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太陽初升之際,南城門外數百米,官道旁多了一個擂台。


    城南小鎮的幾百百姓正在加固,他們如被操控的木偶一般麵無表情,四個西域和尚拿著鞭子不停地抽打,另外還有四個不停地念著咒語。


    動靜立刻就吸引了守城將士的注意。


    “報!城外一裏有異動!”


    守城將領聽聞士兵迴報,立刻帶隊走上了城牆。


    太陽升起,視線明朗。


    守將搓著下巴上臉色堅毅的胡茬,望向數百米外的地方。


    隻聽泥哥利站在台上,朝城門道:


    “西域佛門泥哥利設擂,挑戰大新年輕一代!”


    聲音帶著佛法加持,極具穿透力,雖然不像洪鍾大呂震耳欲聾,卻瞬間覆蓋了整個京城。


    皇城內外,清晰可聞。


    一連三聲,京城之內達官顯貴、江湖豪傑、甚至百姓,在這一刻,全都聽見了佛門的“戰書”。


    聽到這裏,守將眼神一冷,一抹怒色爬上了眉梢。


    守將倒還沉著,副將卻已經氣的來迴走動,指著遠處罵道:


    “禿驢欺我太甚,前幾日梵音惑民、害城南百姓,今日又敢在城門口叫擂,當真是覺得我大新守軍護不住百姓了!”


    “來人,守城大炮給我瞄準!轟他娘的!”


    守將雖然憋著一肚子氣,但他立刻抬手攔住:“不可!一炮轟過去百姓怎麽辦?況且陛下傳過命令,暫時靜觀其變!”


    副將嘿一聲一拳砸在城牆上憤憤不平道:


    “靜觀其變靜觀其變,還不是因為陛下在鎮國寺幹的那點破事!”


    “住口!”守將立刻喝止:“你我軍人,不得妄議陛下!當務之急,還不速速派人將這裏的情況告知內廷?”


    副將臉色一紅,自知說錯了話,隻好抱拳說了一聲“遵命”,帶著兩名親隨走下城牆。


    ......


    安靜的午後,養心殿。


    氣氛有點壓抑。


    魏公公低沉著眉,彎著腰,小心翼翼的向玉景帝稟報著城南擂台一上午的情況。


    總結起來就是:


    佛門很囂張。


    百姓很生氣,江湖少俠挑戰的人數頗多,但無一能勝。


    匯報完之後,魏公公試探性的看了一眼玉景帝,見他臉色鐵青,安慰道:“陛下無須憂心。江湖人的事,還是交給江湖人去解決。眼下京中正好有許多江湖才俊不是嗎?”


    玉景帝沉著的臉絲毫沒有緩和,白了一眼魏公公道:


    “泥哥利作為佛國代表,挑戰的是大新年輕一代,可不隻是江湖人,這是在挑戰我大新的顏麵,挑戰朕的顏麵,這一點明眼人都看得明白。”


    說完,沉吟了一下又問道:“軍中可有人私下去應戰?”


    魏公公抬頭道:“據報,是有的。禦林軍和守城軍中確實有幾個青年才俊去過。不過,也都...敗了。”


    “敗了?”玉景帝眼睛一瞪。


    魏公公趕忙低頭:“迴避下,軍中年輕將領都是換了便裝,以江湖人的身份去的。即便敗了,也未損壞我軍威名。”


    玉景帝臉色這才稍緩,不過依舊皺著眉。


    他起身踱了幾步,轉頭問道:“國師和玄陽道長可派人去過?”


    “迴陛下,國師說正在為陛下研究為國增壽的陣法,傳令不讓任何外人打擾。玄陽道長說是窺見了九境的門檻,更是閉關悟道,因此兩家都未派出任何一名弟子。”


    玉景帝頓時撚起了胡須。


    這兩個老小子有問題啊。


    恰恰在這時閉關。


    但是這些理由,卻讓玉景帝也拿他們沒辦法。


    這是非要逼我去找陳明淵啊。


    老子就不找他!


    “護城軍也就罷了,難道羽林衛中就沒有幾個境界高的青年才俊?”


    “迴陛下,殿帥出城尋找還珠公主,帶去的一千人,正是從羽林衛和護國五軍中挑選的都是境界拔尖的。所以...”


    啥玩意?


    玉景帝又要暴走了,直接一把抓過魏公公衣領,怒視著魏公公:“所以,現在軍中的年輕一輩,沒有一個能打的?”


    “也...也,也不是。陛下息怒。”那麽近距離的貼近玉景帝,嚇得魏公公渾身顫抖,汗如雨下:“羽林衛和護國五軍依舊高手如雲,隻不過...隻不過,能接近泥哥利境界的就沒有了。”


    玉景帝疑惑了一下,一把鬆開魏公公:


    “泥哥利什麽實力?!”


    魏公公趕緊整理了一下衣冠,迅速迴道:


    “佛門的境界,我們大多不太了解。泥哥利的真實境界尚未可知。不過,經過一上午各路高手的試探,都猜測,他的實力應該和武夫六境差不多。”


    “嘶...六境?”


    玉景帝倒吸了一口涼氣。


    武夫六境,在大新是個什麽概念,他心裏當然有底。


    一般人二十出頭能練到三境、四境都是佼佼者,能到五境那就是天之驕子,就算一直咳藥,也不可能在二十歲左右達到六境。


    泥哥利能在20歲出頭,就能達到六境那簡直比妖孽還要妖孽!


    這麽一說,龐慶就算沒把年輕一代的尖子全調走也無濟於事。


    不過,這等境界的人玉景帝當真若想弄死,也不是沒有辦法。可人家是擺擂,挑戰的還是年輕一代,自己身邊確實有高手,但都不是年輕人,派去打擂的話,後續麻煩頗多。


    假扮江湖人,冒充小青年也不行。


    畢竟到了泥哥利這等修為,人的年齡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還容易讓人嘲笑大新年輕一輩無人可用。


    更何況泥哥利後麵還有一個欲滅,欲滅後麵還有佛國,弄不好又是一連串的問題。


    欲滅敢有這般動靜,想來也不是沒有底牌。


    想到這裏,玉景帝神情凝重了幾分。


    泥哥利這貨的確很棘手。


    他隨即轉頭看向魏公公,試探性地問道:“鎮妖司有什麽動靜?泥哥利早上那麽大聲,全京城的人都聽到了,他陳明淵不會聽不到吧?就沒派個年輕的鎮妖使去?”


    見皇帝的語氣緩了下來,魏公公終於鬆了一口氣,迴答道:“陳公說,沒有陛下的命令,鎮妖司不敢輕動。”


    “哼!”


    玉景帝鼻孔出氣,叉起了腰,冷哼一聲。


    “他擅作主張幹的事幹的還不夠多嗎?不敢輕動,哼!他的小心思朕看的透透的。”


    說完,玉景帝叉著腰,皺著眉望向天花板,內心波瀾起伏,表情耐人迴味。


    老陳啊老陳,國師、玄陽都在撮合咱倆君臣,朕不是不明白。


    若是其他女人倒還罷了,可你偏偏搞我的蕭妃......


    若是其他任何一個人,朕早就把他碎屍萬段了。。


    可偏偏是你陳明淵......


    良久之後,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罷了。


    作為一國之君,要有大胸懷。


    眼下大事要緊。


    咱倆的事,暫時先擱一擱。


    玉景帝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句話。“去,宣陳明淵進宮吧。”


    魏公公點頭領命,不過又帶著疑惑的神色問道:“陛下,老奴有個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


    玉景帝隨即表情一換,睥睨地看了一眼魏公公。


    你不就是想問這大半個月我為何冷落陳明淵嗎?


    這能告訴你?


    直接就甩了句:“不當問就別問!”


    一句話把他的問題堵的死死的。


    咕嘟...


    話剛到嘴邊的魏公公隨即又把問題咽了迴去。


    “老奴明白。這就去宣陳公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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