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吊橋斷裂,眼前隻剩下一道寬約二丈,深有三丈的鴻溝。追趕之人見吊橋斷裂,停下腳步,看了眼對麵的李鴻三人,轉身離開。


    看到追兵離開,胖虎長出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還沒喘口氣,就見劉曦一把揪住李鴻衣領,雙目通紅,太陽穴青筋暴起,怒道:“為什麽要砍斷吊橋!你不知道我師叔還在那裏嗎?”


    李鴻看著劉曦,一言不發。胖虎見狀,趕緊過來,“劉兄弟快放手!剛才情形你也看了,要是不這麽做,那些人過來,我們隻有死路一條。”


    劉曦依舊暴怒著,不過手上力道慢慢變小,直至無力地垂下。


    “這是你師叔的意思,”李鴻整了整衣衫,“我在府衙追蹤那些蓮花幫時,早已被人跟蹤了,是黃師傅在暗處引導我擺脫的,把你們二人引出城也是和黃師傅一起商議的,本想抓住跟蹤你們的人打探些消息,沒有想到他們竟來了這麽多人。而且,和黃師傅交手的那人絕非善類,黃師傅是知道的才說的那些話。”


    李鴻看著劉曦,冷冷地說道:“而且,這事自始至終和我們沒有半點關係,我們去你們鏢局告知消息已經仁至義盡了,現在的事情根本不是你我能處理的,我覺得你們鏢局要是再深究下去都有危險。”


    “我們鏢局?現在開始分你我了?”劉曦語氣也變得冰冷,“你以為沒有你我就無法救出師叔?無法為我族兄報仇?告訴你,我們鏢局眾人沒有一個孬種!”


    “是嗎,那祝你能手刃仇人。”李鴻言語充滿不屑,衝劉曦一擺手,“就此別過。”


    “再見!”劉曦頭也不迴,轉身離開。


    “喂,等一下,”胖虎顯然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劉兄,先別走!”轉身看向李鴻,“到底咋迴事,李鴻,這是什麽情況?”


    李鴻一語不發,看著劉曦身影慢慢消失,轉身看向胖虎,“咱們走吧。”


    “走?去哪?”胖虎疑惑道。


    “從哪來迴哪去啊,你迴飛鴻派,我迴家啊。”李鴻看向胖虎,微笑著說道。


    “你怎麽了,這可不像你啊?”胖虎看著李鴻,已經有些憤怒了。


    “我剛才說了,自始至終,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們已經多次身陷險境了,趁還陷得不是太深,盡快抽身吧。”李鴻看著胖虎,淡淡說道。


    “……”胖虎想說些什麽,但不知道如何張口,已經有些迷茫了。


    “有時候放棄也是一種選擇。”李鴻拍拍胖虎肩膀。


    胖虎看著李鴻,“李鴻,你真的和我年紀相仿嗎?你到底經曆過什麽?”


    “年紀相仿嗎?我入飛鴻派可比你早,你應該叫我一聲師兄的,可你總是直唿我的名字,太沒禮貌了。”李鴻看著胖虎,並沒有正麵迴答。


    “但算年紀的話你還比我小兩歲,總覺得叫不出口。”胖虎撓撓頭,“而且你現在被逐出師門了,我可是正經飛鴻派弟子,再叫你師兄也不合適不是嗎?”


    這下李鴻被嗆住了,為了和掌門的約定自己要放棄好多,現在開始慢慢顯現了。


    “走吧。”李鴻轉身離開。


    胖虎迴頭看了眼鴻溝對麵,似乎有些不舍,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向李鴻離去的方向追去。


    五天後,李鴻胖虎終於又迴到了飛鴻鎮,兩人道別,胖虎迴飛鴻派報到,李鴻繼續北上去鴻關城,他的家就在那裏。


    又過了三天,李鴻終於進了鴻關城。鴻關城並不大,但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看到各地方的人,天南海北都有,北疆外族往來做生意的人也不在少數,在這裏你可以聽到人們操著各地方言交流,連說帶比劃交流,還有人拿著紙筆寫畫,更有不少專門的翻譯官在這裏掙錢。


    李鴻對此卻不感興趣,繞過繁雜擁擠的街道,來到一間商行,也不抬頭看下,邁步進入。


    “這位兄弟有什麽事嗎?”進門是一間大廳,一名夥計跑過來問道。


    “李店主在嗎?”李鴻四處打量著問道。


    “您是哪位?我好去稟報。”


    “你就說李鴻迴來了。”


    “我寶貝兒子迴來了?”約一盞茶時間,一名身著名貴錦衣,大腹便便,年紀約四五十歲的男子小跑著來到前廳。


    “爹,我迴來了。”


    李鴻父親名叫李江,當年他的父親,李鴻的爺爺,常年在江邊打魚,就給他起了這個名字。李江也有樣學樣,自己的孩子都以出生地附近的山川河流命名,李鴻的名字就是這麽來的。


    “來來,兒子,累了吧?快吃點東西,快喝點茶,上好的龍井茶。”二人進入後廳,李江嘴巴就沒停過,“你媽前日迴去省親了,過個一兩天就該迴來了,你大哥出去查點鋪子了,早點就迴來。”


    李鴻的迴來讓李江十分開心,“早和你說功夫啥的學學就好,早該迴來了,就你媽非讓你一直學,有啥好學的。而且你也是無意傷人,沒事的,趕明天我去趟山上再多給些香火錢就好。既然迴來了就幫爹打理生意嘛。”


    “三弟迴來了?”李江還在不停說著,門外一個聲音傳了進來,接著,一個身材高大挺拔,長相俊美,穿著十分考究的男子走了進來。


    “大哥,我迴來了。”李鴻起身施禮。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長子李嶽。


    “迴來的好,這些年在山上受了不少苦吧。”李嶽上前一把抱住李鴻,“嗯,不錯,這身子果然很結實。”又迴頭問李江,“爹,派個人通知娘一聲三弟迴來的消息吧,到時候迴來晚了要埋怨咱們呢。”


    “對對,說的沒錯,”李江應道,“小李子,快來!”李江招唿一個家丁立刻出發。


    “爹,大哥,我待一陣子可能還要離開,既然下山了我想先出去轉轉。”李鴻說道。


    “離開?哪都別去了,”李江一聽就急了,“離開這麽長時間,也沒見學到什麽,還不如迴來和你哥一起幫我呢。”


    “是啊,三弟迴來了就在家多待陣子再出去也不遲。”李嶽也在一旁說著。


    李鴻也不再說下去了,轉移了話題,晚上吃飯格外熱鬧,自家能來的親戚都來了,還有好多和李江的合作夥伴以及當地官員武將都被請了過來,一共有四十來人,李江索性包了一家酒樓,為李鴻接風洗塵。


    觥籌交錯,喝酒行令,所有人都興致極高,隻有李鴻是個例外,顯得格格不入。雖然是為他準備的接風宴,但所有人都是衝著自己父親的麵子來的,而且這裏麵他又認識哪個?不過是自己父親和眾人拉關係找的由頭罷了。


    李鴻找個借口出去清靜一下,在酒樓門外找了塊石墩坐下,正胡思亂想間,突然聽得樓上有聲音。這酒樓二層有外挑露台,正好就在李鴻頭上。


    “你弟弟這個時候迴來是什麽意思?”一個女聲傳來,語氣中明顯帶著怨氣。


    “都說他在山上習武,說是被趕下山的,其實咋迴來的不重要,他是我弟,你總不能不讓他迴來吧。”一個男聲迴道。


    “我和你說,你給你爹幫襯了十多年了,好容易到了現在,要是你弟一迴來就要分財產,我可不答應!他現在孤家寡人一個,我和你的兩個孩子可都靠著你呢。”女生越說越委屈,後麵都快哭出聲了,“而且你不是還有一個二弟,要是他也迴來該咋辦?你辛苦半天就讓他們迴來落現成?”


    男的趕忙連哄帶勸,聲音漸漸輕微,接著二人迴到屋內。李鴻在底下早已看清,說話的二人正是自己的大哥大嫂,心中不禁一陣苦悶,暗想道:真是個狗血的家族啊!


    隨即迴憶起自己的二哥李津,二哥很早就離開家了,小時候大哥總是跟著父親幫忙,自己和二哥經常一起玩耍,自己的性格也和二哥很像,對父親的事不感興趣,卻總是對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很著迷,外人都認為這倆孩子有問題。結果自己十二歲那年,來了一個道士,李津和他交流之後,仿佛入迷一般,每日去找那道士,三個月後,道士離開,二哥說什麽要一起離開,父親李江怎麽說都不行,無論威逼利誘都不好使,甚至想要派人收拾那道士,最後還是被母親阻止,最終不得不妥協,同意二哥離開,但條件是不能出家,二哥直接答應,一走再無消息,父親為此還遷怒於母親,二哥一旦離開,就算出家誰能阻止?可後來派人四下尋找也全無音信。二哥一走自己變得寡言少語,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讓父母急得不行,真怕自己步二哥的後塵,可自己對讀書經商都毫無興趣,最終決定把自己送到了飛鴻派習武,離家不遠也不至於找尋不到。


    李鴻正在迴憶,酒樓內出來一人打斷了他的思緒,是自己的一個遠房表親,拉著他迴去喝酒。


    直到後半夜,眾人散去,李鴻隻記得自己喝了不少,是被家丁用轎子抬迴來的,多會迴的家,誰換的衣服,全沒印象了。


    次日,李鴻前往廳堂向父親請安,接著就在鴻關城閑逛起來,經常看著那些商販如何叫賣,苦工搬運貨物,還有自家夥計如何做活,一看就是一天。


    他們家商行是以絲綢起家的,李鴻之前對絲綢沒有研究,山裏麵生活清苦,絲綢這種奢侈品太少了。現在下山,和夥計們好好問了絲綢的各種問題。一周後,自己都已經可以對新到的絲綢進行鑒別分類了。


    他們家商行販賣的可不止絲綢,幾乎囊獲了各個產業,食物、藥品、廚具、武器、都販賣,除了國家管控的軍糧和食鹽,他們幾乎都有涉足,而且很多時候官員都要來他們這裏購買。


    三天後,母親迴來了,見到李鴻激動不已,都哭出來了,緊緊抱著李鴻。李鴻再次說了想出去闖蕩,父親堅決不同意,母親卻最終同意了他的要求,最終父親也同意了,但提了要求,一是不能出家,二是必須經常來信,不能一走就沒有任何消息,而且要對列祖列宗承諾。李鴻二話不說,家族牌位前磕頭立誓,父親這才無奈放人,不過還是讓李鴻在家多待了一陣子,大約四十多天,李鴻終於和家中眾人告別,踏上征途,這次的目標很明確——靈山。


    靈山位於東北,現在天氣最熱時候已經過去,要去靈山必須加緊,再過兩月溫度會直線下降,就不適宜再做調查尋訪了,太冷了,那裏的冷是真的會把人凍成冰棍的。而且靈山據說很邪乎,山上的靈山派眾弟子更是詭異,但是怎麽個問題去過的人也說不出來,隻有親自去體驗才能感受到。


    李鴻獨自一人上路了,父親本來給他安排了隨從,都被他拒絕了,有個幫手肯定會方便些,但是行動可能會受限製,沒準還會成為累贅,權衡之後,還是決定獨自上路。不過李鴻也猜到父親會派人暗中跟蹤,不過這對於李鴻來說輕而易舉,擺脫跟蹤後,獨自出發。


    靈山位於東北,鴻關城在北疆,兩地相距不是太遠,步行大約半月,但是靈山到底在哪,還不清楚。不過這一路,注定不會太平。


    首先李鴻簡單進行了喬裝打扮,父親給他準備的盤纏都收好,金銀銅錢都有,總共約有四五百兩,其實李江給他準備了許多,被李鴻拒絕,一是怕太多招搖,而且攜帶也不方便,再者路上多是山路,多帶糧食比銀兩更加重要。


    一路風餐露宿,相比京都鴻關城這些城市,沿途路過的村落就要寒酸得多,連飛鴻鎮都顯的繁榮。這些村落大都是土坯房,甚至茅草房,這裏可是北方,嚴冬到來村民該如何度過?不過,這些村落中還是有一兩戶特別顯眼,占地數十畝,青磚圍牆,紅漆大門,遠遠看去,裏麵亭台樓閣,雕梁畫棟,小橋流水,百花爭豔,相比那些朝廷高官,達官顯貴的府邸也不遑多讓。


    李鴻搖搖頭,這些村民連個柵欄圍欄都沒有,卻要為這些村霸老爺賣命,努力一生可能都換不來這些人的一頓酒飯,一件錦衣,真是可悲。


    李鴻搖頭歎息,可自己眼下所帶口糧已經見底,隻得找戶人家借住。


    李鴻敲開一戶人家房門,是個年紀大約四五十的婦女,她上下打量李鴻,“這位兄弟有什麽事嗎?”


    “大姐您好,我是黃門鏢局弟子劉雄,奉命去保鏢的,路過貴村,天色已晚,想借住一宿就走,還望留宿,放心,我會付房錢的。”李鴻從懷裏掏出一塊銀子,約摸著有個半兩,遞於村婦。


    那村婦見錢後立刻喜笑顏開,招唿李鴻進來,將一間存放草料的庫房收拾出來讓李鴻住下。接著又是送水送飯,又是準備被褥,殷勤備至。


    洗漱完畢,李鴻倒頭睡下,這十多天不停趕路,疲憊不堪,根本不管環境如何,能夠展身休息就已知足。


    午夜時分,兩個身影悄悄靠近李鴻休息屋外。


    “婆娘,你說的可是真的?這小子身上有的是細軟?”一個男人壓低聲音問道。


    “我聽得清楚,他取的時候有金屬的碰撞聲,那絕對是銀兩的聲音。”女人信誓旦旦的說。


    “好,反正也是晚上來的,沒人見過,一刀宰了,院裏埋了,誰也不知道。”男人握了握手中的砍刀說道。


    “吱呀——”門被輕輕推開,男人躡手躡腳走入,女人在門外扒著門往裏看。


    男人緩步靠近床前,舉起砍刀,一刀劈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盛世末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最愛夏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最愛夏日並收藏盛世末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