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隻是崇信真仙,日後有一番說法、一些爭執,也就罷了,場麵不會到極為難看的地步。


    但出自五陽道的唐左,卻和孫乘雲勾搭在了一處,和五陽道又成了另一種關係。即便沒有言明,也知五陽道對此會頗為重視,恐怕是將唐左視作“真仙使者”一類的人物。


    要說五陽道因此聽命於唐左,或許有些不夠準確。但雙方之間的合作關係,那是不必過多琢磨就能想清楚的。


    到了這一步,就已經不是“崇信真仙”,而是選擇站在孫乘雲那一方了。日後雙方相見,少不得是以法術見禮、以刀兵對談。


    情勢如此,雙方已然對立,一個淩辰是否死在許七手中,已經不重要了。


    “五陽道……嘿!”


    李右弼搖了搖頭,歎道:“要說五陽道,也是精深修行、不問世事的仙道宗門,極有‘清靜門庭’的風骨、味道。隻是這一宗的道路,實在是走的偏差極多,離了仙道修行的精義所在。”


    許七笑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總有幾個毒瘤入腦之輩。”


    “這般評論……倒也有幾分貼切了。”


    李右弼搖了搖頭,將顏色一正,鄭重問道:“許先生,元妙界大乾帝國和蠻族邊境相交的荒原上,有一場大戰。據說其中有乾元宗龍潛派的宗師玄霜,另有一個人,似乎出自五陽道,卻在修行道上未有名頭。”


    “爭鬥的具體情形,旁人不得而知。但事後看那戰場,卻從中找到了百鬼窟手段的痕跡。想來,這件事情中還該有一個百鬼窟的宗師級數高手,卻不見了蹤跡,隻留下玄霜宗師和那個五陽道門人相鬥。”


    “這件事情……”


    李右弼看看許七,想要從許七臉上看出一些端倪:“許先生是否知道一些?”


    那場大戰之前,白玉仙曾往化驛城方向去了一趟。至於他到底做了什麽,那自是無人知道。


    不過白玉仙這些日子以來,都在尋找那個將自己門下弟子玩弄在鼓掌之間、輕鬆擊敗的許慶之。忽然去了化驛城,或許就和那許慶之有些相幹。


    之後一場旁人不知內幕的大戰中,卻又有乾元宗宗師玄霜的身影。


    他身為乾元宗龍潛派宗師,若無大事,不會往化驛城這樣的大乾帝國邊陲大城去。他和白玉仙,也算是舊相識,但若要見麵相談,也沒道理將地方選在化驛城中。


    之後那還未揚名,卻能和宗師玄霜力拚的五陽道門人,以及那個不知名的、露過行跡手段的百鬼窟宗師,就讓這件事情更加的撲朔迷離,看不出其中的根底、原委。


    但這事情落在李右弼眼中,就另有一番見解。


    化驛城離元妙界進入九天仙府的通道不算極遠,又是少數的大城,若從九天仙府中離開了,進入化驛城也極有可能。


    白玉仙自不用說,一直都在尋找許慶之。化驛城是乾元宗的地界,其中設有道場,若說得到消息、稟宗門得知,又被龍潛派宗師玄霜知道,引來白玉仙,也是說得通的。


    至於百鬼窟,那就不好說了。百鬼窟行事向來低調詭秘,許多時候即便把事情做了,旁人也根本猜不到百鬼窟身上。和乾元宗的關係雖然不好,但多少年來,也都沒起過爭執。


    更別說玄霜宗師和百鬼窟並無交集,也沒惹來一個百鬼窟宗師高手來和他交戰的道理。


    那未曾揚名、卻有超群實力的五陽道門人,雖然來的古怪,更令人心驚,卻也另有一點線索可循:那個修士姓甚名誰雖然無人知道,出身五陽道這一節卻是不假的。


    而五陽道,卻和許慶之大有關係啊……


    李右弼在心中用許七將這一連串的事情穿針引線似的聯係了一番,還真就能將這一番事情差不多聯係起來。


    這些事情,基本上都和許慶之有關。若說隻是一場巧合,讓這些個和許慶之相幹的人湊在了一處,那也未免太過巧合了一些。


    “李右弼雙目如炬,當真有一代宗師之風。”


    許七點點頭,對這李右弼還當真是有幾分佩服。


    那些事情,在旁人看來,是紛亂如麻的一團,根本難以拆解其中的事情。李右弼卻將這事情理順了不少,拿這事情來問自己,明白是心中有一番推測。


    唐左之事,幹係極大,不能隱瞞。即便李右弼不問,許七自己也會說起,好歹要讓他們心中有個根底。


    簡略言語,許七將其中的事情一一說來,並無隱瞞的地方。就連主動聯係乾元宗一事,許七也不做隱瞞,盡數說了。


    乾元宗是元妙界中的頭號仙道宗門,白玉仙庭位居其下,若說沒有取而代之的心思那反倒是怪事。許七心中也知,白玉仙庭展現和自己合作的意象,其中也有幾分借著這件事情取利,最好是動搖乾元宗,甚至取而代之的心思。


    如今許七找上乾元宗,與之合作,日後白玉仙庭和乾元宗坐在一處,少不得有些尷尬。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對付降世真仙,本就不是哪個宗派能夠自己做到的。即便集合一界之中所有仙道宗門的力量,也難說就能穩操勝券。


    一個白玉仙庭,做不到這件事情。單單一個乾元宗,也沒有成功的可能。雙方合力,才能稍稍的有那麽一點點機會。


    而許七要集合的力量,可不止白玉仙庭和乾元宗。這元妙界中一切仙道宗門,都在許七的籌謀之中。


    若是有哪一宗在對抗真仙這種事情上,還打著自己的一番心思,意圖消耗其他宗門,從中取利,許七也不介意將那宗門當作炮灰使用。


    不管是乾元宗也好,白玉仙庭也罷,甚至日後能夠統合的一切元妙界仙道宗門,許七都是這樣的態度。


    “……我和那九毀鬼王先行離開,玄霜宗師就和唐左繼續爭鬥。之後戰況如何、結局怎樣,我還真是不知道。”


    許七看看聽的都有些失神的李右弼,道:“李右弼,你知道這件事情,想來該知道那場爭鬥結果如何。”


    許七所言之事,實在是駭人聽聞。


    別的事情也就罷了,單就唐左這一點,便足令人心中震驚。


    先前隻道真仙隻不過在九天仙府之中,尚未進入元妙界。或是沒這個辦法,或是元妙界中物數道理和九天仙府不同,真仙無法進入。


    如今聞言,才知道那位降世真仙已將力量探入元妙界中,更以五陽道裏一個默默無名的修士為本,生生造就了一個能夠抗衡元神宗師的高手!


    聽這消息,梁左輔、李右弼二人真如耳邊雷鳴,心落重錘,好似擔山一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聽許七言語,李右弼這才迴過神來,道:“哦…這事情,我聽人說起過。”


    “玄霜宗師將戰場圈禁,外人不知其中情形。不過雙方罷手、玄霜宗師收起圈禁時,卻是那五陽道弟子飛遁而去,如落荒逃命一般。玄霜宗師迴了化驛城,不見外客,但有遠遠看他飛遁的修士說,玄霜宗師一身完全,該是沒什麽損傷。”


    許七聞言,心中也是一定。雖然心中大概能推算出個情形,知道玄霜應該無事,但那畢竟隻是推算罷了。如今知道了這消息,許七也就能真正放心。


    他對玄霜觀感不錯,事情本身又是因為許七而起。若是玄霜在這事情上有什麽損傷,許七心裏也實在過意不去。


    將這一番話說完,李右弼頓了頓,問道:“那個唐左……境界如何?”


    許七所言,和他知道的消息稍稍對照,便嚴絲合縫,先前還不大能解釋清楚原委的事情也就清楚了。他自然知道,許七所言不虛,不是編造來騙人的。


    確認了這一點,李右弼一心都在這件事情上,無法分神半分。


    許七道:“那唐左一身氣息十分雜亂,如霧如謎,根本看不出境界如何。與其說境界,不如說戰力。他能和玄霜宗師拚鬥到那個局麵,該是有個元神宗師的戰力了。”


    “如此……”


    李右弼點點頭,麵色稍稍好轉了幾分,道:“這樣看來,那真仙也隻是賜下了什麽秘寶,將他的戰力一下拔升到元神境界。”


    苦笑了一下,李右弼道:“隻是借助秘寶之力,雖然秘寶厲害,但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若是真有元神境界,根基穩固,那可真是難以處置。”


    修行道上,提升戰力的秘寶時有出現,有些修士偶然得了,也能算是一時風雲所向,短短時間便有極大的名聲。


    隻是借助秘寶而來的實力,終究不是自己所有的,不夠穩固。若隻稍稍運用,也就罷了,但卻多有持秘寶而自視天下少有敵手之輩,四處挑戰,與人結怨,最終被人尋到克製之法,落得個身敗名裂的局麵。


    攪動起的一時風雲,也就立刻平複。


    但若是真正的元神宗師,又一心要攪動天下風雲求一個縱橫來去,那還真難以將他收拾了。那一身法、手段,都是實打實的,若不是一心死戰,來幾個同為元神宗師的也難以將之殺死。


    除非歸玄修士出手,才能將之徹底碾壓。


    不說元神修士,即便元嬰境界的修士,如血道人一流,不也在世間縱橫了百年?元神宗師想要追殺他,都難以發現行跡。若不是最後踢上鐵板,和許七撞上,還不知道他要逍遙到什麽時候。


    李右弼心中推測,知道唐左該是借助秘寶,並無真正元神實力,才稍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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