你天分很高……」她把劍拔出一寸,寒光閃閃。


    我跪下磕頭:「弟子淩霄拜見師父!」


    然後年輕的師父終於揚起一個得意的,在我現在看來,有些囂張的笑容。


    第75章 守誡31-有罪


    銀白色的工棚建起來之後,凝霜城活了一角。


    兩周都沒有修魔者二十七來吃人, 人們都探出頭來圍觀施工現場。


    因為加了禁製, 所以隻能貼在那裏觀望,我師姐站在施工現場和人們低聲說話。


    凝霜城的人不是傻子, 修魔者二十七不來了,很明顯是因為我師姐的到來, 叫花子加入阿豪的陣營, 每天上躥下跳發送修真學習傳單邀請人們每天去山坡那裏看修真科普知識, 雕刻冰雕立在牆角。


    邀師姐去看,揭開紅布,希夷麵對冰雕長了一張師姐的臉露出了難以捉摸的微笑, 然後她一把推倒了冰雕,師姐托起,沒有打碎,隻是抬手將臉化掉。


    「不要歌頌我。」師姐留一句冷硬非常的話走了。


    山坡上人數稀少,有人在師姐不在的時候打算砸掉解析儀,被阿豪攔下了。


    他們說這種東西是妨礙他們贖罪的罪惡之物, 還是早早砸掉為好,免得自我意識膨脹起來又會犯罪,師姐默默不語,罪惡感與羞恥感無法消弭, 修魔者一日不親口對他們說寬恕,他們就放不過自己。


    這個城就是個極端的兩頭挑子,這邊在為罪惡深深懺悔痛苦, 那邊幾個年輕人看了幾條修真常識就提著菜刀打算往廠區殺,仔細數數有九個人,九大金剛兇神惡煞,被師姐攔下了。


    笑話,修魔者二十七被九把菜刀砍死?說出去就別當修魔者了。


    修魔者二十七站在施工外圍,收斂渾身的靈能,摘下麵具露出本來麵目,束手站定,師姐在旁,衣角颯颯。


    「一個月建好,教他們修真?你可真會想,看看這些人,靈根那麽容易覺醒的話,凝霜派怎麽會不發掘這些好苗子呢?」他從牙縫裏剔出幾句嘲笑,師姐遞過去一些速食幹糧,靜靜地想了一會兒:「你說,為什麽要愛國?」


    「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麽?」


    「天是誰,地是誰?我想,如果不以我們的道德標準來衡量,這些人所做的事,最多,也隻是為了生存。你看林間的野獸尚且不同地盤的首領都要各自廝殺,要它們在要餓死的時候放著同族的屍體不吃,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師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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