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瑩雪姑娘起身,赤腳踏著地毯走向楊臨,那薄紗裏麵的玲瓏身軀,愈發清晰。


    視覺衝擊尤為明顯。


    楊臨身子一緊。


    如臨大敵一般。


    我在戒色呢。


    你不要過來啊!


    誰知瑩雪姑娘在楊臨身前五步時站下:


    “既然公子不愛聽曲,奴家為公子跳支舞可好?”


    要不要我給再你發一根鋼管?


    不行啊。


    這麽近的距離,穿的這麽少,要當著我的麵搖屁股,我會受不了的。


    於是楊臨問道:“看表演要加錢嗎?”


    瑩雪噗嗤笑了:


    “看得出來,公子是個顧家之人,教坊司又是個吞金窟,奴家愛公子才華,也非庸碌俗粉,留宿之資公子不必多想。”


    白嫖成功。


    那就可以。


    但是別跳啊。


    你一跳,我剛做的藥浴又白費了。


    “那煩勞姑娘,彈一支曲吧。”


    瑩雪得意一笑:“聽公子吩咐。”


    耐心聽完一曲,楊臨得承認,這位花魁是有兩把刷子的,琴詩雙絕,詩不知道,但琴彈的是真的好。


    他一個不通音律的人,也能靜下心來沉浸其中。


    一曲畢,瑩雪眼中似有晶瑩的淚光。


    “公子,可聽得懂這琴的心聲?”


    聽不懂。


    隻覺得帶著些幽怨。


    但是,裝也得裝高雅啊。


    “姑娘想家了?聽說姑娘入教坊司之前,姓梅,不知令尊大人當初...”


    這是個沉重的話題。


    瑩雪抬頭,先止住了淚水:“公子莫再提......”


    楊臨點點頭,此刻對這個女子心生了一點憐惜。


    不知道是琴聲的原因,還是心存憐惜的緣故,此刻即使美色當前,楊臨竟沒有絲毫胡思亂想。


    “姑娘如此佳人,就沒人想過與你贖身?”


    瑩雪無奈笑笑:“教坊司的姑娘,都是犯官家眷,哪裏是說贖身就能贖身的?禮部也不會同意。”


    “隻是可惜。以瑩雪姑娘的美貌,便是京城,也挑不出第二個。”


    恭維的話,楊臨還是會的。


    瑩雪道:“公子謬讚,莫說整個京城,就算是京兆西,奴家也不敢自誇。鎮北候府世子夫人,才配稱的上第一。”


    言若卿?


    楊臨心裏笑笑:


    是美。


    美得無法形容。


    美得一塌糊塗。


    見到楊臨一點都不詫異,瑩雪反問道:“楊公子見過?”


    楊臨呃了一聲:“見過。是見過。”


    瑩雪神色有些好轉:


    “世子夫人出身皇親國戚,更是書香門第。八歲那年她隨父母到鎮國寺燒香,主持就曾經讚她:八歲初成已壓眾芳,他日定是帝後之資。前些年,也確實驚動了當今陛下,幾乎已經預定,成年禮之後,就可入宮選妃。”


    “若不是言府涉案,可能言大小姐就是娘娘了。世家之中能有兩代娘娘,那是何等的榮耀。”


    “言府涉案,言大小姐本也該貌充教坊司的,多虧有池妃娘娘這層關係,才免入這煙花之地。當初若她被發至京兆西教坊司,我也就不是花魁了。”


    嘶~~


    沒想到言若卿這命這麽玄乎。


    本應是帝後,是皇帝老兒預定的馬子,卻差點成了花魁,還好是世子夫人,結果還不是她最終想要的歸宿,當夜還要刺殺鄭蔭,沒想到陰差陽錯,最終卻是我的女人。


    這劇情可太離譜了。


    楊臨好奇,問道:“不知當初言府被什麽案子所牽累?”


    瑩雪眉頭蹙了蹙:“據說是言大人還在都轉運使的任上時的事,聽說涉案重大,但具體不知。”


    都轉運使?


    楊臨想了想,這個國家的都轉運使和原來曆史上差不多,但也有著區別。


    總體來說,大致相當於交通運輸部的大官。


    京都地麵上有水陸轉運、諸道轉運、鹽鐵轉運。這些,都在都轉運使的管轄範圍之內。


    甚至京都一路財賦,各州官吏的賦稅往來,都要經他的監察。


    全國各地運往京都的物資、賦稅、乃至軍需糧草,運往京都之後,都需要轉運使調配官方車船,接送、看護、運送的職責。


    這個國家裏,他的權責範圍很大,也可以調動車船馬隊、衙役、衛隊甚至少部分兵馬。


    雖然不知道品級有多大。


    但這是妥妥的重要職務。


    肥差。


    責任也大。


    相對應的,這個任上,不出事也罷,一出事就是大事。


    要是有未經審查的軍械、私火大批量流入京城,這個官可就夠受了。


    這時候,楊臨腦中靈光一現,低頭思考。


    都轉運使任上的言大人,牽扯大案...


    言若卿要殺鄭蔭、譚俊...


    這其中必然有聯係。


    他習慣性的開始做推理:


    鄭蔭且不說了,譚俊在五城兵馬司任職。


    運送重要物資,言大人手下的人手不夠時,會不會借調過五城兵馬司的人?


    而現在言若卿要殺譚俊。


    嘶~~


    這其中很多彎彎繞繞啊。


    京城果然水深。


    楊臨對言家背後的這個大案確實有些好奇:


    “姑娘真的不知道具體一點的內容了麽?”


    瑩雪輕輕搖了搖頭:“這些國事,客人也少有提及,奴家也就不知道了。”隨後她笑問:“原來公子也愛打聽這些逸聞?”


    “了解一些也好,迴家可以裝個百事通,哄娘子開心。”


    瑩雪噗嗤一下笑了:“那公子可有趣聞,哄奴家開心?”


    哄你開心故事多著呢。


    不過今天不行。


    於是楊臨笑了笑:“我就是一個普通百姓,生活平平無奇,倒是姑娘這裏可有趣聞?”


    為了掩飾自己,也是害怕自己撒謊被冰雪聰明的瑩雪姑娘看出來,楊臨說完這一句之後,手伸向一側,端起精致的酒壺,自己倒了一小杯,輕輕飲下,然後帶著聽八卦新聞的笑意看著瑩雪。


    瑩雪笑道:


    “公子比不是普通百姓。不過瑩雪到不在意。隻不過,奴家的趣聞,都是公子哥們之間互傳的荒唐事,可要讓公子這般人嫌棄了。”


    要的就是這些荒唐事。


    “無妨無妨。說來聽聽。”


    瑩雪看到楊臨有了興趣,俏臉一笑:“那人家就講一個。”


    這會不再自稱奴家,而改稱人家了,關係更親近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楊臨深諳心理學循循善誘的話術技巧,不著痕跡地將話題扯到了譚俊身上。


    瑩雪生氣道:


    “此人好色荒唐,胸無點墨,一向仗著他老爹戶部侍郎的威風,作威作福。不提也罷。”


    怎麽能不提呢?


    重點就是他呢。


    楊臨假裝好奇,笑著問:“瑩雪姑娘害怕他?”


    “教坊司歸禮部管,他一個戶部侍郎的公子,奴家才不怵他。平日裏他來教坊司,我見都不見他。”


    楊臨笑道:“既然這麽可恨,可願說點他的醜事。讓我聽聽。罵他幾句,替姑娘解解恨。”


    瑩雪思量了片刻:


    “聽聞他最近被管的嚴格,倒是很少出來了。隻不過有一些之前的往事。倒是可以說公子聽一聽。”


    楊臨樂了,終於等到這一刻了:


    “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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