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後者還有些錯愕時,許劍清突然指著一旁的麵具問道:


    “小兄弟,你可識得此物?”


    季牧微微一怔,看了那張麵具一眼,緩緩搖頭。


    “此物,可有來曆?”


    許劍清神情凝沉了幾分,他盯著季牧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執筆山河,眾生為麵…這是畫閣的麵具。”


    “畫閣…”


    季牧念叨著這兩個字,整個人直接頓在了那裏。


    對於這個幾近數次置他於死地的名字,他可是一點也不陌生。


    身為中原外的聖級勢力,畫閣的影響力極為龐大,號稱三萬門徒、遍布天下,但實際如何卻不得而知。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逼的大唐二十萬邊軍不得不常年坐鎮邊疆的南越王庭,其皇室也隻不過是這個龐然大物扶持的傀儡罷了。


    最主要的是,從季牧接觸這個勢力一開始,這個勢力的人就沒有表露出過什麽善意。


    丹青、無麵…都是要置他於死地的人,而這一切,都是得到了那位背後聖人的授意。


    為此,季牧雖然心有憤懣,但一時間卻無可奈何。


    哪怕他再天資縱橫,現在也絕無可能與一位聖人掰腕子。


    自己這邊雖有先生,但畫聖自始至終,都沒有親自下場對付自己。


    派的都是弟子,並且還都是暗中潛入,讓人防不勝防。


    此刻,許劍清竟然說這張麵具來自畫閣,這如何能不讓季牧為之震驚。


    “你確定?”


    許劍清點頭道,“前些年見過一次畫閣弟子與其他門派之人對戰,不會認錯。”


    季牧沉默半響,並指一劃。


    房梁上掛著的人影瞬間摔落在地。


    許劍清神情頓時凝重了幾分。


    方才那一瞬間,他根本沒看清季牧的動作,隻是隱隱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風俊良便砸落了下來。


    他猜測季牧用的是一柄類似於飛劍的法器,但如此詭異了無痕跡的法器他還是頭一次見。


    他憑借自身境界,也僅是在劍刃切斷繩索的那一刹那捕捉到了飛劍的軌跡,十分勉強。


    若是真正對戰,定是棘手至極。


    這樣的法器時時存於暗處,隨時準備雷霆一擊…


    許劍清不由得有些可憐的看了地上的風俊良一眼,微微搖頭。


    與手持這等法器之人為敵,真是嫌命長…


    風俊良落地之後,季牧為他解除了嘴上的禁製,同時銀光一閃,一柄飛劍便懸在了他的眉心。


    季牧指了指桌上的麵具,麵色冷淡道:


    “這個麵具,誰給你的?”


    風俊良有心想硬氣一些,但瑞雪的寒氣從眉心浸透而下,直讓他全身都冰冷無比。


    所以不自覺的,他便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在臨淄城,一個前輩贈送給我的,當時他也是戴著這個麵具,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他為什麽要送你麵具?”


    “他說有些小事需要我們幫忙跑一次腿,去往洞庭幫他找一個人,找到了就傳信給他。


    撼雲山渡口唯一途經洞庭的飛舟,就是航線延伸最遠的遠航號,所以那位前輩就讓我們直接登船了。”


    “你們就這樣相信了?”


    “當時我們覺得也很奇怪,不過他給的法寶實在是太多了…


    並且他承諾這些隻是定金,等找到人之後還會給一大堆修行之物,最後還當場立下了道誓,我們這才相信。


    前輩你可能不知道,我們散修,向來是把腦袋拴在褲帶上過活的,有這樣天大的機緣,又怎麽可能放過?”


    沒去理會風俊良的話語,季牧低頭陷入了沉思。


    他覺得這一路上的確有些地方違和了些,但一時間還無法將這些線索串聯起來。


    “這個人…小兄弟打算如何處理?”就在這時,許劍清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季牧聞言,轉頭望向風俊良。


    “像這樣對落單的門派弟子下手,你還幹過幾次?”


    風俊良一瞬間慌了。


    “前輩,修仙路上,本就是弱肉強食,殘酷至極。


    像我等這種沒天賦入不了門派的散修,若不尋求一些捷徑,早已化作登仙途中的一具白骨。


    我隻是為自己而活,有什麽錯?”


    “嗯,確實沒錯。”季牧點了點頭。


    就在風俊良目露錯愕之時,劍光一閃,瑞雪洞穿而過,在他的眉心留下了一道永恆的空洞。


    凝望目光漸漸失去神采、頹然倒地的風俊良,季牧喃喃自語道:


    “沒錯,但是你忘了一點。


    弱肉強食,你…不一定就是強的那一方啊…


    既然你抱著這樣的心態,那想必,也早就為這樣的結局做好了準備吧?”


    另一邊,許劍清默默凝視了一眼風俊良的屍體,低語了一聲:


    “隻是個棄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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