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書不幹了:“怎麽就審完了?!怎麽就定案了?!”


    刑部尚書長期接觸案件,還有些基礎,他愣了片刻之後才恍然大悟,然後,頹然癱坐,一臉死灰。


    完了,中套了。


    不明就裏的吏部尚書還在大喊:“陛下,郭道光和臣政見不合,他在落井下石!!”


    玉景帝眯著眼在眾人臉上掃了一遍,最終他也明白了。


    有些案子,不能因為離譜,就代表不會發生!


    這件案子就算是假案,但也是糊塗案。而且審不得!


    最終他喝向吏部尚書:“還要審?難道你們要審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們的破事才算罷休!朕的臉麵都被你們丟盡了!你們不要臉,朝廷還要,朕還要!”


    隨後玉景帝深唿吸,長長出了一口氣,仿佛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


    “你們作為陪審官,中途棄審本就有礙司法威嚴!有沒有參與調動匡定府十八縣,也有嫌疑!”


    “如今你倆的醜聞傳的內城人盡皆知,在京城也待不下去了!明日去匡定府吧!”


    “那裏的知府和通判的位置,正好還空著,你們倆,一個知府一個通判!自己商量著定去吧!今天不必上早朝了,別等著讓百官笑話你們了!”


    “記住,好好給朕治理匡定府和十八縣!把你們尚書的大才用到正道上!朕這樣判,是看在你們都是老臣的份上,聽懂了沒有!”


    堂堂尚書大人直接降成州官了...


    安書劍、呂同博對望一眼,縱使有一萬個不甘,也隻能“謝主隆恩”!


    大理寺卿看向左都禦史:“左大人的判罰,也請陛下一應示下。”


    玉景帝都懶得看左保攀:“左都禦史削職為民,永不錄用,逐出京城!劉通判及差役打入死牢,秋後問斬,至於十八縣的涉案人員,直接就地免職!”


    大理寺卿看向玉景帝,這判罰有點輕啊:“陛下仁慈。”


    玉景帝大手一揮:“都滾吧!朕累了。”


    .......


    第二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早朝正常奏對之後,大家終於忍不住要提昨天晚上傳的沸沸揚揚的案子時,大太監突然念了一道聖旨。


    聖旨對昨天京兆府的案子隻字未提,但正式向大家通知:


    匡定案已經審結,維持原判。


    左都禦史、刑部尚書、吏部尚書因各種罪惡已經滾蛋。


    您們嚷嚷著要重審匡定案,這下高興了吧!


    聖旨讀完,大太監隨即就是一聲“退朝”,玉景帝一言不發,直接走了。


    群臣“恭送陛下”之後,立刻就是一片嘩然。


    陳明淵無聲無息地勾勾嘴角,轉身瀟灑離去。


    群臣們三五成群議論紛紛。


    張首輔也微微動容。


    他不是驚訝於案情本身,而是震驚於一個必然引起朝堂震蕩的事實:


    安黨的老大這麽倒台了,另一場黨爭必將又要開始。


    朝中很多和安黨鬥了多年的死對頭,此刻也都有點不敢相信。


    安黨的成員悄無聲息的轉身離開,而他們的對頭們,望著陳明淵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想問個為什麽?


    陳公真的下場了麽?


    “沒想到複審匡定案,竟然是這麽個結果?”


    “你不覺得有蹊蹺嗎?陳公必然下場了!”


    “大理寺卿?!”有人叫住了郭道光:“郭大人,聽說你全程參與了此案,您說說,這是為什麽?”


    “對啊,對啊,郭大人,陳公真的下場了嗎?”


    “郭大人,郭大人,您別著急走啊,都察院審錯了案,兩部尚書也不至於降為知府吧?”


    “陛下的聖旨啥都沒說啊。到時發生了什麽事?”


    這幫人像媒體狗仔隊一樣,一路粘著健步如飛的郭大人追下了台階。


    郭大人不在任何黨,更恥於黨爭,他現在一門心思都在思考楊臨的問題。


    他迴想起昨天結案後的場景。


    他疑惑地問楊臨:“朱妍姑娘出現的太及時,難道真是天意?”


    楊臨笑嘻嘻地迴了這位一身正氣的郭胖子兩個字:“你猜?”


    是天意還是早有安排,這個問題,他想了很久,沒有答案。


    昨天夜裏,他迴去之後,對於母豬案,他又想了很久。


    他隱隱地悟出點道理,律法這東西,有漏洞啊!


    前後兩件事,讓郭胖子對楊臨這個人越發好奇了。


    一陣一陣聒噪聲吵得郭大人耳朵疼,他停住腳步,微笑著用三個字堵住所有人的嘴:


    “你們猜?”


    然後大步而去。


    這一招學自楊臨。


    呆了片刻的吃瓜官員,轉頭望見了從台階上走下來的許明岩,頓時又圍了過去。


    “聽說尚書大人把安定伯家的老母豬那個了,真的假的?”


    “陛下是因為這事,才給兩位尚書大人降職的嗎?”


    許明岩望了望郭胖子遠走的背影,問道:“大理寺卿剛才說的啥?”


    “他讓我們猜。”


    “聽說昨天晚上許大人也在養心殿,到底發生了什麽?”


    許明岩也不參與任何黨爭,他從郭大人那裏學了一手,揚揚眉道:“你們猜?”然後也走了。


    ......


    京兆府後堂。


    許明岩見到早這裏等候的楊臨。


    “許大人,既然陛下不審母豬案,那在下過來撤訴。”


    許明岩驚訝了一下:“還要撤訴?”


    “啊。流程啊。有始有終。”


    許明岩被逗樂了:“好。那就辦手續。”


    辦完撤訴手續,楊臨看向許大人:“放人吧。”


    許明岩納悶:“放什麽人?”


    “苟二蛋啊。”


    “他不是刺殺你麽?”


    “我又沒告他。我告的是安書劍和呂同博,苟二蛋是證人。”


    許明岩眼神古怪的看了看楊臨,然後笑了,笑的賊陰險,隨即大喝一聲:


    “此人是天道盟的殺手,涉及諸多血案,本官還要審!”


    審你妹啊。


    楊臨一看就知道這個老家夥要談條件。


    “說吧。許大人要怎麽才肯放人?”


    許明岩很得意地坐下:“你小子也有落我手裏的時候。迴答我三個問題。”


    “什麽問題?”


    “第一,你怎麽知道這麽離譜的案子,皇上能信?”


    楊臨道:“陛下未必信,但是鐵證在,起碼無法反駁。”


    “這一招跟誰學的?”許明岩問道。


    “有個法外狂徒,叫張三,他告訴我,任何律法都有漏洞。”


    張三?


    許明岩沉思了一下:“這個賊人好兇猛!他是在你鎮妖司辦案期間遇到的?”


    “這是許大人的第三個問題嗎?”


    許明岩搖了搖頭,“你又怎麽知道,憑這件案子能扳倒兩位尚書?”


    楊臨笑了笑:


    “我身邊有軍師。我大哥告訴我,刑部尚書和吏部尚書是安黨的最大頭目。左保攀調動十八縣,沒有安黨的支持,肯定做不到。這事,讓陛下意識到安黨的勢力過大了,大到讓他忌憚。”


    “所以,陛下除掉兩部尚書的念頭是有的。但左保攀已經垮了,再折損兩部尚書,他也得權衡一下利弊。為了幫他下決心,我需要加一把火。”


    許明岩終於徹底明白了。


    他笑道:“所以你擂鼓聚眾,挑起母豬案,是讓他們在京城名聲掃地,在朝堂待不下去。陛下重視朝堂威嚴,就終於下了決心,把他們趕出京城!”


    楊臨拍馬屁:“什麽逃不過許大人的法眼。可以放人了嗎?”


    許明岩指了指楊臨:“吳瑜琛分析的很對。不過,你小子,太損了!放人,走。”


    他剛起身準備走,突然又問:“不對,吳瑜琛或許可以分析朝堂局勢。但他和你不可能對陛下這麽了解?為什麽?”


    楊臨看向許明岩:“大人,你剛才隻說三個問題,這是第四個,超標了啊。”


    許明岩頓時無恥道:“我說隻三個問題了麽?”


    楊臨:“說了啊!\\\"


    許明岩:“好歹我曾經也是你和吳瑜琛的上司。這是最後一個,就這一個。”


    楊臨拉起許明岩邊走邊說:“我和大哥不了解皇上,但有人了解。”


    “誰?”


    “池妃娘娘!”


    許明岩恍然大悟:“哈哈哈...我想起來。言若卿這幾天在你府上住著呢。還有一個問題,你著急讓苟二蛋出獄,他是你親戚啊?”


    “你有完沒完?做人不要太無恥?!”


    “沒完,快告訴我。”許明岩幹脆就無恥到底了。


    “他根本就不是苟二蛋,也不是天道盟,不說的這麽鄭重,沒人信好吧。”


    “那玉佩?”


    “1兩銀子一個,隨便刻的,你要不要?”


    我曹?真的假的?


    許明岩簡直不敢相信:“現在你告訴我這些,不怕?”


    “是你要問的嘛!再說,我現在說這些,你信嗎?”


    許大人都懵了:“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假作真時真亦假!”


    “你小子太陰了。”


    “許大人毀謗我,信不信鎮妖司明天就上門!”


    “我信,我信。好怕怕呦!”


    “噗~~哈哈哈哈。沒想到許大人也這麽調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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