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的夜晚,已經算不上多冷。


    驛館之外。


    白日裏盯梢了半天的錦衣衛們,有人依著牆壁打起了瞌睡,又往往在脖子扛不住腦袋低下頭去時猛然清醒過來,甩甩腦袋,提醒提醒身邊的同伴。


    “醒醒,別真睡著了,放跑了人,咱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哪能呢,就是眯了一眼而已,這不是醒了麽?沒出什麽意外吧。”


    被提醒的錦衣衛訕笑抬起頭來,趕忙看一眼盯梢地方,小心翼翼問一嘴同伴。


    “現在是沒有,老吳,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什麽動靜,沒有吧……”


    就在兩名錦衣衛豎起耳朵傾聽的時候。


    “駕!”


    “唏律律~”


    一聲大吼伴隨著一陣馬聲嘶鳴。


    驛館之內突然衝出一輛馬車來,亡命往城門方向衝去。


    “有人強闖,發信號!”


    兩名錦衣衛慌忙從袖口中摸出火折子和一個炮仗,點燃之後用力往天上拋去。


    “啪!”


    清脆的響聲和刹那間間的明亮,驚醒了驛館外所有的錦衣衛們。


    就在錦衣衛們紛紛拿出武器準備迎敵的時候,絡繹不絕的馬匹和馬車從驛館內接連不斷衝了出來。


    “大人,怎麽辦?出來好幾輛馬車了,不知道指揮使大人要的人在不在馬車上,射不射?”


    有人奔向了剛剛被驚醒的範靈問道。


    “射!射馬!無論裏麵出來的是人還是馬車,先把馬給我弄死再說!”


    範靈大吼一聲,眼睛瞪的如銅鈴一般,趕緊再度下令:“方才跑了的給我趕緊追,一定要追上他們!”


    “是。”


    有人立刻去傳令。


    範靈抄一把連弩,瞄準向他這裏奔來的馬車。


    “嗖!”


    一支羽箭射了出去。


    不遠處的馬匹應聲而倒,馬車側翻在街道上。


    兩名錦衣衛飛快跑了上去,將匕首抵在了掙紮著起來想要逃跑的車夫脖子上。


    範靈走了過來,一把掀開馬車車簾,馬車內空無一人,頓時低頭望向被製住的車夫:“說,馬車裏的人呢?!”


    “哼!要殺要剮隨你便,老子才不是賣主求榮之徒。”


    車夫硬氣扭頭。


    “先割他一隻耳朵,不說接著割,把他身上所有零碎都給老子卸下來!”


    範靈沒有半點心思跟人廢話。


    今晚要是跑了人,楚州桂平郡錦衣衛正式任務的第一仗,就可能讓他幹砸了,他都不敢想象怎麽去麵對指揮使大人。


    製住車夫的錦衣衛手起刀落,車夫一隻耳朵頓時落在了地上。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傳來。


    “說不說?!”


    範靈咬牙切齒問道。


    “我說,我說,是刺史大人讓我們這麽幹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輛車上。”


    車夫本能地想要捂住耳朵上的傷口,奈何兩隻胳膊卻被兩個人死死架著,刹那間的疼痛讓他把什麽狗屁忠心都拋到了腦後,止不住地滑跪在地上說了起來。


    “把他雙手雙腳綁起來先扔在這,除了去追人的,其他人跟我進驛館找人,有什麽責任我擔著。”


    範靈看著麵前的驛館,端著連弩大步走了進去。


    一眾錦衣衛緊跟而上進去驛館。


    “兩人守住門口,搜!”


    範靈打量了一眼驛館上下,下了命令。


    眾錦衣衛各自散開,到處搜索起來。


    驛館一處房間內,三雙眼睛小心注視門外竄動的身影。


    “師傅,他們沒有在驛館外守著,進來了,現在怎麽辦?”


    柳若煙小聲問起師傅。


    這情況和他們想象的不一樣,他們原來還以為錦衣衛不會進驛館來。


    “沒辦法了,若煙,為師去引開錦衣衛,你帶著嶽刺史從前門走,兩個守衛你可以對付的,為師相信你。”


    黑衫女子一看門外的情景,當機立斷對徒弟說道。


    “好,師傅。”


    柳若煙答應下來,忽然拉住即將出門的黑衫女子衣角。


    黑衣女子驚詫迴頭。


    “師傅,別殺人,殺了錦衣衛,唐寧是不會放過你的,沒必要為了柳家把自己搭進去,我還等著師傅救我出去浪跡天涯呢,師傅,答應我。”


    柳若煙望著師傅的眼睛昭然若泣道。


    “好,為師答應你。”


    黑衫女子望著徒兒的眼睛,點頭答應下來。


    黑衫女子推開窗戶,小心探了出去。


    片刻後,屋外響起了一陣嘈雜之聲。


    “人在那裏,快追!”


    聽著屋外的的腳步漸漸望一個方向而去。


    柳若煙才開口對身後的嶽寒鬆道:“嶽伯父,你看見我放倒兩個守衛後再出來。”


    “好,好。”


    嶽寒鬆此刻就像個應聲蟲般慌不迭答應。


    立於門口的兩名錦衣衛正緊張盯著院內,忽然眼前出現一道身影。


    “什麽……”


    兩名錦衣衛‘人’字還未說出口,隻覺鼻息一陣異香飄過,兩人軟踏踏倒了下去。


    看著柳家侄女如一隻靈燕般飄出去,兩名錦衣衛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倒地。


    嶽寒鬆瞠目結舌,心中大唿一聲好險,還好自己沒對這位侄女動過壞心思,不然她殺自己不比殺雞還要簡單。


    柳若煙放倒兩名錦衣衛後,又探頭向門外打量了幾眼,沒發現人影後,衝樓上招了招手。


    嶽寒鬆會意,慌忙打探著左右從樓上跑了下來,跟在柳若煙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驛館,看著空空如也的街道上隻有幾個哀嚎的侍從,快步走到街對麵,順著街邊往巷子裏遛去。


    “柳侄女,我們不等女俠……你師傅了?”


    嶽寒鬆小聲問道。


    “不用等,以師傅的本事她會找到我們的。”


    柳若煙頭也不迴說道。


    話音剛落,便見一個輕靈的身影躍到了二人身前:“還是徒兒懂我。”


    “師傅,你沒殺人吧?”


    柳若煙看見師傅迴來,立刻追問起來。


    “放心吧,師傅答應你的都會做到,殺兩個錦衣衛嘍囉有什麽用,還不值得為師下那個手。”


    黑衫女子神色輕鬆道。


    “那就好,師傅,我們現在能出城麽?”


    “先去看看,能出城就出去,萬一出不去就先躲起來,樊陽城好歹是個郡城,不會封城太久,全城戒嚴找我們也不會太容易。”


    “好。”


    兩人順著話,快步沿著巷子往城門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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