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縣城內,一座位於鬧市之中的小型中醫館,它的外觀樸實無華,卻透著一股寧靜與安詳。醫館的大門是木質的,上麵鑲嵌著銅質的門環,門口掛著一塊古色古香的牌匾,上麵用蒼勁的書法寫著“濟世醫館”四個大字。


    走進醫館,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小的庭院,庭院中種著各種草藥,微風吹來,草藥的香氣撲鼻而來。庭院的周圍是一圈迴廊,迴廊的柱子和欄杆都是木質的,透著歲月的痕跡。


    醫館的主體建築是一座兩層小樓,屋頂覆蓋著青灰色的瓦片,牆壁是白色的,上麵點綴著一些木質的裝飾。一樓是診室和抓藥的地方,布置得簡潔而雅致。診室裏擺放著幾張木質的桌椅,牆上掛著一些中醫典籍和字畫。抓藥的地方則陳列著各種中藥抽屜,抽屜上貼著中藥的名稱,讓人一目了然。


    沿著木質樓梯登上二樓,這裏是醫生休息和存放藥材的地方。二樓的房間通風良好,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木質地板上,光影交錯。房間裏擺放著一些古老的藥櫃和炮製中藥的工具,讓人感受到中醫的曆史和傳承。


    這座小型中醫館雖然不大,但它造型外觀與其它建築大不相同,仿佛是一個世外桃源,讓人在喧囂的城市中找到了一份寧靜和安心。


    診室內,怡茹坐在看診椅上,緊緊靠在旁邊李鴻肩頭,全身沒有一絲力氣。這幾天連續奔波體力消耗太大,讓本就虛弱的身體更加難以支撐。這兩天就隻能依偎在李鴻的懷裏,再沒有其他精神。


    怡茹蒼白的手臂平放在桌上,一隻消瘦但是蒼勁有力手搭在她的脈搏上。


    怡茹對麵坐著一名大夫,他年約四十上下,身高中等,身形略顯消瘦。留著一撮山羊胡,修剪得十分精致。他的眼睛不大,卻閃爍著精明的光芒,仿佛能洞悉病人體內的一切病症。


    他的衣著樸素,卻幹淨整潔,一襲灰色長袍,更顯其儒雅氣質。他的步伐輕盈,行動間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仿佛與中醫之道融為一體。


    診病時,他全神貫注地傾聽李鴻的訴說,時而微微皺眉,時而眯起小眼,深思熟慮。他的手指輕觸病人的脈搏,仿佛能感受到病人體內的氣血流動。他按壓脈搏的手指不時抬起落下,仿佛彈奏一曲優美的旋律。


    林聰,師承袁英,是神醫袁英的三大關門弟子之一。隻見他眯著雙眼,一手探測脈搏,一手摸著山羊胡,眉頭越皺越緊,不時睜眼看向孫怡茹。


    良久,林聰收迴手,抬眼仔細觀看怡茹的麵相,歎口氣問道:“請問二人是什麽關係?”


    “這是我內人。”李鴻忙說道,“請問林大夫,情況如何?”


    “你把夫人平放床上,拉住床簾,我說幾個位置,你檢查一下。”林聰指示。


    “好的。”李鴻趕緊抱怡茹到床上,解開床簾關好。


    “你先看下她的心口位置,”林聰說道,“是什麽情況?”


    李鴻解開怡茹外衣,再看到她的胴體還是不免臉紅耳赤,不過相比前幾日,再撫摸怡茹的身體冰冷異常,毫無生氣。但是看到心口那裏,整個人瞬間如墜冰窟。胸口那裏一片青紫,幾乎透明,自己似乎都能看見在錯落的青紫線條內部那顆跳動的猩紅——


    “這是怎麽迴事?”李鴻被眼前的景象驚的說不出話。這幾日都在坐車,怡茹狀態一直不好,也沒有完全脫過衣服睡覺,根本沒發現身體的變化。


    “再看下她的腹部。”林聰沒有迴答,繼續指示。


    李鴻內心越發不安,還是看了怡茹的腹部,這幾乎讓他崩潰!他能明顯看到怡茹腹部發出青黑色,而且似乎在隱隱蠕動!


    “這是怎麽迴事?”李鴻衝出來,抓住林聰雙臂不停搖晃,其實隻是為了發泄自己內心的恐懼。


    “怎麽了?”門外的劉曦聽到聲音進屋,看到這情況趕緊拉開李鴻,“兄弟,先冷靜點,聽聽大夫怎麽說。”


    李鴻這才發現自己失態,連忙鬆手道歉,然後無力的坐在一旁。


    “這位兄弟先不要這麽絕望,令夫人雖然病重,但並非無法醫治,隻是有些難辦。”林聰捋了捋山羊胡,“你們聽說過西南有一種秘術,叫做‘養蠱’嗎?”


    李鴻搖頭,劉曦點頭,“據說是把一種蟲子偷偷放入想要加害的人體內,直到蟲子越來越多,殺死這個人。”


    “這隻是蠱蟲的一種用法,”林聰歎口氣,“這種秘術可怕之處在於施蠱之人可以控製蠱蟲數量、大小、甚至可以通過蠱蟲影響中蠱之人的神智,從而控製這些人。”


    “夫人的情況應該就是中蠱的一種表現,而你所說的藥物應該就是抑製蠱蟲繁殖的藥物,”林聰解釋,“現在的情況兇險異常,但要是能用藥物抑製住,再找尋相應解藥,亦或有救。”


    李鴻劉曦對望一眼,“黃天教!”


    劉曦自告奮勇,“我去吧,我畢竟熟悉些,你個外人反而引起懷疑,我先去打探一下這附近是否有活動的黃天教再說。你就在附近住下,要是有了地址或者要去什麽地方,就和林大夫說下,我去找你吧。”


    說完話也不等李鴻迴應,轉身出發了。


    “真是個性急的孩子。”林聰搖頭。


    “還有什麽辦法沒有?”李鴻再次問林聰。


    “以前有人身上長蟲,我用利器切開傷口,用鑷子夾出蟲子,再塗藥物,數日後痊愈。但是,”林聰搖頭,“夫人的情況特殊,這些蟲子不知多少,可能一隻,可能千百,而且都不在體內,而是依附在腸胃。簡單說,要是能讓這些蟲子沉睡,一趟茅廁就能解決。”


    “這就是之前的藥物作用,能讓這些蟲子昏睡排出,所以無事。但是這些蟲子從何而來,那聖女血之力又從何而來呢?”林聰看向李鴻,“夫人體內定有母蟲,不停吸收夫人身體精氣,而聖女血,不過是母蟲的附帶能力而已。”


    “要是我沒猜錯,母蟲就在心口附近,要是冒然取出,恐怕會危及生命,這正是麻煩之處。”林聰歎氣,“我要是沒有猜錯,她們這些聖女的排泄物,還會收集起來,有專門人處理,挑出其中的幼蟲,蘇醒後放入桶內,讓那些幼女進入桶中,這些幼蟲就會想法進入這些幼女身體,成功的話,就會成為新的聖女,這就是所謂聖女的由來。”


    李鴻呆在那裏,這是他從沒聽說過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認知。世上竟有這麽可怕的事情,這是怎樣的世道?為什麽自己好容易真心遇到的人竟會遭遇這樣的事情?


    “找到藥物也隻是緩解,體內的母蟲不處理掉的話,早晚也會被它吸盡精氣而亡。而施蠱之人會把母蟲取出,用以增強自身氣力,這是西南一種練功的邪術,這黃天教主即便不是西南人,也和那裏有密切關係。”林聰對李鴻說道,“現在有三條路可能治好夫人的病。第一是找到我師父,師父遊曆各地,西南這些情況都是師父教給我們的;第二是找到這黃天教主,他是練蠱之人,有可能會有解蠱之法;最後就是前往西南,那裏是練蠱發源之地,有可能會有治療之術。”


    林聰拍了拍李鴻,“這些都是可能的方法,我也不敢打包票,不過要是再找其他大夫,應該沒有意義了。”


    “對了,你們應該是江湖中人吧,”林聰突然想到了什麽,“你聽說過一種內功嗎,據說能傷到對方內髒,好像是蒼穹派的一種功法,要是會這種功夫,控製好力道,向夫人腸胃發力,有可能會將體內蟲子震落,效果應該和藥物相似。雖不治本,但可解當前燃眉。”


    “蒼穹派?”李鴻聽得有些耳熟,突然想起魯晨,和他學了氣息吐納之法,這蒼穹派武功,更是不在話下,自己當初怎麽就沒有多學一點呢?


    “現在想這些也沒用,我給調些藥物,看看能緩解這腹部疼痛不。”林聰開了一副藥單,讓李鴻抓藥,在藥房煎好,讓怡茹喝下。不知道是藥物作用,還是太累了,怡茹緩緩睡去。


    “真的謝謝大夫,這診費是多少?”李鴻連連答謝。


    “診費就不必了,來時和你們一起的那人直接給了我五十兩,遠遠超出了診費,我都有些惶恐,再不能收你的了。”林聰擺手,“要是你朋友找到抑製的藥物,拿給我看,看能不能做出同樣解藥。”


    “那真的勞煩了!”李鴻千恩萬謝,抱著怡茹出了醫館。


    出來才發現,本來是清晨看診,出來已是正午。而且他們到了門口,醫館門才打開,門外站著數十人,看到門開,忙都擠進醫館內。


    李鴻這才知道張亮一早陪自己來到醫館,為何一直沒有其他患者看病,原來張亮用五十兩直接包了醫館,他們問診結束才開門接待其他患者。


    李鴻搖頭,自己本不想和家裏有太多交集,可是現在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出身所帶來的。又伸手摸了摸自己懷內的錢袋,這是張亮離開醫館時遞給自己的,裏麵至少有上百兩,“少爺,我們要急著送貨,就不能陪您了,多保重,少奶奶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說罷離開。


    還有劉曦,雖然是自己救他於危難,但現在去找尋黃天教偷藥,這本身就是取死之道,稍有不慎,那群瘋子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實在難說。自己卻隻能幹等,命運不在自己手上的感覺真的好絕望。


    這時候迴想劉曦的話,真的有道理,帶上怡茹之後,自己再也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了。


    是不是一開始就放棄才是正確的?李鴻坐在客棧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怡茹,內心有了一絲動搖。


    “我會盡一切辦法救你的。”李鴻輕撫怡茹的臉頰。或許自己還沒意識到,以前的自己逃避是為了活著,現在因為師父秦安的死開始有了擔當,遇見怡茹讓自己開始麵對真正的自己。


    蒼穹派的功法嗎?李鴻思索著,飛鴻派在哪裏呢?


    李鴻立刻下樓,找到小二,塞給他一兩銀子,讓他去醫館說下自己現在住的位置,怕劉曦迴來找不到。又問了下蒼穹派的消息,要是有的話立刻通知他。


    接著買了些吃的迴來。進來看到怡茹竟然坐在床邊,一臉落寞。


    “茹兒。”李鴻輕聲叫道。


    “呆子,去哪了?”怡茹迴頭看他,蒼白的臉上擠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來,吃點東西吧。”李鴻搬過桌子,把吃的放到桌上,兩人吃了起來。


    說是吃飯,但是都不說話,也吃的不多,李鴻邊吃邊看怡茹,怡茹隻是小口咬下一塊,而且還要咀嚼半天才能咽下。


    李鴻心疼,“我喂你吧。”自己吃進嘴裏咀嚼好,嘴對嘴喂給怡茹。


    喂了兩迴,李鴻看到怡茹豆大的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不斷落下,整個人都有些哽咽。忙停下問道:“怎麽了,是不好咽嗎?我再嚼的碎些。”


    怡茹哭得更厲害了,哽咽著說道:“你、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你這呆子、傻子!你不知道我身體裏有蠱蟲嗎?要是進到你身體裏怎麽辦?”怡茹撲到李鴻懷裏,用拳頭不停捶打著李鴻的胸膛,“我從出生就被認為是多餘的,當了聖女就隻是個工具,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活著,甚至覺得死了是種解脫。可你為什麽要這樣,我現在好害怕,我好怕就這樣死去,我好想活著,好想和你一起走遍天涯,好想和你一起白頭偕老,好想給你生好多好多小呆子、小傻子!”怡茹說的泣不成聲,李鴻也聽的痛心疾首。


    “鴻哥哥,我不要名分,我不要你隻愛我一個,我隻希望我剩下的日子能多陪陪我就好。”怡茹睜著水汪汪的雙眼,近乎乞求的看著李鴻。


    “會好的,我一定會救你的,等你好了,我們就迴去見我爹娘,我要明媒正娶,娶你過門,咱們一起遊遍這大好河山!”李鴻緊緊抱著怡茹。


    次日清晨,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李鴻立馬起身,“誰!”


    “是我,快開門!”


    李鴻一聽,趕緊開門,劉曦閃身進入。


    剛進門,就遞給李鴻一個小口袋。


    “這是什麽?”李鴻問道。


    “弟妹的藥,快讓她服下,據說半月不服,那蠱蟲就會遍布全身,神仙難救了。”劉曦催促道。


    李鴻一聽,趕忙叫醒怡茹,讓她服下一顆藥,服下後也就一盞茶時間,怡茹就感覺胸口翻湧,接著狂吐不止,直到吐到隻剩胃酸流出,方才作罷。


    看地上那些嘔吐物,隱約可以見到輕微的蠕動,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接著,怡茹腹部又翻滾不已,李鴻趕緊帶她去茅廁,迴來後怡茹整個人都虛的脫相了,不過明顯精神好了許多。迴來就開始喝水,不停的吃飯,好像惡鬼轉世一般。


    李鴻對劉曦連連感謝,但是藥物很少,隻剩三顆了。


    劉曦對李鴻說道:“這三顆你拿一顆讓林大夫看下,能不能做出同樣的,先控製住,再想辦法徹底治好。離此不遠有個黃天教分舵,我趁機偷了他們頭領的藥。”


    “劉兄,我該怎麽謝謝你啊?”李鴻感激的看著劉曦。


    “別說謝了,咱們這也就算扯平了,”劉曦拍拍李鴻,“我得迴去了。”


    “去哪?”李鴻有些疑惑。


    “迴黃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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