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


    酒足飯飽。


    韓風猶豫了半晌,問出了一個他沉思良久的問題:“大人,卑職鬥膽問一句,主人……也就是餘治,聽說被大人你抓到了,可有這迴事?”


    這一聲問,讓大帳內四人同時抬起頭來看向了唐寧,這也是他們想知道的,不過從一個籍籍無名之輩小六子口中得知的消息,總讓他們不是那麽敢確認。


    “那還有假,我是親眼看見大人把餘治從縣城裏帶了過來,現在還被看押在隔壁呢。”


    迴答四人的不是唐寧,而是王六福,信誓旦旦說起。


    唐寧沒有製止,而是等他說完又看了一眼眾人臉上的神色後,才微笑著說起:“既然你們想知道,那我也就實話告訴你們,我的確抓到了一個餘治,但這個餘治是假的,不過是個替身而已。”


    “假的?!”


    王六福愣住了,原本的信誓旦旦也變成了滿眼懷疑和震驚。


    與他同樣震驚的,還有韓風四人,他們都沒有想到還會有這樣的事,一時無言。


    “嗯,的確是假的,我和你們月使大人已經親自驗證過了。”


    唐寧再次肯定,他不是不想否認,而原因還是因為他下了那道通緝餘治的通緝令。


    現在整個江南州郡大半地方都有餘治的通緝令,隻要離開這裏,韓風幾人就會知道,他就算想隱瞞也隱瞞不住。


    還不如現在就說出來,試探試探幾人的反應。


    “大人,卑職請求大人將卑職等人的部眾調往大江以北駐防,如果大人信的過卑職,卑職願隨大人捉拿餘治。”


    韓風當即單膝跪地,抱拳對唐寧說道,這番話聽的左羽三人都一陣呆滯。


    唐寧同樣有些愣神,沒有立刻迴複,韓風這話說的相當有講究。


    請求把部隊調往江北,他說的是‘我等’,而捉拿餘治,他卻隻說的‘卑職’,沒有捎帶上其他三人,這也就讓自己不得不考慮他說這話到底是有幾層意思。


    “大人,卑職也願追隨大人捉拿餘治,我們三人是見過餘治的,見到他也能認出來,其餘部眾見餘治的次數少,當麵恐怕都認不出來,幫不上什麽忙,反而可能被餘治挑撥,就讓他們前往江北休整吧。”


    又有人跪了下來,這次說話的是錢大成。


    他們兩人跪地,左羽、謝雲還有王六福也跟著跪了下來,異口同聲:“卑職也願追隨大人捉拿餘治。”


    這下,唐寧聽明白了。


    三人這是在交投名狀啊,為了表達他們誠心歸順的決心,他們願意離開自己的部眾,跟隨自己捉拿餘治。


    “諸位快快請起,你們多慮了,諸位既然誠心歸順朝廷,唐寧自然相信諸位的決心,你們無須跟我捉拿餘治,也無須將部眾調往江北,就在這建州找一處軍營休整,半年之後,再聽從朝廷安排即可。”


    唐寧忙起身扶起五人,他們既然表了態,自己當然也是得有一個態度的。


    哪怕心中再同意,也不能現在說出來,至少得讓幾人能看出自己是對他們放心的,除非幾人堅持己見。


    “不,大人!錢校尉說的有理,我等部眾雖然大半應該都不認識餘治,但是記住了餘治的相貌也說不定,讓他們留下來,萬一被餘治鑽了空子,反而容易受餘治煽動,就算無須我等幫忙捉拿餘治,也務必將我等部眾調往江北休整,還請大人應允。”


    韓風抬頭看著唐寧堅持道。


    “請大人應允。”


    其餘四人跟著開口。


    唐寧望著幾人誠懇的模樣,心中暗喜,再度高看了韓風一眼,臉上卻是一副無奈表情:“那好吧,既然你們堅持,那本官就同意,陛下若是知道你們此舉,定然會大加讚賞的。”


    “多謝大人。”


    韓風幾人這才起身道謝。


    “無須道謝,這樣,明日我派人隨你們上山,將你們未來得及帶上的東西,還有未攜帶的糧草都運下山來,我們便離開這裏,商議你們去江北休整之事,你們看如何?”


    “但憑大人做主。”


    “好,那就這麽定下了。”


    唐寧當即拍案決定。


    經過兩日的休整,韓風等人帶著親衛引領唐寧眾人帶兵上山,將山上的有用之物和糧草都帶下山後。


    楚州桂平郡尉曹建奉長史之命,領兵一萬趕到此地。


    在唐寧介紹完情況,彼此相互認識一番後,大軍啟程返迴廣沙郡休整。


    ……


    就在眾人拔營離去之時,無人注意到,溪水上遊的高山之上,出現了五道風塵仆仆的身影。


    “哎!晚來一步!天要亡孤,非戰之罪!噗~”


    領頭之人看著啟程的大軍痛心疾首說完,再也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撲倒在地。


    他,正是繞往雲州之地又趕過來的真餘治。


    “東家!東家!你沒事吧?”


    身後幾名忠心的護衛急忙扶起餘治,關切問起。


    “天要亡孤,忠孝禮義,你們不必再跟著孤了,迴去跟著老師吧,孤敗的徹底,徹底栽在了唐寧手上啊……”


    餘治翻過身來,平複著胸口,有氣無力對幾名護衛道。


    “東家,呂東家要是知道你沒跟我們迴去,我們迴去了也是活不了的,我們再護送您迴去找呂東家吧,說不定他還有可以幫您的辦法。”


    一名漢子看著餘治建議道。


    “不可,孤被通緝了,現在再跟你們迴去,不是給老師找麻煩麽……”


    餘治擺擺手說著,又激動了起來:“要不是這該死的通緝令突然出現,孤又怎麽會晚來幾日,讓唐寧用一個替身,將孤的兵馬騙下山去!咳咳~”


    他咳嗽了幾聲,又咳出一口血來。


    為了城池關隘前的通緝,連續幾日晝伏夜出的馬上生活,讓他本就有些虛弱的身子更加羸弱了。


    “東家,您少說些話。”


    另一名漢子急忙幫餘治擦去嘴旁的鮮血,可一沾餘治的臉龐,才發現餘治的臉上燒的可怕,驚叫道:“東家,您這是病了,咱們得找個地方為您治病才是。”


    而此刻的餘治,正想掙紮著說些什麽,卻不想腦袋一歪,徹底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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