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門外。


    秋葉深吸一口氣,飽滿的胸脯因為內心的憤怒有些起伏不定,他從見過一個人能無恥到如此地步,將認賊作父的本事發揮到淋漓盡致。


    她現在隻想盡快迴到驛館,將此事告知唐寧,等龍虎山下人來,就將常景青這無恥之徒碎屍萬段。


    剛剛走至門口,便看見唐寧和徒兒三人帶路般領著兩人走了進來,待看清那兩人的模樣那刻,她愣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望著來人。


    進門的幾人顯然也看到了她,柳若煙一溜小跑走到秋葉麵前,連使了幾個眼色後,站在了她身後。


    秋韻當然看見了徒弟給她使的眼色,但是即便沒有徒弟的提醒,她也一眼能認出二人來,眼前這兩位正是她跟其他弟子叫了無數遍的師尊和大師兄,隻可惜她現在的身份,讓他再見到這二人實在不知該如何叫出口。


    “你便是秋韻吧?”


    張之羨看著眼前這位有些局促不安的女子,主動開口問了起來。


    “迴師尊,弟……弟子正是秋韻。”


    秋葉下意識站直了身子,行了一禮迴道。


    “慚愧,你曾經是林師妹的幼徒,方才聽到你名字時,我竟未想起來你是誰,你如今已不是道門弟子,我也不再是你師尊,你無須行此大禮。”


    張之羨微笑著擺擺手迴道。


    “是……”


    秋葉心中一沉,一股哀傷湧上心頭。


    這位師尊親口說她不是道門弟子,那她再想迴龍虎山看望師父,就隻能以外人的身份上山了。


    “秋韻是你本來的名字麽?”


    張之羨再度問起。


    聽到這聲突然的詢問,唐寧心頭稍稍懸了起來,上官穀雨則是目光在師尊和唐寧身上徘徊不定。


    師弟方才那句話,果然引起了師尊的注意,開始試探起秋前輩了。


    秋葉沉下的心霎時間又掀起了驚濤駭浪,師尊定然是知道了消息才會這麽問她的,心中掙紮片刻後,跪倒在地:“秋葉有罪,秋葉奉人之命,以假名上山偷師學藝,愧對師父,還望掌教處罰!”


    柳若煙見狀,也跟著師傅跪在了地上。


    張之羨看著跪在地上兩人,輕輕歎了口氣:“你師父把你逐出山門後,甚至沒有向我提起此事,想來你在山門沒有犯下大錯,她大概也是心知你有苦衷的,如今你已非我道門弟子,我又如何懲罰於你?起來吧。”


    “不,掌教,秋葉有罪,秋葉曾是前朝餘孽餘治手下之人,上山得知掌教嚴禁道門弟子與前朝餘孽有所瓜葛後,卻依然拜於師父門下,此為罪一;是弟子調配的毒藥導致高師兄中毒被餘治所害,此為罪二,還請掌教治罪。”


    秋葉依舊跪在地上,將所有事實坦白開來。


    “秋葉,我說過,你已不是道門弟子,無論犯下什麽錯,我都沒有資格再懲罰於你,你曾經是前朝餘孽,犯下的罪自有朝廷處罰。


    至於你配置的毒是導致百川身死原因之一,但並非是你給百川下的毒,這就好比鐵匠賣出去的刀,現在他打造的刀被別人買去殺了人,這罪名總不能就安到鐵匠頭上了,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起來,若煙丫頭也起來,我這個老頭子還要向你打聽些事情呢。“


    張之羨平靜說完,微微躬身招手喚二人起身。


    秋葉這才帶著徒兒起身道:“還請掌教明言,秋葉一定知無不盡。”


    “方才唐寧說,他和你都懷疑百川的死有些蹊蹺,和他的徒弟常景青脫不開幹係。”


    張之羨說到此處看了一眼唐寧接著問道:“你今日前來試探常景青可有所發現?”


    “迴掌教,秋葉正要迴驛館和唐小侯爺商議此事,常景青的確有所隱瞞。”


    秋葉望著眾人肯定說道。


    聽到此言,眾人臉色盡皆凝重下來,如果說之前還隻是懷疑抱有一絲‘不止於此’的希望,這句話無疑打破了眾人最後的幻想。


    “他隱瞞了什麽?”


    張之羨開口問道。


    “常景青在高師兄死後,竟然當場認了餘治為義父,餘治還讓他當了前朝餘孽的少主,說死後將手上的權柄都托付於他。”


    秋葉盡力平複著心神,徐徐說出此事。


    眾人在聽到秋葉說出這句話的那刻,不約而同的瞪大了瞳孔。


    唐寧隻覺得心中一萬隻羊駝奔騰而過,縱觀前世今生,把認賊作父演繹到如此生動形象的,常景青是第一個。


    “那逆徒真是這麽說的?!”


    淩廣白難以置信望向秋葉,他已經憤怒到不知該說什麽好了,感覺七竅都在生煙。


    “秋葉親耳所聞,絕無半句虛言。”


    秋葉斬釘截鐵又迴了一遍,接著道:“掌教,淩師兄,道門之內似乎也有前朝餘孽的內應,而與道門之人的聯係,一直是由餘治親自負責,我也知之不多。”


    “他還說了什麽?”


    張之羨臉色難看道,禁止於江湖組織和前朝餘孽有所瓜葛,是他在當上掌教之初就三令五申的。


    沒想到還是有人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成為了前朝餘孽的內應。


    “我方才與常景青交談時,他讓我幫忙打探掌教會派哪位師伯師叔前來,提到了一個‘九’字又很快住了口,似乎是想對我隱瞞此事,我沒有追問就出來了。”


    秋葉接著說道。


    “師父,是九師弟!如果說我們幾個師兄弟誰最有可能聯絡前朝餘孽,一定是老七和老九,他們平日就聽不得我讓他們安分些那套,尤其是老九最為激進,被我說了幾次後,連山都迴的少了。”


    淩廣白聽罷就看向師父說了起來。


    唐寧也在此刻思索起來,如果常景青口中那個‘九’真是九師叔的話,這會不會就是餘治敢在高師伯麵前透露身份的理由?


    “走,廣白,我們親自去問景青。”


    張之羨麵無表情說完,又看向了唐寧幾人:“唐寧,你和我們一起進去,看他今日所言是否和昨日能對上,秋葉,你和穀雨、若煙丫頭就在門外等候,我喚你們進來時你們再進來。”


    “是。”


    唐寧和秋葉三女齊聲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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