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衙門的人今天都很勤快。


    雖然楊臨啥也沒幹,隻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捕正班房裏。


    但是隻要楊臨在衙門,就沒有人敢怠工。


    因為他現在是衙門的三官之一。


    這一點就很好。


    楊臨記得曆史上,捕頭之上根本就沒有捕正這麽一個位置的。


    但這是大新國。


    楊臨沒辦法把大新國的管理製度和任何一個朝代相對比。


    這是另一個宇宙。


    捕正雖然沒有品級,但確實是官身,而且跟主司、主簿一樣,是地地道道的衙門上司。


    這就讓人很舒服。


    吳瑜琛基本上是不管楊臨的,周主簿也更管不了。


    楊臨很多事情雖然離譜,但絲毫不違規。


    有理有據,還是是功臣。


    李捕正和楊臨是平級,也管不了。


    所以,整個京兆西衙門,楊臨基本上就是二皇帝了。


    楊臨現在也不在捕快班房了。


    他有自己的捕正房,也就單獨的辦公室了。


    但這小小的尊榮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快樂。


    他現在,在反思。


    一坐就坐了半個上午。


    就連原本準備給他辦升職儀式的吳瑜琛,看到之後,也默默退了出去,沒敢打擾。


    他知道自己這個賢弟在幹什麽。


    昨天差點沒死在鎮北候府,這件事足以讓一個年輕人成長。


    的確,


    對於楊臨來說,鎮北侯府給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


    如今不說了言若卿了。


    單說鎮北候,皇權之外的另一個巔峰。


    這是封建異世界,這是不平等的社會啊。


    京城水深,稍有差池,三妻四妾、小資生活,就沒了。


    所以,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未來的路。


    我已經不再是和諧社會的小民警了。


    我是封建社會的捕正大人了。


    不能再飄了。


    侯府禮祭,硬剛言若卿,他確實飄了。


    當街拔刀,阻攔鎮北候,他確實也飄了。


    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


    他在這個世界上至暗時刻已經過去了。


    就像死過一次。


    重新活,要有重新的活法。


    適應這個世界的法則,但是卻不得不向吳瑜琛那樣,小心翼翼的求生。


    被這群權貴壓的喘不過氣來。


    要這樣活麽?


    楊臨咬了咬牙。


    我不去招惹他們就行了。


    抓賊辦案的時候,打聽一下他們的後台就行了。


    做事情小心一點就行了。


    我可以的。


    我能適應的。


    來了十多天了。


    做夢的時候,已經好久沒夢到過主播小姐姐了。


    說明我已經適應了。


    對。


    我可以的。


    反思了半個上午之後,楊臨抬頭,眸子又深沉了許多。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鎮妖司的宋玉清走進了楊臨的辦公室。


    今天,宋玉清又換了一身青色長衫,臉上笑容依舊風輕雲淡。


    進門時,手持一卷黃顏色的綢布卷軸,看向了楊臨。


    與他倆同來的還有白安,捧著兩身新定做的衣服,放在楊臨跟前的桌子上,瞅了兩眼楊臨的表情。


    在楊臨的臉上沒有看出什麽異樣的神色,這讓白安稍稍有些心安。


    “這是新定做好的捕正衣服。你記得試試。我走了。”


    白安說完,又向宋玉清客氣道:“宋大人,請自便。”


    宋玉清拱拱手:“有勞白先生帶路了。”


    白安和宋玉清身上有著某種共通的氣質。


    兩人相互拱手甚至有趣。


    楊臨倒是沒有注意這些,見白安走了之後,朝宋玉清拱了拱手:“宋兄不介意我換身衣服吧。”


    都是老朋友了,


    楊臨一點也不生疏。


    宋玉清笑笑,然後背過了身去:“楊兄弟自便。”


    楊臨撇了撇嘴。


    教坊司沒少去。


    擱這兒假正經呢。


    兩個大老爺們怕啥,皂服的裏麵也有襯衣和秋褲呢。


    有著21世紀的開放思想,楊臨隨手把像個大袍子一樣的三等皂服脫了下來。


    扔到一邊之後,很自然的開始換捕正服。


    宋玉清背著楊臨問道:


    “楊兄弟倒是灑脫。你不問問我此來何事啊?”


    楊臨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


    “能有什麽事?禦扇的事?小狐妖的事?這兩件事該有結果了吧。”


    宋玉清笑道:


    “楊臨兄弟猜的不錯。禦扇的確已經送迴去了。”


    “可問出沈城把禦扇交給誰了?”


    “沒問。”


    楊臨邊提褲子邊笑了笑:


    “算你聰明。問出來麻煩就大了。小狐妖呢?”


    “也判了。”


    “她們母女什麽罪?”


    “媚娘雖然瞞報生育,但還有功勞,酌情予以從輕處罰,判了鎮妖獄一年勞役。”


    “鎮妖獄?”


    宋玉清解釋:“就是關押罪妖的監獄,在鎮妖司屬於重地。”


    “小狐妖呢?”楊臨又問。


    “小狐妖過失殺人,念其年幼懵懂無知,隻判了鎮妖獄兩年勞役。”


    哎呀?


    以後報仇有機會了呀。


    “哦。還要多加思想教育。這孩子是挺無知。”


    “你穿好了嗎?”宋玉清皺了皺眉。


    “穿好了。”


    宋玉清迴頭時,卻看見楊臨正扒著褲襠瞅。


    楊臨扒的很仔細,也終於放了心。


    還好。


    沒有小門。


    宋玉清再次皺眉:


    這人的腦子呀,太有病了。


    研究完了褲襠,楊臨把神仙索別在了腰間,拍了拍。


    看了看,腰間還有一個帶扣的皮夾。


    咦?


    要是弄幾個飛鏢插在這裏也不錯啊。


    隨後他又看了看捕正的佩刀。


    心裏有些嫌棄。


    沒有鎮妖司的刀好啊。


    “哎對了,你找我來幹啥,不光是告訴我案情進展的吧。”


    宋玉清這才把手中的黃綢卷軸,向楊臨懷裏一扔:


    “你協助辦案有功,鎮妖司給你的嘉獎。”


    哎呀?


    還有嘉獎。


    楊臨把黃綢卷軸展開,看完了一堆繁體字、簡體字摻雜的文字,頓時眉頭皺了皺。


    “誇獎了兩句,有什麽用?沒點實在的。”


    宋玉清直接皺了皺眉:


    “鎮妖司下發給輔助辦案人員的嘉獎狀,全國範圍內,每年不會超過三個。”


    楊臨笑問:“那又如何?”


    宋玉清不知道這貨是真不知道,還是真不知道?


    “聽說你昨日在鎮北候甚是兇險。”


    楊臨點頭。


    宋玉清道:“入了鎮妖司,除非陛下和律法,無人能左右你的生死。鎮北候也不行!”


    楊臨撇撇嘴:“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隻見,風輕雲淡的宋玉清,眨了眨眼睛:


    “這份嘉獎,相當於鎮妖司的邀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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