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搜魂前,周輥根本不會給此女選擇的權利。


    但搜魂之後,他才知道第二支星族到底是怎麽來的。


    對方一開始亦是星族,原本亦可稱一聲戰友。


    那些構陷舉報同伴的罪責,身不由己也好,存心也罷,此刻都不重要了。


    周輥手持初夏與細雪,幽黑深邃的眸光下,潛藏著無窮無盡的怒火。


    他直視霜兔,平靜一問。


    這一瞬,他想給她一個解脫。


    靜靜的看著這雙冷酷的眼眸,霜兔笑了。


    “你做不到。”


    “如果我說我能呢?”


    霜兔沉默一瞬,終於意識到周輥似乎是認真的,隻是她想不通對方如何才能做到。


    “那你試試吧。”


    她對結果並不抱希望,隻是緩緩垂下了頭,似是想尋求那片刻的間歇。


    在上界活著,實在是太累了...


    身非己身,心神亦早已千瘡百孔。


    何時為終結?


    沒有終結。


    見霜兔應允,周輥緩緩點頭,神色認真。


    今日,他來終結。


    他緩緩吐了口氣,旋即將雙刀一同疊放在前,然後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就噴在了上麵。


    “八識地獄,開!”


    話音剛落,以初夏細雪為中心,一重蘊藏著極致殺意的黑色領域驟然張開!


    八識者,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末那識、阿賴耶識。


    其中末那識乃意識的根源,阿賴耶識則是生命的根本。


    此八識地獄,能在生命的最根本處,抹除一切!


    這是繼季牧之後,周輥領悟的獨屬於自身的小世界之種!


    入此獄者,身心無存,萬神寂滅!


    被此領域舒展包裹的瞬間,霜兔隻覺得自己渾身一輕,心神似被抽離了這充斥著無窮苦難和傷痕的軀體,來到了另一重世界。


    這裏是地獄,但卻是她的極樂。


    她的眼睛再看不見浩蕩而殘酷的天域,而盡被幽色的地獄所占滿。


    耳鼻舌身意的一切感知,都不再屬於那裏。


    她被周輥從山海世界剝離,打入了地獄之中!


    這是生命本源的掠奪!


    僅此一點,便足見八識地獄的霸道!


    “地獄麽...”


    霜兔低聲念叨了一句,旋即笑了。


    不同於之前的絕望和癲狂,那是最明媚而真摯的笑容。


    “很適合我。”


    話音剛落,她發現自身的一切都在消解,點點星光不斷散落,徐徐揮散在這地獄之中。


    徹底消散前,她抬頭看向上空。


    “謝謝你。”


    “...對不起。”


    周輥的聲音緩緩迴蕩。


    “現在被追殺的是李寒衣,之前死的也是其他星族,我沒資格替他們原諒。”


    “不過對我來說,把你拖入這裏,就已經是對你最大的報複和懲戒了。”


    霜兔環望四周。


    “對我之前遭受的那些來說,這裏已經是救贖。”


    “不重要了。”周輥說。


    霜兔輕輕點頭,“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終於可以休息了。”


    “做個好夢。”周輥說。


    霜兔伸出雙臂,像是張開了翅膀翱翔的飛鳥,迎著風飛舞在天際。


    所有的苦難都被拋在了後麵,再也無法追趕上她。


    “我現在相信,就算你不是帝君,也一定能改變些什麽。”


    呢喃聲伴著熒光,散落滿天。


    那名為霜兔的存在已然不在了。


    在那深沉幽暗的地獄中,她陷入了永恆的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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