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全震驚道:「夫人——」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秦明月的意思,匆匆應是下去安排了。


    整個衛所的兵力都集中在城門處,所以內裏十分空虛。一個負責戒嚴全城的千戶正猶豫著要不要封閉城西城北兩地,聽到指揮使府上傳來這樣的話,也不得管這命令是個婦孺下發的,匆匆便去照辦了。


    很快城西城北的兩處內城門就關閉了。


    也是這黑河衛不同他處,屢有內亂發生,為了防止並管理這些罪民,城西城北築有兩座城門。不同於其他城門,這兩座城門是從外麵關閉的,是反著的,一旦關閉,城北城西兩地就會成為一個封閉的空間。


    留駐在兩城的衛所兵卒,僵著臉領頭在城中巡邏。


    看似他們依舊那麽的莊嚴肅穆,全副鎧甲虎虎生威,實則每個人的腿都在打著顫。


    到了封閉兩地城門的境地,就是代表著這裏會產生戰爭。他們該多麽倒黴,竟在這個時候負責值守!


    這些人以五人為一隊,其中三名乃是衛所的兵卒,另兩名則是各處甲長保長。


    這些甲長保長每個人手裏都拿著一麵銅鑼,一麵鳴鑼,一麵沿街叫喊著:「金人攻城,當安分守己。凡造成內亂者,一概殺無赦。有重大軍情稟報者,若所查屬實,免除罪籍,放還為民……」


    一聲又一聲鑼聲,伴隨著這種唿聲,傳入城中罪民的耳裏。


    警惕的同時,那句‘免除罪籍,放還為民’也傳入他們或是她們的耳裏。哪怕是再無知的婦孺也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前方兩軍交戰,最忌後方生亂,上麵人這麽做是想把亂子掐死在繈褓中。


    免除罪籍,放還為民。這對被流放在的重犯,隻有到死的那一日才能解脫的人們,是多麽大的誘惑啊。


    有些事上麵人不知,不代表下麵人或是身邊人也不知。一處低矮簡陋的屋子中,一個麵容姣好卻眉宇間隱有鬱鬱的婦人麵色怔忪;散發著腳臭味和各種雜七雜八的異味的大通鋪,一個麵容尖嘴猴腮的瘦小男子躺在炕上,眼中異光頻閃;一個長相文弱卻滿麵蒼白憔悴的年輕男子怔了一下,不禁看向窗外……


    還有許多許多。


    而那些正計劃著要做些什麽的,或者居心叵測之人,紛紛低罵了一聲,滿心晦氣。


    都能想到的事,他們自然也能想到,想成事自然不能隻是一人。那麽除了自己,其他人可能相信?他們是否會出賣自己,換得自己安穩?


    有時候強行壓製反而會遭來逆反,反倒是挑起內部爭鬥,才是維/穩的真諦。


    ……


    接到下麵人報來,祁煊不禁朗笑了一聲。


    在場的幾個將領自然也聽到了這些話,紛紛豎起大拇指道:「夫人當是女中巾幗。」


    換做平時,祁煊免不了要得意會兒,可如今他隻能吩咐一切都按夫人說的辦,卻是並無心情去得意。


    他已經整整兩天一夜沒合眼了,時不時還要身先士卒前去城牆上對陣殺敵,其實早已精疲力盡,能撐下來不過是毅力。


    有人報來:「大人,炮彈已不多,還有五枚。」


    這個結果祁煊並不意外,本身儲備的炮彈就不多,能堅持到現在不過是他一直命下麵人省著用。


    他顧不得憂慮,道:「再堅持半日,若是能守過今晚,明日他們定會撤兵。這幾枚炮彈全部留著,上桐油、火箭、滾木礌石,真正考驗咱們的時候的到了。」


    他一麵說,一麵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這一波攻守戰又是到了夜幕降臨,金人才鳴金收兵。


    不同昨日的試探,今日才是真正的慘烈。黑河衛的人死傷過千,這裏麵有士卒有軍官將領,還有不少罪民。從下午這一場開始,就有無數身強體壯的罪民被拉到前線。這些人尋常都會進行簡單的訓練,即使再駭得麵色慘白,手軟腳軟,當死亡離自己這麽近,眼睜睜地看著身邊一個又一個人死去,也知道開始反抗。


    而經過這麽一場,到了下一場這些人的表現就會讓人改觀,初上戰場的人都會經曆這麽一出,用血的洗禮來讓自己成長。過得去,自然讓人刮目相看,過不去,小命交代當場。


    而對麵的金人陣營情況也不大好,整個軍營裏充斥著各種痛苦的哀嚎聲。一些金兵或是滿身燙傷垂死掙紮,或是缺胳膊斷腿痛苦哀嚎,場麵極為慘烈。


    這就是金人最討厭遼東軍的地方,漢人最是無恥,從來龜縮在城裏以逸待勞,手段極其惡毒。金人們對敵講究大開大合,贏就是贏輸就輸了,輸了就交代掉自己的小命。


    可漢人不同,他們會利用各種各樣的手段和工事來與他們對陣,例如那條綿延千裏的長城,例如攻城戰中從城頭上潑下來的熱油、火箭、巨石,例如那些火炮,還例如他們使出的各種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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