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飛一聲令下,這萬餘軍隊便開始向西側山脈方向行進。


    數百騎的哨探向四周擴散,不間斷地偵察報信。


    很快,軍隊就走出了叢林,踏上廣闊的原野。


    無邊無際的黑土地上,人跡罕至,儼然一片動植物的樂園。


    楊成看著此情此景,遺憾地搖了搖頭。


    “這麽得天獨厚的條件,居然沒人開墾種地,真是犯罪啊。”


    “不錯,這邊雖然氣溫偏冷,倒也不失為一片樂土。”


    “鵬舉,可曾抓到舌頭?”


    嶽飛搖了搖頭,說道:“附近隻找到幾個破敗多時的村落,早已無人居住。”


    “繼續前進吧。”


    三個小時過去了。


    雖說望山跑死馬,但在楊成軍隊的不斷前進下,終於看到一處小領地。


    這個領地牆高三米,寬三四十米,其上站著七八十個守軍。


    牆上稀稀落落的守軍手持兵刃,戒備地看著不斷接近的楊成等人。


    楊成大喜過望,“包圍他們,拿下首戰!”


    “殺!”


    嶽飛身旁旗兵揮動軍旗,整個軍團得令一分為二。


    成字旗幟飄揚間,就把這個小村子圍得水泄不通。


    楊成終於見到這個位麵的活人,心中喜悅。


    拍馬來到城頭百米外。


    “我乃成國楊成,喊你家主公出來說話!”


    城牆上一個穿著滿身圓釘狀鎧甲的漢子粗聲喊道:“你們是其他地方的領主吧?我家主公親率大軍趕去支援鎮武堡,不在此地。”


    楊成聽了心中稱奇。


    鎮武堡是什麽地方?值得他對自己領地不管不顧。


    要知道位麵戰期間,若是領地主城丟失,那可是會死的。


    “鎮武堡是什麽地方?”


    “遼河以西,大明和後金建奴交戰的前線。”


    後金建奴?


    奴爾哈赤還是皇太極?


    明朝時期女真分為三大部,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野人女真。


    在李成梁麾下為仆役的奴爾哈赤以十三副鎧甲起兵,統一建州女真各部,自稱大汗,建立後金,割據遼東。


    後來在薩爾滸之戰中大敗明軍,自此接連攻陷大明重城撫順,沈陽,開原,遼陽。


    後再奴爾哈赤被袁崇煥火炮擊傷,兵敗寧遠城,同年去世,大清皇太極方才上位。


    楊成繼續問道:“大明現在是哪位皇帝?”


    “崇禎帝。”


    哦,原來是大明的亡國之君,明繩宗·朱由檢。


    楊成了然,繼續不動聲色地打探情報:“那周邊還有其他勢力嗎?”


    “燕山北麵還有蒙古各部。”城牆上的守將麵色怪異,大笑一聲,然後說道:“奴爾哈赤占據盛京,也就是以前的沈陽,還有遼陽、開原等城,雄踞遼東。”


    “明金雙方和談一年有餘,這個月卻突然撕毀和約,如今奴爾哈赤更是親率數十萬大軍,爭奪遼西。”


    “明庭派遣熊督師鎮守廣寧,驅逐建奴,沿途修建堡壘,更是在鎮武堡集結眾兵,揚言誓死不後退半步。”


    熊督師?


    明末姓熊的將領很多,但有資格且有能力防守遼西,經略遼東的隻有一人。


    那就是曾今被曝屍荒野,傳首九邊的熊廷弼。


    看來上一世教訓很深刻,這次卻要死守廣寧。


    “那明軍那邊是什麽情況?”


    “大明崇禎帝似乎是吸取上一世的教訓,在孫傳挺的輔佐下,對內斬殺宗室、東林黨派,肅清軍紀。”


    “賞賜上一世的有功之人,對外清剿起義軍,據說現在僅剩張獻忠一部還躲在山中苟延殘喘。”


    “最重要的是明軍糧餉充足,打起仗來嗷嗷叫,此時的明軍未嚐沒有一戰之力。”


    楊成了然。


    有餉的明軍:遠征蒙古高原,郊遊貝加爾湖畔。


    沒餉的明軍:陣前放三箭,也算對得起朝廷。


    當初若是崇禎又菜又愛玩,有孫傳庭輔佐,也不會輸的那麽慘。


    楊成看著城上守將感覺有些奇怪,自己還沒問兩句,你就和盤托出了。


    於是疑惑問道:“為何給我說這麽多?”


    “我家主公說了,要是來的是漢人,那就告訴他前線的戰事,有膽子就來,我們歡迎。”


    楊成默然,片刻後又問道:“你家主公這種時候卷入大戰,難道不怕死嗎?”


    “主公臨走前說過,此地不過前哨站而已,丟了就丟了,但他們複明聯盟若是僥幸活了下來,必然不會放過背後捅刀子的人。”


    “我知道了。”


    楊成朝守將喊了一聲,然後打馬迴轉。


    “你們也都聽到了,怎麽說?”


    “主公!”


    秦良玉語氣沉重,雙目發紅,懇求般吐出兩個字。


    緊握長槍的手和劇烈起伏的胸膛都顯示她不平靜的內心。


    她身後一排排的白杆兵肅然而立,冷峻的雙目中殺意醞釀。


    雖然他們都沒說話,但楊成已經感受到他們的戰意。


    嶽飛不解問道:“主公,明金交鋒是怎麽迴事?”


    一旁的項聲,屈突蓋和張憲等將也都疑惑看來。


    他們作為明朝前代武將,都不知道這段曆史。


    於是楊成便將明末清初這段曆史跟他們簡要說了一遍。


    項聲暴怒,“這群人真是廢物啊!”


    徐盛震驚,“什麽?這群建奴,竟以小族馭大族!豈不知我一漢頂五胡。”


    屈突蓋歎氣,“這大明居然如此虛弱,竟使外敵趁虛而入!”


    張憲悲憤,“可惡,想我嶽家軍與金國血戰數場,直搗黃龍府,現在他們竟然不敵山中野人!”


    牛皋嫌棄,“我可不想頭上頂個豬尾巴。”


    嶽飛沉默片刻,然後問道:“主公,這個後金是何勢力?與南宋時的金國有關嗎?”


    楊成思怵片刻,努爾哈赤打出後金旗號,意圖繼承金國餘威。


    所謂後字,就是延續的意思。


    不管有沒有直接聯係,但他們都是女真人確鑿無疑。


    念及於此,楊成緩緩說道:“有關。”


    嶽飛深深地吸口氣,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從這些女真人身上收點利息,正好我也想見識見識這個清太祖!”


    楊成定睛看著戰意盎然的幾將,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我楊成有你們這麽英勇無畏的將士,天下之大,何懼之有。


    “這次不管是誰在打女真人,我楊成一定要幫幫場子。”


    兵將紛紛激動怒吼,“殺!殺!殺!”


    群心所向,那我就順勢而為。


    既是大戰,想來雙方參戰的領主都不會少。


    正好我也想見識見識所謂的八旗兵,是不是真的滿萬不可敵!


    楊成轉身向村上守軍喊話:“我們已經決定前往助陣,還請貴方派幾人為我們帶路。”


    “好,大人恪守民族大義,小的感念萬分,這就派人前來。”


    很快,村門洞開,五騎迅速從門後竄出。


    在距離楊成十餘米時,五人翻身下馬,單膝跪地。


    其中一人抱拳說道:“小的段真,願為大人領路。”


    “你身上的是什麽甲?”


    “大人,這是棉甲。”


    楊成了然,棉甲就是布麵,棉片,鐵片,棉片四層布置的甲衣,用銅釘進行固定。


    對火器防禦效果很好。


    而且遼東氣候寒冷,還能起到禦寒保暖的作用。


    八旗兵為了防禦刀劈斧砍,箭矢戳刺,更是內裏再套一層鎖子甲。


    “好,前麵帶路。”


    楊成雖然眼熱棉甲,但看這小村子稀疏的守軍,就知道肯定沒多少存貨。


    罷了,大不了找敵人拿。


    “各位,這次定要打出我大成的風采。”


    “打疼後金,讓他永遠記住我大成的名字。”


    說罷,楊成抖動韁繩,向東南方小跑而去。


    嶽飛雙眼微眯,掃視眾將,然後各自暢快大笑幾聲。


    招唿軍隊跟了上去。


    段真毫不掩飾興奮地心情,舔了舔幹燥的嘴唇。


    帶領著這萬餘精兵趕赴戰場。


    另一邊,四四方方的鎮武堡城頭防備森嚴。


    牆垛外伸出數十根黑漆漆的炮管。


    四個堡門外的弧形甕城和堡壘四角的圓弧炮台處,四五個守軍正在調整炮管角度。


    東城門上,身形挺拔,器宇軒昂的男子抱拳而立,看向城外敵軍望不到頭的方陣軍團。


    純色紅旗,藍色旗上鑲紅邊,白色旗上鑲紅邊。


    正紅旗、鑲藍旗、鑲白旗。


    我們居然隻吸引了八旗兵中的三旗,其餘五旗又去了何處?


    難道計劃遭到了泄露?


    這男子劍眉微皺,神色之間頗為凝重。


    身旁一麵容黝黑的壯漢,頭戴八瓣紅纓鐵盔,手持偃月刀,三縷烏黑長髯飄於胸前,眼神複雜地說道:“王複明,你身為領主,在城外組織援軍即可,竟因賭約親身入城!”


    “我不過一無名小將,武比不過賀參將,統兵比不過馬總兵,文武更不是盧尚書的對手。”


    “這次奴爾哈赤來勢洶洶,若是城破,你我皆死,值得嗎?”


    “羅將軍乃忠臣義士,國之棟梁,何須自謙。”王複明颯然一笑,“況且我此次也是為自己而戰。”


    心中暗道,我也想拿下他們,可他們職位太高都不理我,我也很無奈。


    而且咱也不能拿豆包不當幹糧不是。


    王複明正色道:“遼西若失,不知有多少領主,多少無辜百姓要慘死奴兒哈赤之手,我等大明領主豈能袖手旁觀。”


    此人竟是領主勢力榜第六的王複明。


    王複明轉而輕笑一聲,打氣道:“羅將軍放心,城內城外我皆有布置,將軍請放心!”


    “好,隻要這次能守住鎮武堡,重創奴爾哈赤,我羅一貫就算認你為主,又有何妨!”


    “哈哈哈,羅將軍乃是信人,我自然放心,此事戰後再說。”王複明指著正在檢查炮筒的漢子說道:“我麾下袁宗擅使大炮,你的炮兵就交由他來統領吧。”


    “袁宗?”羅一貫盯著此人,隻是覺得此人有些眼熟。


    王複明見此,故意歎息一聲,“其實我一直有個夢想。”


    “嗯?什麽夢想?”羅一貫頓時被轉移注意力,雙眼茫然的問道。


    “那就是讓我大明再次偉大!”


    “好誌氣!”


    羅一貫嘴角輕抽,然後鼓掌大笑一聲。


    然後不露痕跡的轉過身去,眺望西邊廣寧城的方向。


    不知援軍現到到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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