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外,一支八人商隊和守門士兵一番交涉後進入城內。這八人就是黃良一行四人加上李鴻胖虎二人,另外還有兩人,一位是是京都那位將軍派來一同調查的。而進入徐州城這麽順利,正是二人交涉的結果。


    徐州城是進入北方邊關鴻關城後第一城,倘若邊關失守,這裏就是守衛京都的前線,所以曆代皇帝對於徐州城都極為重視,戒備森嚴,任何人出入都極為困難。


    進入城內,可以看到和其他城鎮有顯著不同,街邊商販很少,行人不多,飯館旅店也少的可憐。能夠看到零散的商鋪,這裏與其說是村鎮,更像是個巨大的村落。


    一行八人走在路上,周圍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們,都感覺渾身不適,匆匆趕到城中府衙,進去見到了當地縣令秦知府,一聽說是京都來人,慌忙下堂跪拜,那二人和秦知府說明來意,知府不敢怠慢,帶領眾人到後堂休息,又命人通知守城將領。


    不同於其它城池軍隊在城外駐守,京都周邊城池都是軍隊直接在城內駐紮,徐州城就是其中之一。這樣可以最大限度保證城池的安全,但弊端也很明顯,城內的居住生活都會產生影響,軍民間的矛盾也很容易激化,這城中的景象就顯示了這一點。


    沒有多久,外麵就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幾十名頂盔摜甲的將士進來。為首一人身材高大,麵色黝黑,虎須倒豎,雙目有神,年紀約五十上下,他掃視一眼屋內眾人,“京都派人來此所為何事?”聲音極為洪亮。


    “在下司馬呂常,這位是別駕張謙,奉命前來調查梁親王三子張壽死因。”呂常起身拱手答道。


    “怎麽?梁親王是懷疑我殺了他兒子還是我這裏窩藏罪犯?”那人聽後大怒,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鐵青,嘴裏不住地發出怒吼,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仿佛要爆炸一般,“奉命?奉何人之命?就算陛下親臨也得拿出證據來!”


    呂常見狀嚇得連連後退,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張謙倒是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雷鳴將軍何必動怒?若是沒有此事又何必動怒?我們也隻是打聽到那些賊人有可能潛伏在此處,若是不在,自然還將軍一個清白,倘若在此,一舉拿獲,大功一件,梁親王也會感激將軍的。”


    雷鳴被懟的無話可說,恨恨問道:“你們來我這裏調查是何原因?”


    “喏,”張謙指了指李鴻六人,“這些人當夜和賊人交過手,得知那賊人是江湖中蓮花幫成員,而蓮花幫正在徐州城內,所以我們也是來調查真假。”簡單說了下那晚經過,還示意黃良拿出那截腰帶,黃良也是心領神會,將腰帶拿出。


    “蓮花幫?”雷鳴疑惑道。一直在旁邊站立的秦知府低聲道:“將軍,城北是有一個蓮花派,約有幾十人,平時給人看家護院,教人些拳腳功夫,掌門好像是史春。”


    雷鳴狠瞪向秦知府,秦知府嚇得退後一旁,不敢再多說什麽。又迴頭看向張謙,“既然如此,你們可隨意調查,要是沒有找到犯人,就趕快給我離開!”指向秦知府,“有事找他就好,但是要私闖軍隊駐紮營地,別怪士兵刀劍無眼!”說完轉身離開。


    看到雷鳴等人離開,眾人都長舒口氣,秦知府更是直擦額頭汗水,忙招唿人準備房間休息。張謙卻擺擺手,“準備兩間房就好,我和呂大人在此等候,調查的事就交給各位了,在這裏住宿,想必各位也會不舒服,這裏有些銀兩,你們拿去,有事來這裏找我們就行。”說罷將一袋銀子遞給黃良,眾人忙叩手道謝。


    張謙示意眾人都坐下,繼續說道:“秦大人,我們初來貴寶地,人生地不熟的,您給我們簡單介紹下城裏情況,再說說這蓮花幫的情況如何?”


    秦知府忙道:“好好好,沒問題,老劉,快叫人給各位大人上茶!”旁邊一位老者忙領命出去,不多時,沒人桌邊都有一杯濃濃的熱茶,眾人一路早已饑渴難耐,都端起一飲而盡,接著又給眾人都續上,還上了果盤糕點,眾人吃喝已畢,秦知府支走家丁侍衛,關好門窗,屋內僅剩九人,秦知府才緩緩開口,就這一席話,聽得眾人脊背發涼。


    這徐州城位置特殊,是鴻關城與京都間唯一大型城池,是京都的北方咽喉,相比其它京都周圍的城池都要重要得多,守衛將領都是皇帝的親信部將,這些人來此之後權利就都落到這些人手中。雷將軍就是和先帝當年關係密切,才成為了徐州守將。但是先帝過世,太子登基,勢必要提拔自己的圈裏人,徐州城的守衛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環,雷將軍現在的位置就很尷尬,但是徐州城又很特殊,即使現在這種和平時期,外人介入都很困難,城內駐軍幾乎都是雷將軍的鐵杆親信,要是真被逼急了,無論是北上外逃,還是南下攻打京都,都十分便利,所以處理起來十分棘手。所以你們的到來雷將軍才會這種反應,他肯定認為這是借題發揮,是陛下借機除掉自己用的伎倆。而各位來此,能否查到什麽並不重要,要是出了什麽意外,必將成為陛下調動雷將軍的理由,即便活著迴去,也肯定會編造出各種理由對雷將軍下手,而各位,隻是此次事件的一枚棋子而已。


    眾人聽後都默不作聲,還是張謙先開了口:“秦大人這樣和盤托出不怕雷將軍對你有什麽不利嗎?”


    秦知府苦笑道:“我在此地說是父母官,卻沒有任何實權,而且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而且這些事誰人不知?我隻是怕提醒下各位,切勿枉送了性命。”


    隨即就是一陣沉默,這時李鴻開口問道:“秦大人,能和我們說說蓮花幫的情況嗎?”


    眾人都看向秦知府,秦知府歎口氣,“你們還想繼續調查下去嗎?不知道你們是因為什麽理由,最好離這個幫派遠些,他們的背景很複雜。”


    “秦大人,您就給我們說下吧。”劉曦催促道。


    “唉,和你們說實話,要想在這裏能夠待的長久,隻要做到兩點就好,第一,小事自己處理,不給上麵添麻煩,大事一定稟報,你沒有任何處置的權利。這第二點就是,蓮花派做的任何事,都不要深究,隻要做好這兩點,你的位子就是穩的。到了任期結束,趕緊離開,你隻有告老還鄉這一條路,要是還想再走仕途,你就有可能再沒有路可走了。”秦知府看向眾人,“我能說的就這麽多了,抱歉,我的妻兒老小都在這裏,我也想安度晚年。”秦知府向眾人抱了抱拳,不再說話。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再打攪了。”黃良起身道。


    “那我和呂大人在此等候各位的消息。”張謙說完,六人道別。


    出屋之後,門口兩側侍衛環立,見人出來,立刻分列兩側,看來他們都在門口偷聽。


    離開府衙,眾人都長出口氣,其中一名叫林忠的弟子剛要開口說話,黃良立刻打斷了他,“今天好累,先找個飯館好好吃口,再看看哪裏有館驛之類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黃良邊說邊瞟眼示意,李鴻立刻應道:“黃師傅這一說,真有些餓了,我記得來時有一家飯店,看著不錯,咱們去吃一口如何?”聲音說的很大,同時用手指向去的方向,與此同時,手指盡頭道路拐角處,一個身影一閃消失了。


    餐館內,六人邊吃邊談,好不快活,從門派趣事,到瑣事見聞,從沿途風景,到人文地理,喝到酣處,兩名弟子還猜拳,鬧騰不已,惹得周圍食客都遠離他們。而且他們還不在自己位置坐著,這倆喝完又換人,最後喝的都不知道原來誰坐哪了,喝到後半夜,才起身離開,來到定好的旅店,共兩間三人房,都迴屋睡去。


    次日清晨,店小二敲門送水,剛一敲門,門就自動開了,兩間屋內都空無一人,不由大驚,趕緊下樓稟報兩名正坐在一旁喝茶的人,兩人聽罷猛地起身,飛奔上樓查看,氣的捶胸頓足,一人衝著小二就是一頓嘴炮輸出,兩巴掌直接招唿。小二捂著通紅的臉,低頭縮在那裏一言不發,二人繼續在屋內翻找,這裏不再贅述。


    天已大亮,街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三名官兵正在街上巡邏,他們左右觀察,看著周圍情況,不時還互相耳語幾句,到了中午,三人來到一間酒樓,這裏人很多,已經沒有空位了,他們左右觀察,發現有張桌子隻有三人,沒有坐滿,就過去拚了一桌,兩撥人各自吃飯說話,互相聊著熟絡起來,就開始互相攀談,這六人正是黃良一行人,官兵三人正是黃良帶著兩個弟子,李鴻胖虎劉曦三人就是先前吃飯的客人。


    六人昨日吃飯時就定好了擺脫之法,六人趁著夜色離開旅店,李鴻三人負責探查秦知府那裏,黃良帶著兩名弟子去探查兵營,約好了正午在這裏碰頭。


    六人匯總了消息,秦知府那裏沒有什麽情況,但是發現他的一名家丁去了一個大戶人家,約一個時辰才出來。黃良他們發現這裏的官兵似乎都有些不滿,而且他們離開駐地去居民區是常態,好點的花錢買貨,脾氣差的直接拿,如有反抗就拳打腳踢,十分霸道。他們趁守衛不備,從營帳裏偷出三套官兵穿戴,穿在身上,大搖大擺的來匯合了。


    那戶人家難道就是蓮花幫?眾人都有此想法。吃完飯,他們還是三人一組分別離開,七拐八繞,到城邊一間破舊廢棄的茅草屋內集合,李鴻和劉曦放哨,其他四人休息,都太累了。


    夜幕降臨,李鴻劉曦休息,胖虎負責照顧二人,黃良帶著另外二人去那戶人家打探。


    到了淩晨,李鴻首先醒了過來,卻發現負責守衛的胖虎早躺在一旁鼾聲如雷。自己起來出去小解了一下,迴來又喝了口水,吃了點東西,卻再也睡不著了。迴想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其實和自己沒有什麽關係,師父之死疑點重重,掌門說是讓自己調查,又介紹了師父的弟弟秦民,其實就是讓自己跑腿報信而已。眼下和蓮花幫的恩怨,都是黃門鏢局的事,和自己更沒半點關係。自己一心就想過個平穩的生活,怎麽就這麽難?


    “咋不睡了?”劉曦不知何時也起來了,看到李鴻沒睡,也坐了過來。


    “沒事,不困了。”李鴻應道。


    “真的抱歉把你們卷進這事,謝謝你們這一路的幫助。”劉曦言語滿是感激,李鴻苦笑兩聲,算是迴應。


    “我一直有個疑問,一直沒時間問,也沒人說,”劉曦像是對李鴻說,又像是自言自語,“我們本來的任務就是來偷偷調查的,但為什麽非要走正門,半夜偷偷翻牆也未嚐不可,或者偷偷買通守衛,也是可以,既然看到門口盤查,還這樣光明正大的從正門出去,不就是等著被問嘛?”


    李鴻聽後點頭:“劉兄,我也覺得事有蹊蹺,不過我們是外人,不好多問什麽,像蓮花幫這種遊走在暗地裏的幫派,警惕性肯定極高,特別是又剛殺了梁親王之子,而且還被我們發現,必然會更加小心,這種情況下我們即使去也不可能查出什麽,還會打草驚蛇,所以,”李鴻壓低聲音,“如果是我,咱們這批人其實就是幌子,吸引對方注意,再派另一波人暗中調查,才是上策。”


    劉曦恍然大悟,點頭稱是。李鴻伸個懶腰,無意碰倒旁邊的掃把,正好打到睡在一旁的胖虎頭上,正打唿嚕的胖虎一下子被打醒,揉著頭罵道:“誰?哪個不長眼的打擾老子睡覺!”


    李鴻衝他就是一腳,“吼什麽吼,老子揍兒子,你還有啥意見?”


    “什麽?”胖虎一聽就怒了,“敢占老子便宜,你真是皮癢了!”接著就以一個和他身材不符的靈活翻滾一躍而起,撲向李鴻。李鴻也是一躍而起,轉身就跑,倆人就這樣追逐打鬧起來。


    劉曦在一旁看著,起初不以為意,但發現二人動作越來越大,有真打的意思,趕緊過去阻止。李鴻一拳打向胖虎,胖虎閃身躲開,卻正好打中劉曦麵門,鼻血一下子就流出來了。


    劉曦這下也惱了,揮拳加入戰團。三人打鬥間,李鴻不敵,逃迴屋內,胖虎邊罵邊追過去,劉曦見狀也追進去,卻發現二人正在隔空揮拳,嘴裏不停叫罵。


    李鴻小聲對劉曦道:“動作別停,繼續叫罵,咱們被人盯上了。”


    劉曦聽後大驚,也忙學著他們的樣子做起來。“你們快收拾東西,”李鴻來到門邊向外偷窺。胖虎立刻開始收拾,嘴裏依舊叫罵不停,劉曦也忙照做。


    收拾利索後,李鴻已經各個方向都檢查了一遍,帶著二人從後麵廚房窗口翻出,鑽進林中,找了處雜草茂密處隱蔽起來。


    約一盞茶時間,有三個身影從三個方向慢慢靠近茅屋,觀察一番後進入,沒多久都氣哄哄的出來了,一人還把本已破爛的房門一腳踹爛,三人轉身離開。


    “走,跟上去,這迴該咱們了。”李鴻低聲道。


    東方泛白,那三人七轉八轉竟然迴到了府衙。李鴻三人翻牆而入,躲在角落看到三人正向二人稟報,為首不是別人,正是秦知府,而旁邊一人,一襲黑衣,腰帶赫然繡著一朵白色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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