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淵當然不是莽夫,他有很多方法可以處理這件事,關鍵就是要看看玉景帝對這件事什麽態度。


    所以他才提了這種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是要看看玉景帝的反應。


    玉景帝緩了一口氣,起身繞過龍案走向陳明淵。


    “明淵哪,不能殺他。若是能殺,朕早就動手了。”


    兩個男人,都有著深不見底的城府,否則奪妻之恨,早就打的不可開交了。


    這一刻,因為國事,兩人又恢複了往日議事的場景。


    玉景帝看向陳明淵疑慮道:“我們雖然有把握殺得了欲滅,但他修為高深,這件事未必做的輕鬆,難保不會留下破綻,而且欲滅無故死亡,佛門必然繼續派人來繼續查訪,此事便會沒完沒了。”


    “最多再有兩日,法明便可譯完佛門《至尊功》,那時《至尊功》的原本對我便再無用處,便可隨便找個理由還給他們,了了此事。”


    “不知陛下的意思...”陳明淵順著玉景帝接話道。


    自己覺得終於在陳明淵跟前有了表現自己智商的機會,心情更加舒暢了很多。


    玉景帝伸出手指頭,按了按陳明淵胸膛,鄭重地說道:


    “打擂!要贏!”


    說完這四個字之後,玉景帝轉身踱步,臉上盡是憂慮:


    “近些時日,京中上下甚至官場都有流言,說我大新500年國運之期已到,才發生了這麽多大事。如今朝堂動蕩臣心不穩。佛門之事,百官觀望大過義憤,甚至失去了鬥誌,變得頹廢。”


    看來陛下也早就察覺到了這一點啊。


    陳明淵心裏喜憂參半。


    喜的是,陛下終於沒有因為蕭妃的事衝昏頭腦,在當下這個時刻,還能夠看得清大局。為此,蕭妃的事,陛下再生氣,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對我下過大的處罰。


    憂的是,500國運之期啊,憑我一人之力,為你扛的過去嗎?


    玉景帝突然表情嚴肅的轉身看向陳明淵:


    “所以,這場擂要光明正大的打,而且必須贏!讓世人看看,我大新依舊有底蘊。文道,朕新晉提拔了吳瑜琛等人,輔佐張正、調動內閣改革科舉選拔人才,武道,朕希望你給我扶起來!隻要文昌武盛,朕不信什麽國運之期,朕信人定勝天!”


    “朕要你擦亮眼睛,聯合國師、玄陽,在軍中、司天監、玄陽觀甚至夫子苑,選出年輕一輩的武道魁首,把那個什麽泥巴粒,從擂台上給朕打下來!”


    “屆時,百姓重拾信心,百官才有底氣。以後和佛國交接《至尊功》原本,大新才有大國的威嚴,朕也有麵子,你懂?!”


    早就等著你說這些呢。


    陳明淵一拱手:“陛下英明。臣心中突然有了人選。”


    玉景帝眼睛一亮:“此人是誰?”


    陳明淵緩緩道:“是陛下的師弟,外侄,臣的關門弟子。”


    “楊臨?”玉景帝一愣。


    陳明淵點頭:“正是。”


    玉景帝表情凝滯了一下,這個名字他有一段時間沒聽過了。


    本來,作為一個皇帝,對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雖然楊臨當初抗旨頂撞,但陳明淵一頓打,楊臨的慘叫都傳到皇宮來了,玉景帝心裏也就舒坦了。


    而且這個年輕人,心思敏銳,又是鎮妖司的小堂主,陳明淵的關門弟子,應該知道輕重不會到處宣揚。


    這也就打消了玉景帝的顧慮。


    所以當時沒多久就把他忘了。


    畢竟這麽那麽多國事讓他勞心,後宮那麽多妃子讓他勞力,誰會天天想著一個小人物。


    虧楊臨當初還一直憤憤不平,合著層次差距太大,人家壓根沒把自己當根蔥啊。


    此刻再次聽到楊臨的名字,玉景帝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他緩緩走迴龍椅,恢複了威儀,望向陳明淵:“朕聽說,泥哥利實力堪比武夫六境,你舉薦他,可有把握?”


    他沒有問楊臨什麽境界,什麽修為,雖然很驚訝,但武夫打架怎麽打贏不是他一個帝王該關心的。


    就算境界有差距,鎮妖司、司天監、玄陽觀的法寶也可以彌補一些。


    他現在隻關心,這一戰能不能贏?


    陳明淵也沒有廢話:“臣所舉薦,若不勝,願多罪並罰。”


    這種層次的人對話,也不必解釋什麽舉賢不避親的道理。


    玉景帝雖然多疑,但對於陳明淵處理的大事,他從不懷疑。


    因為這麽多年以來,隻要陳明淵說能辦到的,從沒讓他失望過。


    終於吃了一顆定心丸,玉景帝臉色好轉,心情鬆緩了許多:“好。依你。”


    “謝陛下。隻是...”


    “嗯?隻是什麽?”玉景帝冷眉一挑。


    陳明淵假裝表情為難。


    是時候給寶貝徒弟要點精神補償了。


    “隻是,上次這熊孩子抗旨,對陛下的處置心有不平,被我痛打一頓,已經逐出了鎮妖司。現在讓他為國出力,恐怕他心裏...”


    啪!


    玉景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拉什麽屎!


    “陳明淵,你自己徒弟怎麽勸,難道讓朕教你嗎?!不就是想要獎賞?朕缺這點獎賞嗎?怎麽勸那是你的事,但他必須給朕贏。隻要贏了,憑你職權之內,你愛怎麽賞怎麽賞,另外,朕也有嘉獎,行了吧?”


    “謝陛下。”


    “滾滾滾!”


    “臣告退。”


    陳明淵心裏美滋滋的,轉身就走。


    “等等。”


    剛沒走幾步,陳明淵就聽到玉景帝的聲音,於是停住,轉過身來。


    玉景帝緩緩走下台階,大拇指扣在腰間玉帶裏,表情不陰不陽,嗬嗬冷笑著走了過來。


    有些事,他突然就迴過味來了。


    陳明淵何等人物,怎麽會一上來就提出一鍋端了鎮國寺的建議?


    這不符合他的風格啊?


    就這麽晃晃悠悠走到陳明淵跟前,玉景帝陰陽怪氣道:“老東西?”


    “臣在。”陳明淵不緊不慢迴答。


    “是不是當初朕火燒鎮國寺,你就知道會有今天,就知道朕還要依仗你,不能動你?”


    “是不是沒來之前,你就已經想好了讓楊臨博擂的對策。”


    “是不是當初痛打楊臨時,就想到了會有今天?”


    陳明淵一愣,陛下果然聰明至極,但他立刻迴答:“啊?陛下您說笑了。舉薦楊臨,臣也是剛剛想到。”


    “是嗎?”


    “是。”


    玉景帝看著他:“我怎麽覺得你一來,就沒有一點羞愧和惶恐,反倒是來哄孩子的,一步跟著一步,哄得朕不氣你了,又哄得朕答應了你所有的條件,現在的你可謂是滿載而歸。”


    哎這...難道我演的不像嗎?


    竟然被他看穿了?


    陳明淵趕忙跪下:“臣惶恐,臣羞愧,臣在陛下麵前無地自容,臣不敢哄騙陛下。奈何除了蕭妃的事外,臣一生無愧於心,沒有經驗,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羞愧和惶恐。”


    沒有經驗,不知如何表達?


    還有這樣的理由?


    玉景帝直接無言以對。


    想想也是,大新國柱,何時曾被撼動過一絲一毫?


    即使風高浪急,他臉上除了淡然和從容,何曾有過其他的表情?


    就算給朕戴了帽子,朕也拿你沒辦法。


    玉景帝愣了良久,緩緩道:“起來吧。”


    “遵命。”陳明淵起身。


    “轉過去。屁股撅起來。”


    陳明淵照做。


    砰。


    玉景帝一腳踹他屁股上。


    陳明淵紋絲不動,玉景帝被彈迴了兩步,氣的大吼:“你沒有經驗,朕告訴你!我踹你,你得摔倒,要摔的很狼狽。懂了嗎老東西?!”


    陳明淵無奈歎了一口氣:“懂了。”


    “再來。”


    “遵命。”


    砰!


    玉景帝又是一腳,陳明淵借力一個踉蹌,趴在了地上。


    玉景帝舒坦了,背過身去,擺擺手:“滾吧。”


    “遵命。”


    “還有,我告訴你,蕭妃這事沒完!還珠公主是朕的女兒,找到了你也別想讓她喊你一聲爹!”


    “朕這一生隻有一個太子。你是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的老怪物,但是朕到了這個年紀,多想有個女兒你知道嗎?還珠是朕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是。”


    陳明淵爬起來,拍拍屁股,出了大殿。


    陽光下背起手,依然是偉岸堅定的身影,如一棵飽經滄桑卻依舊無法撼動的參天巨樹。


    他嘴角上揚,轉頭瞅了一眼大殿,心裏好笑的哼了一聲:這熊孩子。


    玉景帝這一關終於暫時過去了。


    隻是他看了看遠處天空,心中呢喃:


    陳晨,是爹對不起你,但是現在不怕了,你到底在哪裏啊?


    我一時疏忽,竟然丟了你的線索,不知鎮妖司各分部,找到你的下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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