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查問走動了一大圈, 張夫人打上了蕭山伯夫人的主意。


    自上次蕭山伯夫人參加完侯府牡丹宴,兩家兒女的親事還在慢慢地說和。雖然傅五品行才學一般,但蕭山伯家看重的是長興侯府嫡房嫡子的身份, 隻要傅五不是暴虐不學無術的紈絝子,蕭山伯府便願意嫁女過去。


    蕭山伯府如今同長興侯府, 是準姻親關係。


    張家幸得與蕭山伯夫人娘家有些關係, 打點了幾日,終於登了門見到了蕭山伯夫人。


    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 張夫人也是豁得出去, 她在蕭山伯夫人麵前斷斷續續地哭了小半個時辰, 又舍了不少好處,才讓對方答應去長興侯府試一試。


    離開蕭山伯府,張夫人上馬之後立刻換了臉, 痛心疾首地同身邊的媽媽道:「上半年收的印子錢這就流出去一小半了, 哎!」


    下人寬慰了兩句, 張夫人也懶得再多說。


    沒過幾日, 張夫人便等來了好消息,秦氏答應上蕭山伯府赴宴,也就間接地同意了跟她見麵。


    張夫人半喜半憂, 蕭山伯府隻是做個中間人,倒是好打發,長興侯府那可是奢侈慣了的, 不實實在在地大放血, 根本塞不住秦氏的嘴。


    本是打算留給兒子的京杭運河通濟渠竣疏購木材的肥差, 張夫人隻好拱手讓人,至於兒子媳婦和姻親那邊的埋怨,為了女兒的將來,她也隻能生生忍受!


    這廂秦氏得了蕭山伯夫人的口信,原是打定了主意要讓張家吃些苦頭替兒子出氣,一聽說張夫人把京杭大運河竣疏購買木材的肥缺拿了出來,便忍不住心動。


    這些年打理內宅,秦氏裏裏外外不知道貼了多少銀錢,如今孩子們都大了,個個都要娶婦生子,頂頭還有個繼室婆婆,同輩的二房也是虎視眈眈,她沒少為銀子的事發愁。這麽肥美可口的肉送到嘴邊,饞也饞死人。


    秦氏糾結了一番,同丈夫仔細商議了許久,決定赴宴,至於傅慎時那邊,她也要親自去安撫。


    次日,秦氏便端著親手做的燕窩到了重霄院。


    傅慎時向來起的早,秦氏去的時候,他已經洗漱罷了,用完了早膳。


    殷紅豆剛準備進屋子收拾碗,見秦氏在裏邊,便沒進屋。


    放下燕窩,秦氏笑吟吟道:「慎時,再嚐嚐娘做的燕窩。取煮沸的泉水浸泡過,娘親自用銀針挑的黑絲,同廚房煮的嫩雞湯、上好的火腿湯、蘑菇湯一齊滾燒好的。」


    揭開釉裏紅纏枝花卉紋碗,秦氏溫柔笑道:「你看。」


    傅慎時挪眼看去,燕窩已經煮成了玉色,淡雅剔透,瞧著便很有食慾。


    將碗推到傅慎時跟前,秦氏道:「六郎嚐一嚐。」


    秦氏溫柔的反常,殷紅豆總覺得怪怪的。


    屋子裏,傅慎時吃了一口,柔滑雅致,清甜可口,入口即化,他已經許久未曾吃過這般精緻的燕窩,何況還是秦氏親手做的。


    傅慎時吃到一半,秦氏攥著帕子道:「六郎,娘今日來,是要跟你說你的親事。」


    執勺子的手頓住,傅慎時擱下碗和勺子,擦了擦嘴,道:「母親說罷。」


    今日隻帶了如意一個丫鬟來,秦氏雙手絞著帕子,道:「張家服軟了,請了蕭山伯夫人做中間人,請咱們去蕭山伯府赴宴,屆時張小娘子當麵跟你道歉,你看這樣可好?」


    殷紅豆忍不住挑刺,張家道歉,這不是應該的麽,大夫人怎麽用個反問句?


    傅慎時麵色如常地點點頭,道:「好。」


    扯著帕子猶豫了好一會兒,秦氏才柔聲道:「張小娘子畢竟年幼,犯口舌之錯,罪不至死,若是硬著跟她把婚約退了,外人難免說你狹隘。不如給小娘子一個改過的機會,待她斟茶道歉了,兩家重歸就好。何況這婚事是你祖父在世的時候替你定下的,就此退掉,難慰你祖父在天之靈。」


    「……」突然變身聖母的秦氏,讓殷紅豆措手不及。


    麵上結了一層寒霜,傅慎時直直地看著秦氏,死死地握住扶手,雖深居簡出,重霄院消息不靈通,但他不是傻子。張家做出不仁不義之舉,長興侯便是大張旗鼓地與張家退婚,壞了張小娘子的名聲,讓她終身嫁不出去,那也是她活該。


    秦氏主中饋多年,沒讓潘氏插手丁點,傅慎時能知道自己的母親是什麽樣的人?昨日還要替他討迴公道,今日便是菩薩心腸,他不是傻子,不會不知其中隱秘。


    兩手攥拳,傅慎時麵色陰冷道:「若我不想娶她呢?」


    秦氏一哽,臉色僵硬,道:「六郎你可想清楚了,張小娘子家世相貌已是上乘之選,口舌之事,日後嫁進府再慢慢調.教便是。這迴要是退了婚,莫說你父親不許,你祖父也在天上看著呢,將來有人拿這事大做文章,你便會被打為不孝之輩!」


    傅慎時眸光陰沉沉得能滴出水,道:「好,兒子答應。」


    他嗓音沙啞幹澀,聽得殷紅豆有些刺耳朵。


    長長地舒了口氣,秦氏起身道:「六郎勿覺委屈,將來你納妾一事,我與你父親保證不插手。」


    沉默良久,傅慎時凝視秦氏,問道:「母親可否告訴兒子,張家開出什麽條件讓您和父親妥協?」


    母子二人對視,秦氏目光一閃,挪開視線,道:「沒有。」


    傅慎時聲音低低地問:「母親對兒子還要隱瞞麽?」


    緊緊地絞著帕子,秦氏囁嚅半晌才道:「張閣老是工部尚書,京杭大運河竣疏購買木材的事由他說了算,如兩家結秦晉之好,這便是張家的賠禮,隻不過小娘子的嫁妝比從前稍薄一些。」


    傅慎時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長興侯府嫡長房殘廢嫡子的婚事,竟值得換取這樣的肥差!


    整個手臂都暴起青筋,傅慎時肩膀隱隱發顫,口中也散開淡淡的血腥味兒,舌尖的疼,卻抵不上心中的分毫。


    秦氏緩和了神色道:「六郎好生休息,明日娘便帶你去蕭山伯府赴宴。」


    就這般急不可耐。


    傅慎時麵色發白,神色漠然,沒有要送秦氏的意思。


    外邊的殷紅豆立刻躲開,等秦氏走遠了才現身,猛然一聲巨響,房中接連發出瓷器砸在地上的尖銳聲音,劈裏啪啦的瓷片碎成渣滓。


    嘆了口氣,殷紅豆不知道該不該進去收拾。


    廖媽媽聽到聲音,不知道從哪裏跑過來,拉著殷紅豆問:「怎麽了?」


    殷紅豆一臉喪氣樣,道:「大夫人讓六爺娶張小娘子,夫人一走,六爺就發脾氣了。」


    廖媽媽心驚,不知聯想起什麽,便拽著殷紅豆往屋裏去。


    殷紅豆一個不防備,身子先探出去,腿還沒跟上,嘴裏來不及說:廖媽媽,我不想進去啊啊啊!!!


    低頭看著手上勒出的傷痕,傅慎時神色淡漠,吩咐時硯道:「把我的虎尾鞭拿著,迴去。」


    殷紅豆雙手一顫,險些把虎尾鞭扔了出去,傅慎時這廝果然變態,竟然用保護動物的尾巴做武器。


    還迴虎尾鞭,殷紅豆雙手貼在大腿外側搓了搓,方才碰過虎尾鞭,心裏有種罪惡感,得擦掉才會安心。


    低著頭,殷紅豆一路盯著輪椅的車軲轆。她兩手空空,心裏直突突,菜還沒從廚房拿來,也不知今晚還有沒有命做菜吃菜了。


    心情低落地迴到了重霄院,殷紅豆一見廖媽媽就眼圈紅了,等傅慎時進了上房,她立刻衝到廖媽媽懷裏,死死地摟著她,哭喪著臉,道:「廖媽媽救我!」


    攬著殷紅豆的肩膀,廖媽媽問她:「怎麽了?」


    廖媽媽很喜歡殷紅豆,這丫頭老實乖覺,貼心善良,沒有野心,但這才沒幾天,竟跟著傅慎時的屁.股後麵迴來,還向她求救。


    有了前車之鑑,廖媽媽不免心生警惕,肅了神色道:「你對六爺做了什麽事?」


    殷紅豆深吸一口氣,語速極快道:「我在後山看到有個丫鬟要對六爺投懷送抱被六爺勒了的脖子我怕六爺傷到手還要擔上不好聽的名聲便立刻撲上去阻止雖然救下了丫鬟但是好像惹六爺生氣了,嗚嗚嗚嗚……」


    一串話說完,殷紅豆才喘了口氣,也開始後怕了,抱著廖媽媽的肩膀,眼淚漱漱地流。也不知道她造的什麽孽,總是碰上倒黴事!


    廖媽媽卻是鬆了口氣,溫柔地拍著殷紅豆的肩膀,道:「我果然沒看錯你!」她溫聲哄道:「別怕別怕,有我替你說項,六爺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稍稍下安心,殷紅豆噘著嘴,忐忑地問:「之前的四個丫鬟,廖媽媽替她們說好話了嗎?」


    廖媽媽語塞,過了一會子才硬著頭皮道:「……說了。」


    哦豁!那就證明,說了還是沒卵用啊!


    殷紅豆更想哭了。


    時硯從內室出來,道:「紅豆姑娘,六爺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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