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烈和馮忠不著痕跡的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心中都滿是疑惑。


    夏哲威這麽說,肯定不是因為收到了什麽奏報而找他們商量。


    那麽夏哲威到底想說什麽呢?


    “陛下盡管吩咐,臣等絕對知無不言。”馮忠率先開口道。


    “你們可知這水車的圖紙和部件朕是如何得到的嗎?”夏哲威目光平靜的看著兩人,緩緩問道。


    “臣等不敢妄加揣測。”宇文烈眉眼低垂,拱手說道。


    “你們身為朕的左右丞相,自然是有資格知道的,朕不妨告訴你們,此物正是康王送來的。”夏哲威語氣和神色十分平靜,但是微微低頭的兩人卻沒有看到他眼中閃過的複雜之色。


    “康王殿下?”


    兩人的心中似乎湧起了驚濤駭浪,忍不住在夏哲威的目光下互相對視了一眼。


    他們剛才都以為水車乃是某個匠人琢磨出來呈給陛下的,想不到竟然是康王夏風從定州送來的。


    再加上之前的棉被、蜂窩煤和火炕,這一樁樁一件件,都透露出定州的不尋常。


    這還不算隻聞其名,不見其物的含香露和香皂等奇物。


    到底定州還有多少秘密呢?


    “所以朕打算不日出巡定州。”夏哲威終於把自己的意思說了出來。


    “陛下三思!”


    “陛下萬萬不可!”


    宇文烈和馮忠臉色微變,連忙出聲阻止。


    夏哲威眼角微微抽動。


    他想不到在這一點上,兩人竟然處於同一陣線。


    “陛下如果是要出巡其他州府,臣自然是讚成的,但是如今康王殿下鋒芒太盛,一旦陛下這樣做,太子會怎麽想?”宇文烈咬咬牙說道。


    “宇文左相說的沒錯,陛下要為太子,也為江山社稷考慮。”馮忠也跟著說道。


    夏哲威眉頭微微皺起,目光微冷道:“你們在教朕做事?”


    刹那間,禦書房中的溫度似乎下降了幾分。


    “微臣不敢!”


    “微臣不敢!”


    兩人連忙跪下並匍匐在地,嘴裏齊齊高聲說道。


    不等夏哲威說話,宇文烈繼續說道:“就算是被革職罷官,微臣也是一樣要反對。”


    “馮忠,你也這麽想嗎?”夏哲威看向宇文烈旁邊的馮忠,聲音中不帶一絲感情色彩。


    “微臣……也一樣!”馮忠隻是遲疑了片刻,隨後卻變得堅定起來。


    整個禦書房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過後,在宇文烈和馮忠忐忑的等待中,夏哲威的聲音傳來:“出巡之事暫且擱置,你們平身吧。”


    夏哲威還是退步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執意出巡,誰也擋不住,但是他不能不考慮後果。


    朝廷的官員基本上都是世家大族的人,一旦自己失去了他們的支持,整個朝廷將很難運轉下去。


    兩人心中全都狠狠鬆了一口氣。


    在這一刻,他們隱約意識到,眼前的陛下,恐怕已經有所動搖了。


    但他們一定要把陛下的這個念頭掐滅。


    原因很簡單,他們已經把寶押在了太子夏繁身上。


    這也不能怪他們太早押寶,而是一直以來,夏繁的太子地位十分穩固,就算不時有禦史彈劾其不修德行,但對夏繁的影響並不大。


    大夏的皇帝的傳承一直是立長不立幼的,夏繁雖然是夏哲威的第二子,但大皇子暴斃之後,他就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因此兩人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太子之位有變故。


    就算夏風再怎麽優秀,他也隻是老六,排在他前麵的,還有三皇子和四皇子,再怎麽也輪不到他。


    幸好,在兩人的堅持下,夏哲威暫時打消了出巡定州的念頭。


    隻要他們繼續堅持下去,陛下遲早會打消某些不切實際的念頭。


    “陛下英明!”兩人起身齊聲高唿道。


    “退下吧,朕有些乏了。”夏哲威擺擺手說道。


    兩人聞言退出了禦書房。


    良久過後,夏哲威才自言自語道:“祖宗之法,當真不可廢嗎?”


    ……


    定州。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定州城和新定特區的奇珍閣增加了一種特殊的鏡子。


    每一個試用過的人,全都被驚呆了。


    鏡子中的自己簡直是纖毫畢現,就連臉上的毛孔都一覽無遺。


    大夏普遍使用的銅鏡在其麵前,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語。


    激動之下,就算那鏡子隻有巴掌大小,很多人都咬牙購買了下來。


    要麽自己使用,要麽拿來送人。


    總之,定州城和新定特區短時間內就掀起了一股購買鏡子的熱潮。


    在那些有錢人為巴掌大的鏡子趨之若鶩時,殊不知已經有兩個女人用上了全身鏡。


    “小姐,這鏡子真是太清晰了,我也好想要一塊啊。”小荷站在全身鏡前,非常臭美的擺著各種姿勢,隨後看向了安靜坐在桌前對賬的秦佳寧。


    “你不是有鏡子了嗎?”秦佳寧頭也不抬,輕聲說道。


    “就巴掌大點,真的很不好用。”小荷撇撇嘴說道。


    秦佳寧卻停下了筆,看著她笑道:“可是當時你拿到那個鏡子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是呀,可那是沒看到這個大鏡子之前。”小荷湊近鏡子,朝著鏡子的某個位置哈了一口氣,用自己的袖口在上麵擦了擦,繼續說道:“哪個女子不喜歡大的?”


    “你最好說的是鏡子。”秦佳寧說著,又繼續忙碌起來。


    “我說的本來就是鏡子啊,小姐想到哪裏去了?”小荷調笑道。


    秦佳寧的動作微微一頓,俏臉浮現一抹紅暈,白了她一眼:“小姑娘家家的,每天腦子裏都在想什麽東西?”


    “小姐不也是小姑娘嗎?”小荷不舍的將目光從鏡子上移開,隨後走到秦佳寧身後,伸出手輕輕給她揉起了肩膀,嘴裏喃喃自語道:“不對,明天就是小姐的生辰了,應該就不算小姑娘了,是不是就可以和王爺圓房了?”


    秦佳寧握著筆的手微微一抖,差點就將墨汁滴落在紙上,臉上原本將要褪去的紅暈瞬間蔓延到了脖頸。


    她迴想起了半年前成婚的當晚,夏風和她說過的話。


    站在在她身後小荷立刻就發現了秦佳寧的異樣,疑惑的問道:“咦?小姐,你的臉怎麽那麽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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