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日,天氣陰


    “砰!砰!砰!”


    “大王!不好了!”飛練堡堡主府門外響起激烈的敲門聲。


    “飛虎關外突然出現大批的敵軍!”


    迷迷糊糊的楊兆龍在睡夢中被吵醒,還沒來得及喝罵。


    聽到有大軍攻城,立刻坐起身來。


    “快,給我披甲!”


    麵色凝重的楊兆龍從飛練堡一路向下,途經朝天關,飛龍關。


    直達飛虎關。


    堡中肱骨大將楊遠先已經站立在飛虎關牆頭觀察敵情,身後是來往匆忙的士卒和奴仆。


    “遠先,這些是什麽人?”


    楊兆龍俯瞰關下摩肩接踵的兵卒,皺眉問道。


    “右邊穿紅衣的兵卒應該是紅襖寨的人。”楊遠先對著下方伸手遙指。


    “該死的賤人,迴頭我一定要蕩平紅襖寨。”


    楊遠先頓了頓,繼續說道:“左邊衣甲雜亂,武器五花八門的應該是桃花寨人,為首的那兩人就是劉奇和史通明。”


    “至於中間這些人,有點像山外的唐兵,又感覺有些不一樣。”


    楊兆龍見楊遠先對中間這些人有些判斷不清,也不在意。


    楊遠先熱衷於知己知彼,對周圍勢力研究的很透徹。


    可信度很高。


    “這兩個山寨以為聯合官軍,就能攻下我飛練堡麽。”楊兆龍冷哼一聲,麵露不屑,“官軍?我們又不是沒打過!”


    楊兆龍看著關外緩坡上整齊列陣的敵軍和明晃晃的刀槍鎧甲。


    還是不由感受到了一絲壓力。


    “遠先,你作為我播州名將,此時以為如何?”


    感受到楊兆龍熱切的眼神,楊遠先沉吟片刻說道:“大王,如果我所料不差,這兩天敵人有意識的剪除我堡哨探。”


    “如今敵人實力不明,最好還是依險堅守。”


    “敵軍突然來襲,必然不可持久,我軍以逸待勞,則可不戰而勝。”


    楊兆龍點點頭,深感此言有理。


    “大王,我軍兵強馬壯,兵甲精良,若是每一次遇到戰事就龜縮不出。


    “領地裏這些小土司怎麽看我們?大王的宴請賓客怎麽看我們?飛練堡的兒郎們怎麽看我們?”


    楊兆龍聽到身後的身軀魁梧,肌肉發達的楊偉棟粗聲直言,麵色一沉。


    “有屁快放!”


    楊偉棟嘿嘿一笑,“我們不是練了兩百鐵騎麽,經過艱苦訓練,個個騎術精湛。”


    “兩軍作戰,屆時我率領鐵騎驟然衝出...”


    楊兆龍迴身看了楊偉棟一眼,麵帶懷疑。


    “你確認這兩百鐵騎可堪一戰?”


    “大王,若是我此戰失利,請取我項上人頭。”楊偉棟單膝跪地,右手在脖子上比劃說道。


    “如此便可。”楊兆龍想起這個糙漢作戰還算悍不畏死,緩緩點頭,轉而向楊遠先問道:“遠先,你覺得呢?”


    一旁的楊偉棟瞪大眼睛,雙目如炬。


    “既然楊將軍有信心,出城一戰也未嚐不可。”


    楊兆龍聞言迴頭看眾將士站得筆直,鐵鎧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雙手倚著牆垛,視線越過關下的敵軍,眺望遠方。


    在濕潤的山風吹拂下,楊兆龍隻覺得意氣風發,剛才得緊張壓抑一掃而空。


    “楊偉棟!”


    “末將在,你將戰馬牽上來,穿戴齊整,準備出擊!”


    “是!”楊偉棟滿臉興奮之色 ,急衝衝得便望堡後養馬之地趕去。


    “楊遠先,你隨後率領飛練堡軍卒一千,出城迎擊。”


    “是!”


    楊兆龍聽得身後傳來調兵遣將得聲音,繼續組織守城事宜。


    “把滾木、礌石、狼牙拍等防守器具都搬上來。”


    “召集部眾嚴守城牆,不可有一絲馬虎。”


    不遠處的密林中,楊成身在中軍,統領一隊五十人的嶽家精卒。


    楊成仰觀前方巨石堆積的飛虎關,約莫六米高的城牆。


    身後更有看似相互重疊起來的二關,一關更比一關高。


    山頂的飛練堡影影綽綽,化作一片陰影。


    楊成不由麵色凝重。


    若是想正麵攻陷這種地方,恐怕隻能拿人命來填。


    而且腳下這種緩坡,使我軍天然處於地形劣勢。


    不過地利不如人和,自己還有一戰之力。


    更何況自己隻不過是吸引火力。


    表麵上進攻,其實以防守為主。


    謹慎起見。


    楊成在三軍附近,命令挖掘壕溝土坑,設置拒馬,牛車等物環形布置,作為防線。


    兩寨的青壯寨民分為兩批,桃花寨民布置防線,紅襖寨民砍倒樹木,打造簡易攻城器械。


    三軍則在屈突蓋的指揮下,在飛虎關遠處緩坡列陣。


    “主公,你說楊兆龍見我們陳兵關下,他敢主動出擊麽?”


    楊成緩緩搖頭,不以為意的笑道。


    “正常來說,守著就能贏,應該不會主動出擊。”


    “出擊無所謂,隻要能吸引他們兵力就行”


    “為此我還特意給他們準備了幾個激怒守將的套餐。”


    屈突蓋麵無表情,方才見主公特意拿了一些村婦的衣服,原來如此。


    就在他暗自琢磨的時候,飛虎關大門緩緩打開。


    一隊隊披堅執銳的飛練堡兵卒從關內湧出,不一會就居高臨下占滿了關下土地。


    幾員將領出陣站在前方,身披堅鎧,持槍胯劍。


    “你們是什麽人?膽敢冒犯我飛練堡!”


    屈突蓋沉聲喝道,聲音響徹四野。


    “我乃大唐天將,今番前來,特為紅襖寨與桃花寨主持公道。”


    “天威將至,你們這些叛逆還不快快跪地投降!”


    楊遠先冷笑試探道:“什麽天兵,不過是李元吉麾下一群敗亡者罷了。”


    楊遠先知道這片山嶺與李元吉勢力接壤,這些很大可能是李元吉麾下唐兵。


    “那也好過你們這群山野蠻荒的逆臣賊子。”


    “你們的首領楊兆龍隻不過是一毫無禮義廉恥的山野匹夫,也敢妄起刀兵,等待他的隻有兵敗自焚。”


    屈突蓋自打從秦良玉那了解到楊兆龍生平,就感覺徹底拿捏。


    既然要激怒守將,那就字字誅心。


    飛虎關上的楊兆龍大怒,已經很久沒人敢提他們兄弟二人兵敗自焚的事了。


    被戳中痛點的楊兆龍血氣上湧,麵色扭曲。


    已經顧不得他們為什麽會知道這事。


    伸出腦袋朝著關下的楊遠先怒吼道:“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楊遠先臉色一沉,給身邊一將使了使眼色。


    這將心領神會,揮舞環首大刀,上前大喝:“唐軍都是一群鼠輩,可敢上前決一死戰!”


    劉奇大怒,跨步出陣:“我乃桃花寨劉奇,你是何人?”


    “殺你者,於萬全!”


    二人大喝一聲,雙向奔赴,叮叮當當戰在一起。


    這是飛虎關下又有一將出陣叫罵,“我乃飛練堡張世臣,何人前來臨死!”


    屈突蓋望著前方手持大斧的莽漢,眼中躍躍欲試。


    但考慮到自己此時身為三軍主將,便壓下了這份心思。


    楊環君見劉奇都上前鬥將,自己也不甘示弱。


    “斬你者,紅襖寨楊環君!”


    楊環君曆嘯一聲,身影閃爍,很快便和這莽漢戰作一團。


    “你們有本事來攻城!”


    幾人在兩軍陣前叮叮當當的戰了幾十迴合,互相拿不下對方。


    楊兆龍見楊偉棟已率騎兵在飛龍關蓄勢待發,自己等的也有些不耐煩。


    “楊遠先,可以出擊了!”


    楊遠先皺眉,隨即抽出腰間長劍,向前一揮。


    “全軍出擊。”


    “左軍、右軍注意向兩翼包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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