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杆兵在前方披荊斬棘,為大軍開路。


    大軍沿著崎嶇的林間坡道一路向下走,很快抵達山嶺下的河穀。


    此時正是枯水期,河道水位下降,河床露出大片的石塊。


    清澈見底的河中,魚群悠閑漫遊。


    遠處山坡上密林紅綠葉色相間,像是一團團淡淡燃燒的火焰。


    不愧是隴上江南,環境比自己那片溫和很多。


    緊貼密林,大軍繼續順著河流衝出的河穀小道繼續蜿蜒前行。


    一路上不時激起數隻山鳥。


    “迴稟主公,吾等在前方抓獲5名暗哨。”


    “末將探查之下,發現兩座山嶺後,河對岸有個名為柑桔城的領主小城。”


    秦良玉帶著幾人快步跑來,抱拳說道。


    “城池規模怎樣?攻打難度如何?”


    楊成直接問道。


    一座小城擋在自己的必經之路,拿下才是最安全的選擇。


    免得己方腹背受敵,被敵軍切斷後路。


    但如果暴力攻打,又容易走漏消息,讓武都城提高警惕。


    “柑桔城依山而建,城外衝積淺灘上農夫照常秋耕,尚未發現異常。”


    楊成問道,“秦將軍有何破敵良策?”


    秦良玉身穿銀甲筆直站立,雙手抱拳,語氣鏗鏘有力。


    “末將可先拿下前方兩座山峰頂端的哨站和烽火台,切斷其耳目。”


    “屆時主公派大軍正麵渡河強攻,吸引敵軍注意。”


    “末將繞後攀山進入城內,裏應外合,可拿下城池。”


    楊成摩挲著下巴,緩緩點頭。


    “也好,一旦兩軍交戰,到時秦將軍依鼓聲號角行事,切莫孤軍入城,被包了餃子。”


    “末將遵命!”


    秦良玉帶著白杆兵兵分兩路,沿著山道向山頂的哨站摸去。


    楊成則率軍隱藏在林中,在原地待命。


    不多時,山中響起一聲清脆、悠長的鳥鳴。


    在山間迴蕩。


    楊成起身,看來是秦良玉已經得手。


    等候片刻,沒見其他異動,楊成揮手。


    “全軍繼續出發!”


    此時的秦良玉留下5人占領山頂哨站,帶領其他人沿著密林奔行。


    繞了一圈。


    向著依山而建的柑桔城背麵靠近。


    此時日上三竿,柑桔城內煙火升騰,飯香四溢。


    飯點到了。


    城主楊方明正與將領高敏、文臣夏侯玄坐於大堂中邊吃邊議事。


    三人的桌案上除了飯菜以外,各擺了一盤新鮮水靈的柑桔。


    楊方明酒足飯飽,隨意靠坐在堂中主座,手中剝著新鮮柑桔。


    臉上滿是愜意。


    前兩日楊方明進行位麵戰,碰到北燕慕容恪和冉魏冉閔大戰。


    他降臨的河北一帶溫度驟降。


    當真是凍死個人,對己方極不友好。


    而且北燕慕容恪過於兇猛,鐵甲騎兵縱橫無敵。


    楊方明見勢不妙立刻撤退。


    吃了一口甘甜的柑桔,楊方明感慨道:“還是家裏舒服啊。”


    這裏依山傍水,氣候適宜,資源豐富。


    自己短短時間就實現了柑桔自由,真是美滋滋。


    麵容嚴肅,身上繃帶纏繞的高敏一臉疲色,歎息道:“北方平原廣闊,是騎兵的天下,以步克騎還是太過被動。”


    高敏原為北宋將領,勇猛善戰。


    追殺西夏軍時,慘遭埋伏,被流矢射頭而死。


    這出來打仗,哪有不戴頭盔的。


    “北燕慕容恪的鐵索連環馬太過兇悍,或許隻有靜塞鐵騎能與之一戰。”


    慕容恪作為五胡十六國第一名將,麾下鐵騎用鐵索將騎士和戰馬相連。


    即便人死了,戰馬也可以繼續向前衝鋒。


    如風暴席卷一般輕易破開冉閔的乞活軍。


    而靜塞鐵騎是宋太宗趙光義組建的宋朝最強騎兵,多次正麵大敗契丹王牌騎兵‘鐵林軍’,未嚐敗績。


    靜塞軍滿員3000人,一人5馬,全身重甲,搭配弓箭和勾鐮長槍。


    剽悍異常。


    楊方明想起連環馬衝擊時如同巨浪風暴般的末日景象,喂桔子的手一頓。


    片刻後,楊方明輕嚼柑桔,平緩心緒。


    “不錯,北方騎兵兇悍,好在此地仍是步兵稱雄。”


    “有高將軍的山戰軍團在此,我就放心了。”


    楊方明看向文臣夏侯玄,“對了,乞活帥李農怎麽樣了?”


    “李農傷勢穩定,身邊的200餘名乞活軍已安置妥當。”


    “如此便好,乞活軍悍勇無比,是我軍以後的攻城主力,萬不可怠慢。”


    “微臣領命。”


    夏侯玄被楊方明委以重任,一方麵是他博學多識,處理內政得心應手。


    另一方麵是夏侯玄來頭很大,魏國夏侯淵堂孫,大將軍曹爽表弟。


    可惜後因謀反被司馬師處死。


    此時漢中由魏國大將夏侯淵占據,借著這層關係,柑桔城與下辯城交易順利,和平相處。


    楊方明左右逢源,一時倒也算春風得意。


    “主公,與北燕一戰,我方兵卒死傷過半,急需休整才能繼續作戰。”


    “近來蜀軍進攻陽平關,陷入僵持,派遣大將張飛攻打河池、下辨。”


    “戰事愈發激烈,微臣已收到雙方遞來的拉攏信,玄以主公外出征戰由,多次拖延。”


    “再不表態,玄恐怕會讓柑桔城陷入危機。”


    楊方明低頭沉思。


    柑桔城和武都都是以氐族人為主,而且武都被楊難當占據,建立仇池國,自號大秦王。


    原本的仇池國深諳苟道,窩在武都周圍一躺就是一百五十餘年。


    躺過了最混亂的五胡十六國,躺進了南北朝時期。


    卻因為楊難當誌向遠大,想要開疆拓土而被北魏所滅。


    而柑桔城自然是依靠占據武都的仇池國,在亂世中立足。


    除非自己能拿下武都,才能掌握左右搖擺的話語權。


    要不然隻能是附庸的附庸。


    “武都那邊是什麽意思?”


    夏侯玄眉目低垂,“蜀漢沿襲諸葛亮的民族羈縻政策,很得氐族認可,楊難當還想當他的武都王。”


    “魏國對待這些異族則要強硬一些,除了封官封王之外,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好處,楊難當對魏國的拉攏表態模糊。”


    “主公,或許我們可以聯合魏國大軍襲取武都,主公可取而代之。”


    楊方明沉默片刻。


    他知道夏侯玄更傾向於聯合魏國。


    這夏侯玄對魏國眾將關係親密,若有他在中間牽線搭橋,未嚐不能成事。


    其實楊方明對武都城日思夜想,早就在武都城內布置一員將領,充當內應。


    殺人放火金腰帶,掠奪才是最快積累財富的手段。


    可他不想在這個時候介入魏蜀大戰。


    魏蜀兩方大將威名赫赫。


    關羽,張飛,趙雲,夏侯淵,曹仁,張合...


    兩方隨便派遣一支萬人軍隊,都能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得罪不起。


    不如坐觀兩虎相爭,誰贏了就投靠誰。


    好不容易實現柑桔自由,可不能任性,暫時就讓武都城頂在前麵。


    “我柑桔城與武都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夏侯玄你向武都城迴信,我楊方明以大秦王馬首是瞻,絕無二心。”


    “遵命!”夏侯玄張口無言,躬身抱拳,然後重新坐下。


    堂中一陣沉默,楊方明看向高敏,“現在局勢動蕩,還請高將軍再辛苦一番,繼續加強監視,不要讓敵軍鑽了空子。”


    “我軍位麵戰英勇奮戰,接下來幾日全軍休整,正好可以論功行賞。”


    高敏神情鄭重,朗聲說道,“末將明白。”


    就在這時,堂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侍衛神色匆匆,跪地說道:“大人,白龍江對岸突然出現大批兵卒,似乎要渡河強攻我城。”


    “什麽?”楊成明拉長音調,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高敏信誓旦旦說在四周山嶺險要之處布置哨站和暗哨。


    敵軍都摸到家門口了還沒發出警報。


    這分明是玩忽職守。


    真該死!


    瞪了高敏一眼後,楊成明惡狠狠說道:“渡河?立即給我攔住他們!”


    “是!”高敏臉色緊繃,立刻跟在後麵應道。


    “主公,這夥敵軍來的突然,還是謹慎些好,不要貿然出擊。”


    柑桔城依山而建,外圍依托白龍江作為第一道防線。


    秋季水位下降,渡江變得容易。


    雖然柑桔城依托高山和城牆,也能據險而守。


    可就這麽輕易放敵軍過河,楊成明有些不甘心。


    楊成明嘴角一抽,沒好氣的說道,“還是高將軍思慮周全,那你就留下守城吧,我和郭慶率軍出城看看。”


    “到底是哪個不開眼的,敢強攻我柑桔城。”


    高敏無奈,抱拳道:“末將領命!”


    柑桔城門大開,響起混亂的腳步聲。


    眾多長槍兵和弓手一湧而出。


    “快快快!占領河岸!擋住來敵!”


    很快,楊成明就看到了正在渡河的敵軍。


    敵軍甲胄旌旗密布,數員敵將脫離步卒,在河中策馬前衝。


    楊成明見狀立即右手前指,“弓手預備!射!”


    後方數排弓箭手居高臨下,張弓搭箭瞄準河中的敵軍。


    一排排箭矢破空射出,發出連綿不斷的尖嘯聲,向楊成軍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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