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應該相信梁禧自己的選擇。


    這些道理陸鳴川都明白,可或許是因為從小就以「哥哥」的身份自居,他對梁禧的保護欲幾乎是一種本能,這種本能厲害得就好像是癮君子,哪怕在兩個人的關係還沒到情人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想要將梁禧納入他的可控範圍。


    其實,自從先前梁禧跑出去找魏承毅的那個雪夜,陸鳴川就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這種想法已經有些病態,從那以後,他就在努力克製。


    現在,也應該相信梁禧,相信他已經長大,可以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浴室的門打開了,青年光著膀子,裸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膚,有水從發梢淌下,一路順著鎖骨和胸肌、腹肌,滑入係在腰間的白色浴巾裏。


    梁禧周身還環繞著從浴室帶出來的水汽,臉頰被熏得有些泛紅,他快走兩步到達床邊,低聲解釋了一句,忘記帶衣服進浴室,說罷,飛速拾起床上的衣服開始往身上套。


    在此期間,陸鳴川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好像是具有實質一般遊走。


    他的欲望和他本人正好相反,不管他在生活和比賽裏是怎樣一個張揚又乖戾的性子,麵對梁禧,他的欲望始終帶著一絲羞赧,即便下腹的溫度已經升起,陸鳴川還是輕咳一聲,翹起腿,藏住中間的秘密。


    「比賽……」他猶豫著如何開口。


    梁禧卻已經搶先:「沒問題的,從前小時候都能堅持下來,現在當然也行。」


    「難能一樣嗎?」陸鳴川又忍不住皺眉頭。


    梁禧似乎是見不得他這樣,走到他跟前,一根手指戳在陸鳴川的眉心,瞬間兩個人接觸的地方都跟過了電一樣。


    陸鳴川不自在地從旁邊撈了件外套,不動聲色搭在自己的腿上。


    梁禧滿腦子都是比賽的事,甚至剛才在浴室裏也還在思索。


    但是想來想去,他發現這件事情彭建修之所以沒有跟他用商量的語氣,也是因為別無他法——根據當時的報名表,潘睿是正選,而梁禧的名字則被填進了替補。


    雖然沒太鬧明白為什麽潘睿忽然做出這種傻事,但現在潘睿無法參賽顯然已成定局。


    報名表上有誰的名字,誰才可以參加比賽,按照比賽規則,正選如果不能上場,那就是替補上。


    如果梁禧也不上的話,c國的參賽隊伍就湊不成三個人,這樣的話,他們今年的團體賽就整個打了水漂。


    梁禧不可能因為自己「可能」舊傷復發,就耽誤整個隊伍。


    「我心裏有數。」他拽著陸鳴川的手腕坐在他旁邊,指尖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摳了幾下,那樣子就像是在安撫一條大狗,「如果真的不行,我也不會勉強自己,畢竟,今年隻是我的開始,我也不會真的做出什麽急功近利的傻事。」


    陸鳴川點點頭,告訴梁禧:「如果今年沒有打成也沒有關係,你如果撐不住,我會立刻跟家裏說明,明年再陪你參加一次。」


    這話就著實是任性了,仿佛真當國家隊是他家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梁禧知道陸鳴川說出來是為了哄他,當即也就笑起來:「好,那我們明天賽場上見,你不要手下留情。」


    陸鳴川勾了勾嘴角:「你先打贏博諾再說吧。」


    陸鳴川的自傲好像從來都很有資本,或許是他在擊劍上麵真的天賦異稟,又或者說是,他在某種程度上真的很會揣摩人心——他打比賽的時候沉穩得像是一片大海,哪怕是在落後的情況下,梁禧也從來沒見他著過急。


    按照陸鳴川自己的說法,他就是一個典型的投機主義,他不走主動進攻的路線,而是選擇等待對方送上門。


    「隻要是人,就會有失誤,而一旦你抓住一個人的一次失誤,藉此機會得分,那麽他就會著急。」陸鳴川曾經是像梁禧這樣解釋,「這種焦慮就像是雪球,會越滾越大,你越冷靜,對麵就越慌張,他越慌,他露出的破綻就會越大。」


    第八十九章


    淘汰賽從早上八點多開始檢錄,梁禧是在這個時候才看見滿臉疲倦的彭建修。


    自從潘睿的事情鬧出,彭建修就沒有再露麵,應該是在為興奮劑的事情做善後。


    潘睿是他一手挑上來的選手,當初是看中他勤學肯練,話不多但技術還算出色,潛力很大,哪怕是在十幾歲的年齡出不來成績,但彭建修有自信,在進入隊裏訓練幾年之後,也應當有所成就。


    至少,不應該落得今日的下場。


    見到梁禧,彭建修什麽都沒說,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對梁禧的鼓勵。


    由於梁禧和陸鳴川的排名都很靠前,最開始兩場淘汰賽的對手都是吊車尾,打起來並不算太費勁,梁禧打完比賽,就坐在旁邊看陸鳴川的比賽。


    那人的動作用行雲流水來形容也不過分,不管是進攻還是防守,都顯得那麽自如。


    窗外的陽光照進劍館,落在陸鳴川腳下的劍道上,一瞬間,這個身姿挺拔的青年與印象裏那個小男孩的身影相重疊……時間過得真的很快,他們就這樣向著二十歲奔去。


    成長,意味著太多東西,得到的、失去的、獲勝的、落敗的……每一個「大人」都在不停地告誡他們,天真永不可取,認清現實的平凡,認清佼佼者隻是少數的道理。


    而他們大概是天生反骨,執起手中的劍,就這樣跌跌撞撞闖過霧一樣的青春期,就這樣成為了「大人」,可理想仍舊在燒,燒得熱烈且坦率,兒時的夢想仍舊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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