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了安定伯府,陳明淵四人下了車,依舊都是沉默不語。


    陳明淵看著楊臨安慰:“為師先去皇宮內打聽打聽。徒兒莫要慌神。”然後他的眼神突然嚴肅起來:


    “至於國運傳承的事,不要聽某些人妖言惑眾,你是我陳明淵的徒弟,給我老老實實當好一個合格的鎮妖使,當好大新國的守衛者!”


    “徒兒一定謹遵師父教誨!”楊臨乖乖迴答。


    “在家好好養傷,哪也不要去,等為師消息!”聽到楊臨懇切的言辭,陳明淵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一句,轉身離去。


    “徒兒恭送師父。”


    目送陳明淵騎馬帶著所有鎮妖使離去,楊臨轉頭看向紛紛從車上下來的各位老婆,心裏一陣擔憂。


    要是皇帝老兒容不下我,這些老婆恐怕要跟我浪跡天涯了。


    不過不用擔心,憑老子的本事,會讓你們過的比在京城還舒服。


    他擺擺手示意:你們先迴府吧。


    雖然有很多話想跟楊臨說,但見國師和玄陽還在,眾美人也知道必有事情商議。


    兩人一個是國師一個道首,所有人自然是不敢怠慢,吳瑜琛、周勤、法明等人紛紛施禮。


    玄陽表情謙和,點了點頭。


    國師一副乞丐樣,自知羞於見人,背過身去,嗯嗯啊啊:“都迴吧,都迴吧。”


    待眾人迴府,司空圖湊向了楊臨。


    楊臨退後一步:“莫挨老子。”


    司空圖也不惱:“跟我去摘星樓,還是玄陽觀。你選一個,家裏不能呆。”


    “老子偏要在家呆!”楊臨扭頭拉了玄陽:“大師哥,走,咱們迴家喝茶。老東西自己迴去吧,不送。”


    說著就拉著玄陽往府裏走。


    司空圖厚著臉皮直接跟了上來:“既然來了,那我正好也參觀參觀唄。話說還是第一次來。”


    跟著就跟著吧,楊臨雖然生氣,倒還希望他跟著。


    司空圖今天的做法,楊臨倒是猜到一二了,目的還是為了陳明淵。


    而不是弄死我。


    想來如果師父一時心狠要下手,他必然也會跟玄陽一樣出手救我的。


    這老頭早在人間待膩了,等著上天呢,沒有我上不了天。


    有他在也好,萬一皇帝那邊突然殺過來,他和玄陽還有斡旋的餘地。


    否則,我現在隻有盡快遠走避禍了。


    ......


    另一邊,迴到浩氣樓的陳明淵緩緩抬手,招來一隻飛鳥。


    早在往迴趕的時候,他就已經以鎮妖司的秘法,驅使一隻路過的飛鳥飛到皇宮內打探消息了。


    這本來是專屬千羽的神技能,可隨意驅使任何鳥類,完成自己特定的指示。


    也是陳明淵在鎮妖司浩繁的武庫秘典中專門千羽挑選的。


    他當然也會一點。


    這時候,飛鳥已經迴來,並帶迴了自己在皇宮內安插的暗子的迴信。


    陳明淵抓住鳥兒,取下綁在他腳上的細小竹節,隨手放飛,從竹節中取出一張紙條攤開。


    密密麻麻的小字匯報了魏公公向陛下匯報過程的概要,以及陛下現在的去向。


    讀完之後,陳明淵凝重的表情瞬間消失於無。


    竟然還有些想笑。


    這也行?


    鎮國神劍主動助陣楊臨。


    陛下竟然信了。


    午膳還去了池妃那裏。


    千想萬想,都沒想到的結果。


    魏公公真的假的?


    是在故意幫楊臨,還他壓根真就這麽想?


    憑他這等老謀深算聰明至極的人,悶著腦袋想了一路子也想不出對策的巨大難題,就這麽被魏公公有意無意的一句話輕而易舉的破解了。


    陳明淵欣喜之餘,抬頭望天。


    很多事情,或許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意。


    陛下和楊臨這一局,我該怎麽辦?


    這麽多年,從未有一個人能讓陳明淵像帶親兒子一樣對待楊臨。


    為陛下除掉楊臨,他不忍心。


    大新國的曆史就真的到頭了嗎?


    不,楊臨這孩子雖然難馴,但心性純良,不曾有過造反之心。


    由我親自帶他,絕不可能造反。


    另外也要製止陛下昏招亂國。


    祭祀儒聖之舉,切不可行!


    隻此一招,便足可毀掉大新國。


    事情一旦敗露,天下儒生寒心,仕林失望,百官怠政,就徹底完了。


    打定了心思,陳明淵把紙卷好塞迴竹節,讓人找來宋玉清給楊臨送去。


    然後整理衣袍,邁出了浩氣樓。


    去皇宮。


    養心殿。


    從池妃那裏吃過飯,連午休都沒有的玉景帝剛坐下批閱了一本奏折,就聽到門口太監的通報:


    “陛下,鎮妖司首座陳明淵請求覲見。”


    玉景帝頭也沒抬:“宣吧。正想找他。”


    不多久,陳明淵緩步走入。


    “臣參見陛下。”


    “免禮。朕正要找你。”玉景帝批完一本奏折放下繼續道:


    “佛國使團的後續,就交由你安排人處理吧。就說,朕已經幫他們破了鎮國寺的案子,一幹案犯以按大新律處置完了,《至尊功》也已經尋迴,讓欲滅來取吧。”


    “不過,朕有條件。”


    “泥哥利三世修為挑戰我大新年輕一代過於無恥,我禮儀之邦,不屑與這種品行的番邦小國打交道。至於西域傳教,就徹底免了吧。還有,大新國內的西域僧人也全部驅離吧。”


    “另外那個‘禪宗’可以發展一下,鼓勵‘禪宗’成立本土教宗,製定新的教規,統合本土教眾,依然由你鎮妖司全麵管理。這樣一來,本土佛門的管理,將再無外交壓力的掣肘。”


    \"這是聖旨,朕已命禮部和內閣蓋章,拿去自己填。”


    魏公公當即手捧聖旨轉交給了陳明淵。


    “陛下英明。”陳明淵雙手接過,收入袖中朗聲道:“臣還有一事。”


    “何事?”


    陳明淵看了看魏公公。


    得,這我太明白了,魏公公主動請辭:“老奴迴避。”得到玉景帝點頭同意,他帶著所有太監侍女出了大殿。


    殿門關閉,陳明淵近前道:“陛下,祭祀儒生以增國運,斷不可取,還請陛下三思。”


    玉景帝不看他,拿著一本奏折低眉看著,“國師告訴你的?老東西嘴巴不會這麽鬆,你套出來的?”


    陳明淵不迴答,再拜道:“請陛下收迴成命。”


    玉景帝瞪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


    陳明淵猛地跪地,“陛下若行此舉,無異於自取滅亡的昏君。臣,不答應。”


    玉景帝一把奏折扔了過去,他出奇的沒有大吼大叫,但聲音也高了幾度:


    “你好歹是朕的三公之一,鎮妖司首座,沒吃過豬肉也該見過豬跑吧!”


    “文臣們的那些彎彎繞,你沒讀過史書也該見過吧,說話就不會動動腦子,你看看人家張首輔,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張首輔不知道此事,若是知道,必然也會像臣一樣死諫。”


    “我看未必!他起碼會拿個史書上的故事來,鄒忌諷齊王、觸龍說趙太後,哪一個說話不比你好聽!”


    陳明淵抬頭:“要不,臣也給陛下講個?”


    “滾。”玉景帝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你看你不聽。”


    “滾滾滾,這事沒得商量。”


    “陛下一定要這麽做?”陳明淵語氣嚴肅了幾分。


    玉景帝直接拍桌子飆了高音:“你以為朕,想這麽做嗎!天要亡我!”


    然後他再也說不下去了。


    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攥著拳,仰頭望天。


    隻不過抑製不住的胸膛起伏,喘息急促,說明著他的無奈和不甘!


    “臣以為人定勝天,祭獻儒生不如用之有道。”


    玉景帝轉頭看向陳明淵:“治病尚且先要保住一口氣,國都亡啦,還用他娘個屁!”


    “陛下,國還在啊。”陳明淵語氣已經開始顫抖。


    玉景帝吼道:“等那時候,一切都晚了!”


    “陛下!....”


    玉景帝打斷,指著陳明淵怒目而視,中氣十足:“陳明淵!蕭妃的事還沒完,你別逼朕殺你!”


    “蕭妃之事是私,若因她而死,臣確實心有不甘,可儒生之事乃公,陛下因此而殺臣,臣甘之如飴!”


    玉景帝一把掃掉了桌子上的所有奏折,指著陳明淵怒喝:“陳明淵!你大膽!”然後朝殿外大喊:“來人!把這老貨,給我轟出去!”


    哐哐哐,大門被衝開,衝進來十幾個羽林衛和太監。


    然而他們看著臉色通紅青筋凸起的玉景帝和跪地不語的陳明淵,竟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轟是不轟啊?


    那是陳公啊。


    今天陛下怎麽了?


    壓抑的氛圍中,陳明淵緩緩起身,低低的道了一聲“臣,告退”然後默默走了出去。


    許久之後,玉景帝胸膛的起伏終於平複。


    他低頭看向滿地散亂的奏本,踉踉蹌蹌的走下了台階,仿佛渾身都沒了力氣。


    他顫抖著,彎下腰,一本一本拾起,抱在懷裏。


    直到抱不下,掉在地上,還在撿。


    一言不發。


    仿佛隻是無意識的重複這個動作。


    還在愣神地魏公公趕緊跑過去跪地收拾:“陛下,陛下,讓老奴來吧。”


    玉景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住台階,仍一手抱著懷裏的奏折。


    他甩了甩手,無力道:“這是朕的江山,你們都不理解朕,滾滾滾,都滾...”


    然後,暈了。


    魏公公眼疾手快扶住玉景帝一臉驚慌的喊:


    “陛下,陛下,您這是怎麽了...哎呀,陛下.....快傳禦醫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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