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宸本來還風輕雲淡地喝著茶。


    被永寧帝這兩句話說的,一口茶直接嗆在了嗓子眼。


    李公公連忙幫洛九宸拍了拍後背。


    永寧帝關切地問道:“怎麽樣?沒事吧?”


    洛九宸擺了擺手,一邊咳嗽一邊示意自己沒事。


    過了一會兒,洛九宸深吸了兩口氣說道:“皇上恕罪,臣失態了。”


    永寧帝顯然對洛九宸極為寬容,“你人沒事就好,怎麽朕隨口一說,你反應這麽大?”


    洛九宸解釋道:“陛下,臣不是洛家的親生子嗣。所以忠義侯這麽做,臣也理解。畢竟血脈重要,親生子嗣迴來,我讓出世子之位也是應該的。”


    永寧帝臉色驟然一變,“你知道了?”


    洛九宸一陣詫異,怎麽聽這話,好像皇上也知道一般。


    他狐疑地看向永寧帝,問道:“陛下早就知道?”


    永寧帝沉吟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是,朕知道。但是朕沒想到,忠義侯做的這麽決絕。”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寒光畢現,明顯對洛景深的做法極為不滿,甚至是憤怒。


    洛九宸有點意外,難道是皇上用他的時候查的?也有這個可能,畢竟皇城探事司對皇上太重要了。


    “陛下,臣的哥哥您可千萬別動,他……很好。”


    洛九宸怕永寧帝為了保他的爵位,真的對顧南荇動了殺心,那可就玩完了。


    永寧帝笑道:“好,你這麽說了,那朕自然不會動他,看起來你很喜歡這個哥哥啊?”


    洛九宸低頭喝茶,掩飾自己眉眼間控製不住的笑意。


    “是,我很喜歡他。”


    他輕聲說道。


    其實不是很喜歡,是很愛。


    洛九宸離開禦書房之前,永寧帝說道:“朕把這折子駁迴去了,世子之位是你的,誰也動不得。”


    其實洛九宸還真不稀罕,但是既然皇上這麽說,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從皇宮迴到忠義侯府的時候,顧南荇已經起來了。


    “你迴來了?皇上找你什麽事?”


    洛九宸搖了搖頭,“沒什麽事,一點公事。”


    他怕顧南荇生氣,也就沒說洛家想換世子的事。


    兩人穿戴整齊,便一起去了前廳,陪家裏長輩用飯。


    顧南荇有點詫異,怎麽老夫人臉色那麽難看,就像在極力壓製著怒意。


    洛景深神色也不大好。


    難道洛家有什麽倒黴的事了?


    怎麽沒人告訴他,讓他也樂嗬樂嗬。


    洛九宸心裏卻清楚,應該是皇上駁迴了廢除世子的折子,他們正鬱悶呢。


    他也不管他們怎麽想,坐下之後就開始給顧南荇夾菜。


    可以說一頓飯,把顧南荇照顧的無微不至。


    老夫人想發作兩句,但是他照顧的又是她的乖孫,嗬斥的話便又咽了迴去。


    用過早飯之後,老夫人說道:“阿宸,你今天有傷,就在自己屋子裏休息吧。”


    今天洛家要宴請京城親朋故交,卻讓世子閉門不出,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尋常。


    顧南荇心裏冷笑了一聲,然後直接挽住洛九宸,有些不高興地說道:“祖母,為什麽不讓阿宸去?他的傷好多了,我要他陪我。”


    老夫人對顧南荇說話,那絕對是如同春日的暖陽。


    “炎兒,阿宸身上有傷,磕了碰了都不好。今天主要是介紹你給各個世家的老爺夫人們認識,不需要阿宸出麵。”


    “你們兄弟感情好,可以私下多在一起,今天不合適。”


    顧南荇依舊皺著眉,“不行,我會緊張的,我要讓阿宸陪著我。”


    說著,瀲灩的眸子是泛起了委屈。


    老夫人剛找迴孫子,哪裏舍得讓他受委屈,隻能答應了。


    顧南荇和洛九宸吃過早飯,就迴去換衣服了。


    趙氏則去安排今天的宴席,還有不少事情要準備。


    花廳內隻剩下洛景深和老夫人。


    “皇上直接就駁迴了?沒說為什麽?還有,這折子怎麽會到了皇上那?”老夫人不解的問道。


    曆來換世子這件事,隻要各公侯伯府自己決定就是了。


    廢除世子或者請立世子的折子,按照慣例根本不會到皇上那。


    怎麽忠義侯府要廢個世子,就驚動了皇上呢?


    洛景深說道:“折子是我上朝前遞給了宗人府的趙王爺,不知道怎麽的,早朝的時候就在皇上手裏了。”


    “而且我看皇上,還不大高興的樣子。”


    老夫人聞言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換世子這事就像一根刺,紮在她心頭,不辦好她夜不能寐。


    “實在不行,就隻有最後一個辦法了。”


    洛景深不解,“母親說的是什麽辦法?”


    老夫人陰沉著臉,“如果侯府隻剩下一個子嗣,我就不信皇上還能攔著不讓重新立世子。”


    洛景深麵色一變,“母親的意思是?不行,萬萬使不得,阿宸怎麽說也是我們從小養到大的啊。”


    他可以廢了洛九宸的世子之位,但是痛下殺手,他還狠不下那個心。


    怎麽說也養了十多年了,不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老夫人從前是容親王獨生女,做事有時候比男人還要狠辣。


    對她來說,隻要能達到目的,死幾個人那都不算什麽事。


    “你不要婦人之仁,這件事情必須聽我的。”


    “你不用管了,我會安排的。”


    洛景深不敢忤逆母親,沉著臉退下了。


    踏雪院內。


    顧南荇和洛九宸都換好了見客的衣服。


    “阿宸,你說他們今天會出什麽幺蛾子?”


    “我發現咱們這個祖母啊,腦子裏都是內宅那點肮髒手段,上不得台麵。”


    洛九宸失笑不已,顧南荇才迴府幾天,就把老夫人看透了。


    老夫人要是知道她心尖上的乖孫是這麽看她的,不知道是個什麽心情。


    他伸手攬住顧南荇的腰,“隻要你別掉到人家挖的坑裏就行。”


    他這麽多年在皇城探事司辦事,別的不說,內宅的齷齪手段還真是見識了不少。


    顧南荇瀲灩的眸子一閃,“我從沒掉過坑裏,要是她們給我挖坑,那埋的可不一定是誰了。”


    洛九宸輕笑著說道:“行,到時候我負責添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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