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洪失魂落魄的樣子,高揚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洪哥,顧爺爺沒了,不過你找的另外一位還在!”


    “什麽?”李洪聞言,大喜。


    他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從天堂到地獄,再從地獄,到天堂。


    他虎目圓瞪:“高揚,你是說姚春生,不,姚爺爺也在這兒?”


    “老爺子是不是叫姚春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跟顧爺爺一起迴來的。”


    李洪猛的拍了下巴掌:“沒錯,爺爺說過,他們倆在部隊裏關係最好,姚爺爺家裏沒人了,戰爭結束後,跟著顧爺爺一起迴來,合情合理。不是,老爺子人呢?”


    “在傳達室!”


    “傳達室?”李洪有些愣神,他看向了顧棟梁,那目中的意思,很明顯。


    姚爺爺可是救過顧爺爺的命,雙方那是生死之交,你們不放在家中好好奉養,怎麽能讓他去看大門呢?


    顧棟梁能把東方電子廠發展到這麽大,自然是人精。


    他隻是一瞥,就察覺到了李洪的不滿。


    他開口道:“是這樣的,當初迴來後,我爸讓姚叔在家裏享享清福,可是老爺子不答應,死活要找個活兒幹,他腿腳不好,最後決定幫廠子看大門。我們拗不過他,隻好隨他的心意。”


    顧棟梁解釋了一番,李洪聽了之後,皺著的眉頭舒展了開來。


    “也是,像他們連組織都不肯連累的人,又怎麽肯吃白飯呢?”從小到大,他聽爺爺講了很多有關他們的事跡,所以對他們這些人,他很了解。


    “走,快帶我去看看老爺子!”李洪理清楚了這些後,他很是興奮。


    爺爺找這兩位心腹愛將,找了很多年了。


    沒想到陰差陽錯,竟然托高揚的福找到了。


    當聽說顧爺爺走了之後,他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糟糕。


    好在老天爺並沒有趕盡殺絕,還留下了一位。


    一行人火急火燎的來到電子廠門口,老爺子依然在睡覺。


    看到老爺子的那一刻,李洪的心猛的跳動了一下。


    這就是爺爺日思夜想的那幾位之一啊!


    他聽爺爺講,眼前的這位從抗倭戰爭的時候就跟著他了。


    那時候爺爺是連長,他是他的警衛員。


    從抗倭戰爭到解放戰爭,再到cx戰爭,他跟著爺爺南征北戰,立下了赫赫戰功。


    據爺爺說,顧爺爺是大學生,是他們部隊裏的寶貝,能講多國語言。


    而眼前的這位,則是一位赫赫威名的猛將。


    當初爺爺當上師長之後,他們倆被放到了偵察連,一個任連長,一個任指導員。


    作為全師的尖刀,他們始終戰鬥在第一線。


    整整一個連,最後就剩下了這倆。


    提到那場戰鬥,爺爺總是會捶胸頓足,老淚縱橫。


    可想而知,那場戰鬥是多麽的殘酷。


    大家很有默契的沒有叫醒老爺子,就這麽站在老爺子的床前,看著他酣睡。


    大概十分鍾後,李洪等人出來了。


    他走到一邊,給爺爺打電話。


    “爺爺,找到了!”


    “找到了?太好了!”電話那邊的老爺子笑的那叫一個響亮。


    任誰都能聽出他笑聲中隱藏的那份如釋重負。


    “小軍,你找到了哪一個?


    “爺爺,兩個都找到了!”


    “他們在一起?我就說嘛,這兩人關係那麽好,指定藏一塊兒了。你說這兩人也夠狠心的啊!這麽多年了,也不知道來找我!”老爺子聲音中帶著無盡的唏噓。


    “爺爺,你要有心理準備!”


    “什麽意思?”老爺子愣住了,不過他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在沉默了片刻,他開口道:“說吧,他們倆誰走了?又或者是兩個都走了?”


    這一別,就是大半個世紀。


    顧秀才身體素來不好,當年又被子彈擊中了肺。這麽多年,他還在不在,真不好說。


    姚瘋子身體受過很多傷,能不能挺到現在,也不好說。


    “顧爺爺走了,三年前走的。”李洪很清楚,有些東西想瞞是瞞不住的,不如直言相告,再說就他這性子,他也不可能瞞得住爺爺的眼睛。


    電話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依稀間,李洪能聽到老爺子的哽咽聲,雖然很輕微。


    他能想象到老爺子此時正經受著多大的痛苦。


    從小到大,他聽爺爺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兩個心腹愛將。


    據爺爺說,顧爺爺可是燕京大學的高材生。


    當時在全軍都是掛著號的寶貝。


    “真走了啊!”許久,老爺子才喃喃低語了一句。


    “我們在一起出生入死了那麽多年,他走都沒肯告訴我一聲。”一聲歎息,道出了老爺子心中無邊的苦楚。


    “他是不想拖累組織啊!多好的同誌啊!我的兄弟!”電話中依稀傳來醫護人員的擔憂聲。


    “不用扶我,我沒事,我還扛得住!”老爺子很堅強。


    “小軍,那大膽呢?”


    李洪聽著爺爺的聲音,他心中慶幸無比。


    好在姚爺爺還在,否則再傳一道噩耗,他不知道會不會將自家老爺子原地送走。


    “爺爺,姚爺爺在呢。”


    “在,好啊,大膽還在,快,讓他跟我通電話!”


    “爺爺,姚爺爺喝多了,睡著了,我去叫醒他!”


    “不要叫,讓他好好睡,等睡醒了,你立馬帶他來京城,聽明白了嗎?”


    “放心吧,爺爺,我保證將姚爺爺帶到你麵前!”在立下了軍令狀後,李洪掛斷了電話。


    京中。


    某大宅院內。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爺子,在屋內來迴的踱步。


    “大膽還在,真好!快,快把我的那套軍裝找出來,好好洗洗,我要穿著它見姚大膽!”


    “是,首長!”


    靜海。


    東方電子廠,李洪等人一等就到了下午。


    姚老爺子醒來的時候,發現多了兩個陌生人。


    看著他們一身軍裝,老爺子渾濁的目光,突然迸射出幾道銳利的光芒。。


    饒是李洪在軍中是兵王的存在,也是莫名的一陣心驚肉跳。


    他當然明白,這是久經沙場之後,鑄就的一種氣場。


    這種氣場,他在爺爺的身上體驗過。


    不過這隻是一瞬間的事情,老爺子很快就恢複了那副老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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