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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嫤一聽就知道不妙,顧不得和高正陽說話,急匆匆跑迴電梯。


    她進入電梯前迴頭看了一眼,透過玻璃牆壁隱隱還能看到高正陽站在門口,似乎也正看著她。


    光線昏暗,又各種一層玻璃。許嫤也隻能看到高正陽模糊的身影,根本看不到臉。但不知為什麽,她卻覺得高正陽在對她微笑。


    許嫤有些疑惑,卻沒時間去探究高正陽的想法。電梯裏沒人,她沉聲問道:“鄭紫,到底出了什麽事?”


    鄭紫在耳麥裏大聲喘著粗氣,似乎極其緊張。停了一下她才迴道:“宮本正一瘋了!他在到處殺人!”


    “我們也到了,但現在怎麽辦?”鄭紫很驚慌,不知該如何處理。


    換做普通人,當然可以走正常執法流程。但對方是東瀛人,而且有外交豁免權,身份特殊。


    理論上說,他們沒有執法權。而且,宮本正一殺的都是自己人。他們更不好幹涉。


    可眼睜睜看著宮本正一殺人,又說不過去!


    鄭紫和其他警察都很緊張,他們經常看到屍體,卻都是第一次看到別人殺人。宮本正一殺人的方式,更讓他們畏懼。


    “我請示劉局。”許嫤急忙說道。


    葉南是專案組組長,但這件案子卻和專案組沒太大關係。劉慶元才是本市的警方最高長官。這件事也隻有請示他才行。


    不等許嫤打電話,劉慶元的電話就到了。


    “控製局勢,保護其他人民群眾安全。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槍。我馬上過去。”


    劉慶元的指示很簡單,東瀛人怎麽殺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他們首先要保護其他人不受傷害。


    從人道角度考慮,製伏宮本正一當然最好。但要考慮到現實風險,劉慶元可不會拿自己手下去冒險。


    何況,這種事情首先是不犯錯誤。多做了可未必有好處,反而可能惹來一身麻煩。


    劉慶元的電話還沒掛斷,許嫤已經到了頂層。


    電梯門一開,她就看到了走廊上有三具屍體仰天躺在那。都是穿黑西裝的男子,他們死因都一樣,都是脖子被斬斷大半,噴出的血在牆紙上留下大片印記,如同抽象畫一般。


    皇庭酒店很高端,頂層又隻有意見總統套房。走廊的布置陳設都是歐式奢華風,金碧輝煌的有些爛俗,卻也很有氣勢。


    奢華堂皇和血腥、死亡交織在一起,組成了一副極有衝擊力的畫麵。


    許嫤眼神一凝,雖然心裏已經有了準備,親眼看到還是很震撼。


    鄭紫等人都站在總統套間門口,都舉著槍,神色緊張指著裏麵。


    看到許嫤過來,鄭紫等人都明顯鬆了口氣。這種無法處理的局麵,他們都急需一個主心骨。


    許嫤沒時間和眾人說話,她走到前麵,就看到了裏麵的宮本正一。


    他的黑色武士服已經滿是血跡,滿是水紋的鬼丸刀刀鋒正在滴血。


    大廳裏到處都是屍體,每個人都是脖頸中刀。血腥氣濃烈的刺鼻。完善的排氣係統也無法排掉。


    大廳裏還有一個活人,就齊國鋒。他正跪在宮本正一身前,渾身瑟瑟發抖,臉色灰黃,如同死人一般。


    許嫤心裏暗驚,高正陽拖著她下樓,這一共也不到五分鍾。宮本正一就把房間裏幾十個人都殺光了。


    不說別的,隻是這份兇厲,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宮本正一神色淡然,眼神清明,完全沒有一絲瘋狂。似乎他殺的不是人,而是一群雞鴨。許嫤進來的時候,他抬頭看了一眼道:“你來的正好。”


    鄭紫等人更緊張了,槍口都對準了的宮本正一。


    讓幾個人佩服的是,許嫤居然麵不改色,顯得特別冷靜鎮定。


    “宮本先生,放下手裏的刀。有什麽事情,我們都可以談。”


    按照慣例,許嫤先盡量安撫,最好能讓宮本正一主動放下刀。


    當然,以宮本正一現在的狀態,許嫤也沒指望他能放下刀。


    宮本正一沒理會許嫤的說辭,自顧繼續道:“你也算是大人的朋友,請你為我見證。”


    跪在地上的齊國鋒一聽,急忙轉頭對許嫤道:“許警官,救我啊。我願意招供,我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


    這個時候,齊國鋒也顧不得別的了,先活命要緊。而且,等度過難關,說不說還不由他。警方也不能把他如何。


    “卑賤的生命,竟敢和大人為敵,讓我來了結你吧。”宮本正一沉聲說道。


    齊國鋒大駭,掙紮著轉身就想跑。一道冷銳弧形刀光閃過。齊國鋒人沒能起來,腦袋卻飛了起來。


    一刀斷首的兇殘一幕,讓所有警察是臉無血色。還有幾個人失聲驚叫。


    警察也是正常人。雖然見多的屍體和血腥。卻從沒見過刀斬人頭的場麵。這一刀真的深深震撼了眾人。


    到是許嫤見識了高正陽出神入化刀法,宮本正一雖然兇殘,卻還震不住她。


    許嫤高聲道:“宮本先生,快放下刀,否則我們要開槍了。”


    宮本正一不屑的道:“開槍,你們敢麽?”


    他輕輕歎口氣:“不過是群沒有的懦夫。”


    許嫤還真不敢開槍。雖然被宮本正一當麵罵了,也沒有脾氣。


    鄭紫等人也是滿臉氣憤,覺得這個東瀛家夥太可恨了。恨不能一槍斃了他!


    許嫤發現眾人情緒有些激動,急忙道:“冷靜,不要亂來。”


    宮本正一則根本沒注意許嫤他們,他自顧低頭想著什麽,停了一下才猛然抬起頭,一臉的堅決。


    他對許嫤道:“中文有句話,朝聞道,夕死可矣。我能見識大人的劍道,死而無憾。”


    最後,他深深看了眼許嫤:“請轉達我對大人的致敬。”


    宮本正一雙膝慢慢跪地,把刀橫放在身前,解開衣襟,袒露出有著六塊腹肌的堅實腹部。


    鄭紫等人都是一臉震驚,不知道宮本正一這是要幹什麽。


    許嫤卻猜到了,宮本正一這是要切腹自殺啊!


    高正陽之前就教訓過宮本正一,說他人生卑賤如狗屎。臨走的時候又念了首著名東瀛辭世詩,其實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就是讓宮本正一去自殺謝罪。


    許嫤想不到的是,宮本正一居然就真的聽從了高正陽的話。他不但把所有隨從都殺了,自己也要剖腹自盡!


    宮本正一的動作簡單舒緩,神色嚴肅,帶著一股莊重的儀式感。


    許嫤和鄭紫等警察,不敢幹涉,也不想幹涉,都瞪大眼睛看著。


    宮本正一做好準備儀式後,吟道:“人生五十年,如夢又似幻。有生斯有死,壯士複何憾。”


    他說著拿起的鬼丸刀,在腹部一橫。鋒利刀刃就切入腹部,留下一道筆直深深刀痕。


    這樣親手切割自己,痛苦何止翻倍。宮本正一緊緊咬著牙關,沒有失聲叫出來。但額頭上的汗還是刷的冒出來。


    宮本正一橫刀切割後,又手握刀刃豎著插進心口位置,向下一拉。腹部交錯的刀痕組成一個端正的十字。


    這一刀把心髒都割破了,所有髒器盡數劃開。宮本正一要不是身體機能超凡,這會早就痛昏過去。


    現在他還能勉強保持冷靜,拿過手帕輕拭刀身,然後把鬼丸刀入鞘,橫在自己麵前。


    做完這一切,宮本正一也耗盡了力量,頭向下一垂,跪在那裏再沒有任何聲息。


    宮本正一死後,因為身體姿勢端正,居然跪立不倒。髒器則從十字刀痕處緩緩流淌出來。


    那場麵異常殘酷,可由於宮本正一的莊重冷靜姿態,卻賦予了自殺一種近乎神聖的肅穆。


    許嫤等人都是心情複雜,許久無語。


    沉默了好一會,後麵傳來了劉慶元焦急的聲音:“怎麽樣了?”


    劉慶元走到前麵,就看到了跪地垂首的宮本正一屍體。以他的老練深沉,也是滿臉驚愕,說不出話來。


    又過好一會,劉慶元咽了口吐沫,命令道:“現場不要動,拍好照片,做好記錄。給東瀛領事館打電話,讓他們立即派人過來……”


    鄭紫在旁邊小聲道:“局長,我帶了執法記錄儀。”


    現代社會,對警方執法要求越來越高。


    執法記錄儀就是一個佩戴的視頻攝像頭。一般情況下,警察都會佩戴執法記錄儀,錄下現場執法視頻,避免不必要的糾紛。


    鄭紫出於習慣,上來的時候就打開執法記錄儀。


    劉慶元不由一喜,有了現場視頻,他們就好說話了。讚道:“幹的不錯。”


    這個時候,專案組的葉南也到了。看到總統套房裏的滿地屍體,他先是異常震驚,然後一臉苦澀。


    連續出現驚天大案,現在連東瀛人死了一窩。他真的覺得,上江這個地方好邪氣!


    有清晰的現場視頻,可以證明這件事和外人無關。對此,葉南和劉慶元都感到很慶幸。至少他們能把自己摘出來,不會受到牽連或質疑。


    許嫤也突然明白了,高正陽為什麽把她強拖下樓。的確,以宮本正一的狀態,她要是留在房間裏很危險。就算不死,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她也很難解釋清楚。


    不過,這裏麵有個問題,高正陽怎麽就敢肯定宮本正一會自殺?


    宮本正一這人的性格雖然偏激,卻不是少年。被高正陽教訓了幾句話,就幡然醒悟了。


    許嫤怎麽想都想不通。整件事都充滿了一種妖異迷幻的氣息。就如同的夢境一般,總讓人覺得不現實。


    但這個疑問,她暫時隻能藏在心裏。宮本正一死了,東瀛團的成員都死了,這件事讓她忙的不可開交。


    匆匆從盛海趕來的東瀛領事館成員,看過視頻後也無話可說。


    事後,他還要鄭重請求聯邦方麵,一定要對這件事保密。聯邦當然不會宣傳這種事。雙方一拍即合,這件驚天動地的大案,沒有激起任何波瀾,就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當然,這個無聲無息,是指正常的社會層麵。


    在裏世界裏,這件案子卻掀起了滔天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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