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粉紅色的雲霞像一條豔麗的紅絲巾在蒼茫的天宇間輕輕浮動,慢慢地擴散,橘黃色的朝陽在從雲層裏漸漸升起來射出光芒, 周圍的雲彩透出了一片片楓葉般火紅的亮光。

    一個清晰的白衣女子站在屋頂,麵向東方,伸開雙臂,讓微風拂過她的身體,經過她的每一寸肌膚,如雲的秀發很自然地隨風飄逸,臉上露出恬靜的笑容,美麗極了。她的心在那一瞬間好像已經穿越了這個世界,飛離了太空,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

    她深深地記住那句話,“你隻是看不到我的身影而已,但我永遠都在你身邊,在照片裏、在錄影帶裏、夢裏、在你凝視的每一顆星星裏、在拂過你身體的每一陣風裏、在你清晨起床迎接的每一縷陽光裏。”現在看照片、看錄影帶、清晨到屋頂迎接陽光、晚上凝視星星……已成了她每天必做的功課,在那一瞬間她就會覺得她的爸爸沒有離開她,和她很近很近。

    此時的太陽已從厚厚的雲層中衝了出來,鮮豔奪目。樓房、樹木、草地都被鍍上一層美麗的金邊。

    鍾念婷閉上眼睛做了一個深唿吸,新鮮的空氣,微微的涼風,爸爸朦朧的氣息,這會兒她的心情舒暢極了。

    “媽媽早!”念婷下樓的時候鍾媽媽已準備好了豐富的早餐。

    “早!”女兒心情不錯,她也很開心。“媽媽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您就說吧!我洗耳恭聽。”

    “前段時間我碰到了耀威,就是你曾經問我的那個企業家,他還沒有忘記我,並想跟我重新開始,你覺得怎麽樣?”

    “當然好啊!我百分之百讚成。”她知道其實媽媽也沒忘記那個人,每當空閑的時候媽媽都會拿著一本書,每次都是看那一頁,有一次念婷忍不住好奇打開,裏麵有一張紙,具體的說應該是一封信,隻是它沒有信封,信裏的一段話到現在都還記憶深刻。

    “‘一個似乎為上帝所遺棄的世界。’說得好,很接近我有時的感覺。。我不喜歡自憐自艾,我不是這種人。而且大多數時候我不是這種感覺。相反,我有感激之情,因為我至少找到了你。我們本來也可能像一閃而過的兩粒宇宙塵埃一樣失之交臂,但命運讓我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你。雖然結果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但我還是會尊重它,尊重你的選擇。我知道你的承諾和責任……”這應該是媽媽說的那個耀威給她寫的吧!

    她不知道媽媽每次都是以怎樣的心情來看的這封信,思念、難過還是後悔,但她知道媽媽現在還很愛那個人,所以她必須支持媽媽,媽媽有權利尋找自己的幸福。“真的?”眼裏滿是驚喜。

    念婷邊嚼著土司邊點頭,“當然!那你們什麽時候結婚啦!”

    “耀威說要是你們沒意見就越快越好。”那一臉幸福的表情就像一個即將出嫁的少女。

    “嗬嗬,都已經向您求婚了哦!媽媽,您很小氣耶,有桃花運都不說出來跟我分享一下。到時我得好好向新爸爸敲詐一筆,您不會心疼吧!媽媽—”故意把媽媽兩個子拖得老長。

    “你呀!”鍾媽媽寵溺地摸著她的小腦袋。

    “哥哥會迴來參加你的你的婚禮嗎?”爸爸離開以後,她哥哥鍾碚驍就被她和媽媽勸去了法國,在兩年前已經和他心愛的人結婚了。

    “沒必要吧!我們沒打算要舉行婚禮,它隻是一種形式,舉不舉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個相愛人能夠在一起。”

    “好羅曼蒂克!哦,不對,應該是好感人了!”說完還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在她心還確實蠻感動,她知道他們這一路走來是多麽不容易。

    “耀威希望我們能搬到他的江邊別墅去住。”

    “江邊別墅?那我們現在這所房子呢?會賣掉嗎?”她突然覺得好難過。

    “當然是保留了!媽媽怎麽舍得把它賣掉,等婷婷想家的時候隨時都可以迴來住幾天,隻是別住太久,媽媽會想你的。”鍾媽媽微笑著說。

    “媽媽,謝謝您!”念婷感動給媽媽一個擁抱,此時她除了說謝謝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隻有緊緊地抱著她。

    “好了你該去上課了,不然待會兒會遲到哦。”鍾媽媽輕拍著念婷小聲地提醒她。

    “嗯!就一小會兒嘛!”念婷撒著嬌,也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好!這是你的特權,你隨時都可以到媽媽的懷抱裏來。”鍾媽媽無不寵溺地說道。

    “婷婷,今天去我們家玩吧!你都好久沒去了,我爸媽都想死你了。”一下課慧瑜就纏著念婷要她去他們家。

    慧瑜是她爸爸的朋友楊院長的女兒,也是念婷現在唯一的朋友,從她爸爸去世以後就變地封閉起來,每天都是兩點一線。雖然有時在家裏會和媽媽有說有笑,可在外麵卻從不主動和別人交流,在學校也就和慧瑜一個人說話,要是別人問她問題也就機械地迴答“是”或“不是”,所以也沒多少人願意和她交朋友。

    “婷婷,你怎麽啦?”楊院長從書房出來就看見念婷捂著肚子坐在他們家的沙發上。

    “楊叔叔我沒事,就有一點肚子疼。”念婷答應了慧瑜去他們家,可剛進屋肚子就痛了起來。

    “以前有疼過嗎?”楊院長走過來摸摸她的額頭問道。

    “嗯!”念婷輕點一下頭。“也不知道最近肚子為什麽老是疼,可能是吃壞了肚子吧!”

    “有多久了?”楊院長的聲音突然變的有點急促,剛才摸她額頭的時候感覺有點發熱就不由得擔心起來。

    “大概有三四個星期了吧,怎麽啦?”

    “你明天到醫院來做一下檢查。”帶著命令性的口吻說道。

    一旁的慧瑜看著楊院長一臉嚴肅奇怪地問:“爸爸,有什麽問題嗎?您幹嗎那麽緊張?”

    “沒事,明天婷婷你一定要醫院裏來,知道嗎?”

    念婷點點頭,她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晚上,念婷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楊叔叔緊張的影子老是在她麵前晃來晃去。“鍾念婷,不要去擔心那些有的沒有的事情,這幾年不是好好的嗎?不要胡思亂想!睡覺,趕快睡呀!”她試著把眼睛閉上,可一閉上,過去的種種就像跳蚤一樣在腦子裏跳來跳去。“怎麽還是睡不著,別想了啦,現在都淩晨一點了耶。睡覺啦!”她想強迫自己睡著,可就是沒有一點睡意。數羊好了,一般失眠數數都很有效果。“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四隻羊、五隻羊……九十八隻羊、九十九隻羊、一百隻羊。還是睡不著?”她索性坐起來,要來就來吧!就像得了特赦令一樣,曾經發生的片段一點點的浮現出來。

    自從五年前的那天,李美瑛跟念婷他們兄妹聊得正歡的時突然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後,念婷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爸爸,您怎麽就生病了呢?我不要您待在病房裏,您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念婷趴在爸爸的病床前,整個人哭的像個淚人兒。

    “婷婷別哭,爸爸沒事,過幾天我就會出院,在家聽媽媽的話,好好上課。”說完用瘦若竹枝的手指擦去念婷臉上的淚水。

    念婷一把抓住爸爸的手,爸爸的手怎麽這麽瘦,前兩天還跟他開玩笑說他很苗條,怎麽現在就躺在醫院裏呢?“您為什麽不告訴我們,爸爸。”

    一旁的的鍾媽媽和碚驍的臉上也掛滿了淚水,鍾媽媽拉起念婷。“乖,別哭了,爸爸會難過的。先迴家,你明天還要上課了,這裏有媽媽和楊叔叔,叔叔是爸爸媽媽的好朋友,他會幫助爸爸的。聽話,先和哥哥一起迴家明天晚上再來。”

    “好,婷婷聽媽媽的話先迴家吧!明天來的時候可不可以把書架上淡藍色的花瓶給我帶過來。”鍾爸爸說到。

    念婷點點頭,極不情願地跟著哥哥走出病房,一路抽噎著都引來一群詫異的目光。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哪個親人怎麽樣了,或者她得了什麽不治之症似的。

    “書架上淡藍色的花瓶,就是這個咯!”發現目標,念婷站在凳子上伸手去拿,差一點,踮著腳尖,還差那麽一點,她用指尖輕輕撥弄著花瓶,可花瓶紋絲不動,一點都沒有要過來的意思。這裏不是有很多書嗎?用書增加點長度不就行了?念婷為她的小聰明暗自得意,她撥,她撥,她撥撥撥。突然花瓶一個趔趄,她正準備去接住可花瓶似流星劃落般搶先一步落下來,接著“嘭”得一聲脆響,花瓶已成了碎片。

    “oh!my god!”怎麽辦?這可能是爸爸很重要的東西,要不然他也不會要她把花瓶帶到醫院去,可她居然把它給摔碎了,慘了慘了。

    這是什麽?這裏怎麽會有一張照片?念婷把它撿起來一看,是爸爸,他旁邊抱著嬰兒的阿姨是誰,她脖子上的十字架和這個嬰兒怎麽都那麽熟悉,爸爸看他們的眼神怎麽是那樣溫柔?再看照片的背麵,‘84年5月17日’,這不正是她出生的日期嗎?她再次看著照片上的嬰兒,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可是在哪裏呢?好好想想,相冊,對,就是相冊。

    她打開書架最底層的櫃子,那裏有媽媽給她做的成長記錄,日記和照片,在一歲以前媽媽會每天給她拍一張照片,一歲以後就兩三天或一個星期拍一張。鍾媽媽說念婷簡直就是一個了不起的天使,每一天她都會發生變化,每一天她都在長大,當她從爬到慢慢站起來神奇的就像一個大力士;當她從咿咿呀唔到開口喊她媽媽,那聲音比世界上任何音樂家的聲音都要動聽。即使發生細微的變化她也會覺得很神奇,也會很感動。

    以前聽到這些話時,並不覺得有什麽特別。可她打開這層櫃子的幾扇門,發現每個櫃子都裝的滿滿的,裝的全是相冊和日記,並且都是按照日期整齊的擺放著,她很快就找到一歲以前的照片。打開相冊,裏麵有她小時候哭的、笑的、爬的、睡覺的、吃奶的……還真是千姿百態應有盡有。把手裏的照片與相冊裏的比照,兩種照片裏嬰兒長得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相冊裏的她帶了十字架,而這張照片裏是這個阿姨帶著的,連兩個十字架也是一模一樣。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像電視劇裏演的,她還有一個孿生姐妹,她們其中一個與父母失散了,可誰是失散的那個,而她的爸爸為什麽和那個阿姨這麽親密?以前她最討厭別人問‘為什麽’,可現在她卻碰到一連串的‘為什麽’。這一切恐怕隻有一個人可以為她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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