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問:「那麽,我們接下來要如何應對?」


    「我打算當麵問問他,到底想引領大秦走什麽樣的道路。」韓清羞澀地笑了笑:「說來慚愧,我曾被這位沈將軍救過一次,我最信任的朋友也是他最忠誠的屬下,想來,他應該不會拒絕我*黨的好意吧。」


    誰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三)


    謝忱舟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己姐姐最近變了很多。


    謝家在這裏原來也算大戶人家,但隨著父母的先後病逝、這幾年敗落得厲害。謝忱衣身為一個過去的大家閨秀,也不得不肩負起一家人的生活所需,出去邊上學邊打工——勤工儉學。


    上次因為「女學伴」一事,謝忱衣先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可意外的卻被一個洋人模樣的青年救了下來。因為這麽多年來不少享受超國民待遇的外國人在本地無惡不作,謝忱舟向來對洋人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可聽姐姐說,那人並非洋人之後,她反倒覺得自己這一腔怒火無處發泄了。


    ……或者說,是發泄錯了地方。


    一提起那位綠眼睛的「恩人」,姐姐就一臉嬌羞,可謝忱舟始終不太能理解她這種少女懷春般的反應。


    謝忱舟年齡雖然不大,但因為常年在社會上混,比一般同齡人都要早熟很多。對於男人,她有自己的一套審美:


    十二周歲的謝忱舟喜歡的男人,那一定得是皮膚黑黑的、臉和下巴都方方正正的真男人。眼睛不要太大,也不要太明顯的雙眼皮,因為那樣會顯得娘裏娘氣;嘴巴最好寬一點,鼻子最好是極富男子氣概的鷹鉤鼻;骨骼一定要足夠粗壯才好,這樣抱著才有安全感。


    對了——最好年紀大一點,年紀大的人比較成熟。


    雖然姐姐謝忱衣從來沒跟她說過她的擇偶標準,但從她平時看的那些愛情小說來看,她似乎就喜歡那種溫柔白皙的美青年。甚至在此之前,她所交往過的男人也都是這個類型,隻可惜那些人最後都因為她的過分「善解人意」棄她而去……


    結果現在,姐姐又改了口味了。雖然她不說,但謝忱舟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來她有多麽喜歡那個陌生的混血男人。


    可是謝忱舟不喜歡他。她憑藉著小動物一般敏銳的直覺本能地害怕著他——雖然他的外表是相當「漂亮」的,漂亮到了接近華麗的地步,但那種「漂亮」帶著一種危險的血腥味道,仿佛一隻不可馴服的野獸。


    這種和「安全」完全對立的感覺,讓她覺得很難受。


    謝忱衣卻不知道自己這個鬼精鬼精的妹妹在想些什麽。她的心思非常單純,如果不是家道中落,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自己去多想的;這種單純保持到了現在,就難免顯得有些蠢了。按理來說,差點被人當街擄走之後,是個正常人都知道多加些小心,可她愣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接下來的幾天裏權當事情沒發生過一樣,該怎麽生活還是怎麽生活。


    然而很快,她就為自己的麻木付出了代價。


    七天之後的夜裏,謝忱舟剛剛和衣睡下,就聽見一陣激烈似一陣的砸門聲。她立刻睡意全無,隨手從枕頭底下摸出匕首藏在袖子裏麵,躡手躡腳地踮著腳潛入姐姐的屋子,卻沒聽見任何聲音。


    屋子裏漆黑一片。她屏住唿吸向前挪了半步,卻冷不丁踢到一個人的腳。一聲驚唿沒來得及發出來,那人就「嘿嘿」笑著一把抱住她瘦小的身體,隨之燈也開了。


    燈光亮起之時,謝忱舟也終於看清了屋內的情況。謝忱衣衣衫淩亂地坐在床上,身後兩名又高又壯的異族男人按著她的肩膀和胳膊,令她一動都不能動。謝忱舟正疑惑著她為什麽不喊,就聽男人用生硬的漢語道:「都別出聲,否則你們兩個一起殺!」


    「救命啊!救……」謝忱舟不是傻子,常年在街頭跟一幫小流氓小混混鬼混的她當然知道,這種時候越不反抗、死的就越快這個道理,因此扯開嗓子就吼了一聲。身後的「綁匪」趕忙捂住她的嘴,就冷不防被她張嘴狠狠咬了一口,疼得那人嗷嗷直叫。趁著那人鬆手的一剎那,謝忱舟就地一滾,用盡全身力氣撞碎了玻璃,破窗而逃!


    「砰」的一聲槍響,她隱約感覺自己被打中了。可此時隻想逃命的謝忱舟還哪兒來得及顧得上這些,捂著小腹流著血的傷口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一路狂奔。路上經過警*察局她也沒停下,就這麽一口氣硬撐到了將軍府臨時官邸。


    「綠眼睛!救我……救我姐姐!」


    她在夜裏的瓢潑大雨之中跪著前行,不顧衛兵的阻攔,一直想往裏沖。可她不知道的是,那個承諾會幫助她們的「綠眼睛」男人此刻根本不在這裏——此時此刻,沈長河正在晚宴上跟當地士紳豪強「相談甚歡」。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迴國之後,他這個西南將軍就如龍遊淺灘,做什麽都得顧慮三分地頭蛇的顏麵,否則這幫「地頭蛇」就敢讓他知道什麽叫獨木難支。沈長河酒量極好,喝到半夜也沒見著怎麽醉,因而贏得了一眾豪強們的交口稱讚,一個個東倒西歪兼崇敬萬分地歡送清醒異常的沈將軍迴府。


    外麵雨下的很大,所幸他是坐著轎車迴來的,不必擔心再受風吹雨淋。事實上,如今他也不在乎是風吹著還是雨淋著,甚至雷劈電打都無所謂——


    「活著有時也是很疼的。」


    至今,他仍記得自己對李雲淩說過的這句話。一語成讖,現在他確實很「疼」、很痛苦,可是他得活著:那麽一大幫子人跟著他打天下,他不能倒;他這條命是用李雲淩的命換來的,再累再難也得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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