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


    蠻族大軍的中軍大帳內。


    莎畢可汗端坐在上首,身前擺放著好幾盤肉食和美酒。


    他的身材略顯肥胖,但是由於身材高大,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頭大棕熊,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


    他伸手撕下一大塊肉,送到嘴邊,大口咀嚼了起來。


    下方坐著的,都是草原上其他部族的首領。


    “都愣著幹什麽?吃啊!”察覺到大帳內的氣氛有些低迷,他頓時麵露不悅之色,冷哼一聲說道。


    下方的部族首領相互看了看,這才開始享用美食。


    莎畢可汗將身前的肉食吃了大半,又將一大碗酒灌進嘴裏,沉聲說道:“今年的草原太過於寒冷了,不僅僅是你們的部族,就連本可汗的部族也損失慘重,族人和牛羊都被凍死了不少,這也是本可汗命令你們集結部族裏的勇士的原因。”


    “尊敬的可汗,我們為何不像以前一樣南下劫掠一番就迴來呢?這次被率先派遣到大夏的勇士們恐怕很難迴來了。”其中一個部族首領試探著說道。


    “岩納,你這是什麽意思?這次被派去的勇士中不僅僅隻有你們黑岩部的人,其他部族的人也有,你是在質疑本可汗的決定嗎?”莎畢可汗站了起來,走到那名叫岩納的首領身前,用淡漠的目光直直的看著他,渾身散發出森森寒意,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岩納壯碩的身體抖了抖,連忙站起來解釋道:“尊敬的可汗,我不是這個意思……”


    “噗嗤!”


    岩納話還沒說完,卻見一抹雪亮的刀光閃過,就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一涼,隨後一股劇痛傳來,讓他忍不住伸出手死死捂住噴射著鮮血的傷口,瞪大的雙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可惜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莎畢可汗將帶血的彎刀在岩納胸前的衣服上擦拭著,將彎刀上沾著的血擦拭幹淨,湊到岩納耳邊淡淡說道:“岩納,你老了,黑岩部就該讓你的兒子來領導。”


    岩納的瞳孔逐漸擴大,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麽,可是身上的生機逐漸消散,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隨後重重的砸在地上。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於突然,以至於其他人等到岩納倒了下去,才反應過來。


    所有人都目光驚懼的看著莎畢可汗,大氣也不敢出。


    岩納死了,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誰也不敢保證。


    莎畢可汗伸出拇指將滴在自己臉上的鮮血擦拭了一下,隨後送到自己嘴邊,伸出舌頭舔舐殘留在拇指上的鮮血,環視周圍的部族首領,臉上帶著一絲殘忍的笑意,重新迴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所做的一切自然不會是因為一時的衝動。


    這些年以來,黑岩部在岩納的領導下,實力迅速膨脹,已經越來越不把他這個可汗放在眼裏了。


    他身為蠻族的可汗,當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黑岩部脫離掌控。


    這一次莎畢名正言順的除掉岩納,可以說是蓄謀已久了。


    這次集結大軍南下的決定,有一些部族對此頗有微詞,他也正好可以殺雞儆猴。


    現在看來,效果立竿見影。


    “據可靠的情報,岩納早就有了反骨,不過本可汗相信這都是他一個人的錯,罪不及黑岩部的其他人,因此岩納的大兒子將會成為黑岩部的新首領。”莎畢飲下身旁侍者倒好的一碗酒,淡淡說道:“本可汗的話講完,誰讚成,誰反對?”


    “可汗英明!”下方的首領們哪裏敢多說什麽,全都齊聲高唿起來。


    不管這些人是否是發自內心的稱讚,莎畢都不在乎。


    他要的隻是服從。


    絕對的服從。


    他不允許可汗的威嚴遭到質疑。


    “很好,收拾幹淨,把提魯叫進來,現在這個位置是他的。”莎畢下令道。


    站在大帳門口的親衛立刻將已經涼透的岩納抬了出去,那個位置也很快就被收拾幹淨了。


    “黑岩部首領提魯拜見可汗!願天神護佑您!”提魯一走進大帳內,就直接單膝下跪,伸出右手撫在自己的左胸位置,微微低頭,開口說道。


    這是蠻族對於身份更高的人特有的行禮方式,表示尊敬和臣服。


    “起來吧,本可汗相信黑岩部在你的領導下會越來越好。”莎畢點了點頭,指著原先岩納的位置說道:“坐吧。”


    提魯的臉上還帶著抑製不住的喜色,起身走過去,坐了下來。


    莎畢之所以敢把黑岩部交給提魯,也是有自己的考慮的。


    提魯早就對岩納心存不滿,想要取而代之。


    岩納已經六十歲了,可是身體依然健碩。


    如果僅僅是這樣,提魯還真不一定會想取而代之。


    但岩納把提魯剛剛娶不久的第十房妾室給搶了過去,提魯的第十房妾室是提魯最喜歡的女人,提魯當時也不敢說什麽。


    但是提魯卻在暗中主動找到了莎畢,將岩納有意脫離莎畢掌控的情報告訴了莎畢,並承諾隻要自己成為黑岩部的首領,會毫無保留的效忠莎畢。


    莎畢答應了。


    可惜莎畢一直找不到一個好機會除掉岩納。


    但前段時間草原上忽然遭遇了極端寒冷的天氣,致使蠻族各部的族人和牛羊都被凍死了不少。


    左賢王阿魯納建議蠻族大舉南下占領大夏土地,莎畢才想到了這個辦法。


    他知道隻要有足夠的理由除掉岩納,其他部族的首領不僅不敢多說什麽,還能起到一個很強的震懾作用。


    提魯是什麽樣的人,莎畢一清二楚,他知道,提魯的能力有限,以後的黑岩部才能繼續被自己掌控在手中。


    “現在我們已經集結了接近十二萬勇士,隻要其他部族的勇士全部到達,我們就立刻南下。”莎畢微微眯起眼睛,沉聲說道:“派人催促一下,讓他們加快速度。”


    莎畢領導的坦達部處於整個草原的中心位置,現在的集結地也位於坦達部,因此距離遠一些的部族派出的士兵此刻還在路上。


    親衛兵領命而去。


    這些年莎畢和楊尚硯多次交手,他很清楚楊尚硯的能力。


    兵貴神速這個道理他自然明白,他想趁著楊尚硯的鎮北軍目光被自己派去的先遣部隊吸引的同時,快速集結兵力,南下占領大夏的土地,讓那些土地成為蠻族的活動領地。


    這樣一來,以後冬天來臨,蠻族的生活就不會這麽艱難了。


    當然,莎畢也考慮到,如果無法達成上述的目的,他也要從大夏身上得到足夠多的利益。


    反正他們蠻族在草原上有著先天的優勢,就算打不過,想要逃跑並不是難事。


    “楊尚硯,我倒要看看,這一次,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擋住我蠻族勇士的進攻。”莎畢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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