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婚宴上被人指出身份,他就猜到了會有這一天來臨,能從禁獄中逃出去的人,寥寥無幾,成親那天的聲勢又鬧得那麽大,勢必會被暗處的人注意到。


    但當初他天真地選擇留了下來,隻為了貪戀這一溫柔鄉。


    現在卻要連累妻兒……和他成親之日的憧憬背道而馳。


    「不行。」袁蓁蓁斷然搖頭,「你離開了這裏隻會更危險。」


    過劍島上好歹還有個結界,那些人再豪橫,也不敢亂來。


    穆無歸猜到了她會拒絕,但此刻決心已定,隻是用手掌蹭了蹭袁蓁蓁的頭髮,不再說什麽了。


    *


    袁家大門外,李粲然說道:「就此分開吧。」


    估計白陽會的人還藏在過劍島的某處,他要盡快將煙如意帶走。


    少年的眼睫低垂,眼神晦暗,這就要走了麽。


    在第一麵見到人沒事之後,自己就應該離開的。隨著兩人在一起相處的時間越長,他的心情就越發難以捉摸和控製。


    還不到時候……他心想。


    如果現在就動手的話,不一定能如願以償。


    「我們還會再見麵嗎?」他出聲問道,露出了和當年一樣的小心謹慎的神情。


    李粲然點頭,語氣和緩了些,「有緣自會相見。」


    難得這個當年僅有幾麵之緣的小孩還特地跑來確認自己死了沒有,他的心中不免有一些觸動。


    「你叫什麽名字。」李粲然問。


    「左沐。」


    李粲然沒做多想,說道:「迴去路上小心。」


    少年依依不捨地往後走了幾步,然後拿出了一個隨身保管的袋子,遞了過去。


    袋子裏裝的是一朵海棠。淡紅色的花瓣合攏在一起,含苞欲放。


    李粲然不解其意。


    ……送花是什麽意思,你不怕我隨手扔了嗎?


    少年沒有解釋,而是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這是當年兩人在秦家初見時,他在院子裏的海棠樹上能找到的最好看的一朵,當時想送出去的,卻沒想到李粲然不告而別,他就一直小心地保存到了現在。


    終於能親手交到他的手上了。


    第162章


    李粲然在告別左沐之後,往煙如意的住處走去。


    過劍島上四季如春,因此本該是清透涼爽的夏夜,此刻也失去了那份感覺。


    蠱術竟然那麽厲害,簡直防不勝防,看來他得盡快抽時間將那本蠱術密卷好好研究一番。


    金羽令被他收了迴來,外表完好無損。


    已經很晚了,有結伴的兩個穿著錦衣長袍的青年從他身旁慢慢經過,他們嬉皮笑臉的互相說笑著,像是剛從哪兒迴來,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名什麽,聲音吵鬧,像極了夜不歸宿的不良青年。


    左邊那個笑得莫名,他的嘴中叼著一根吸了一半的菸捲,手中拿著一枚小石子,墊了墊分量,然後猛地砸破了路邊一戶人家的窗戶。


    玻璃哐當的碎了,屋內傳來了叫罵聲。


    兩個小青年相視一笑,隨即親親熱熱地摟著肩膀,繼續在街上遊蕩。


    李粲然經過幾間院落,在煙如意的家門口停下了腳步。


    他沒猶豫太久,直接抬手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


    沒有任何反應。


    他又敲了一次確認了一遍,沒有應門聲。


    她不在?


    李粲然果斷破開屋門,大步走了進去,在屋內找了一圈,確實不見煙如意的身影。


    他下午過來的時候,還看見她領了個男人迴家,這會兒卻一個人都瞧不見了。他就知道那個男人不是個好人。


    一瞬間,他的腦子閃過情殺,仇殺,謀財害命等等無數個念頭。


    【宿主,你先別慌】小統趕緊穩定他的情緒。


    【我能不慌嗎?】


    一個晚上不到的時間,媽沒了。


    李粲然看不出屋內有打鬥的痕跡,甚至桌上擺著的花木盆景上還帶著露水。


    就在這時,院落中響起了輕快的腳步聲,有人過來了。


    那人看到了自個兒家中滿屋子亮起的燭火和被人撞開的屋門,腳步聲戛然而止。


    李粲然走了出去,和拎著兩個大籃子的煙如意打了個照麵,「……」


    她緊張的臉色緩和下來,欣喜道:「你來啦,怎麽會突然想到要過來。」


    李粲然:「您沒事吧?」


    「我沒事啊。」煙如意奇道,「我會出什麽事?」


    李粲然這才察覺自己兩手空空地過來很不好看,懸在空中,放哪兒都不知道。


    煙如意說道:「來,幫娘提籃子。」


    李粲然連忙提腿走了過去,接過一個竹籃,低頭瞧了眼,都是些雞鴨魚肉,剛宰殺的,很新鮮。


    可這個時間點早就閉市了,哪來的這些活禽。


    煙如意笑道:「今日袁家辦喜宴,需要的食材多,東街的集市一直到半夜還有商販在,我晚上肚子餓,便過去買點食材迴來。」


    李粲然反應過來,她才築基期的修為,需要每日進食。


    「正好我東西買多了,你在這兒吃一點吧。」煙如意說道。


    李粲然推脫不得,隻好應承下來。


    ……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的這位便宜母親不太會做飯,可能是從小生活在煙家,被人錦衣玉食地伺候著,沒接觸過這些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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