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催發到元嬰境界的鬼將縱橫來去,帶起道道罡風,來迴切割,將周遭土石、樹木都切割的零零碎碎,不見半點完整。


    約摸一刻鍾後,鬼將尋不到目標,不甘心似的吼叫兩聲,猛地炸開。


    一身勁力盡數發出,周遭三百丈內的土地、樹木全都成了粉末,不能再細碎半分。


    這一下,和元嬰修士自爆之力不相上下。縱然肉身極為強橫,貼身中了這一下,也要大大的折損。


    青年人本意就是用這鬼將去糾纏許七,而後將之一下引爆。即便不能將許七炸死,也要他九成性命,任由自己拿捏。


    卻沒想到,許七在瞬息之間就不見了蹤跡。這極為兇猛的一擊,卻沒了用武之地。


    鬼將被臨時提升到元嬰境界後,不管是否有心,最後都會炸開。這是這道法門中的道理所致,非人力能夠控製。


    即便是施術的青年人,最多隻能選擇一個鬼將自爆的時機,將那引爆的時機提前或者延後三分。想要讓強行提升到元嬰境界的鬼將仍舊複原,那是沒有半點可能。


    許七身在地下數十丈處,對地麵上的動靜感應的一清二楚。這千裏密林的地底中濁氣亂湧,丈許之下的土地受濁氣長久浸染,已經改變了本來的性質,變得極為堅固。


    化作微毫一點的血虹潛身地底,任由地麵上再怎麽鬧騰,都無法觸及他半分。


    感應到一股極強的波動從地麵上傳來,蔓延極廣,將這地下深處的土石都震動了。


    許七心中暗道:“該是那慘白人形中的力量壓製不住,被引爆開來了。”


    “那慘白人形一身內的光芒湧動狂烈,隱隱欲發,顯然是要和我同歸於盡。雖然未必是真正巔峰的元嬰境界,但一身氣息也不作假。我在這種手段上算是吃過悶虧,又怎麽會沒有提防。”


    許七鬥殺一元道金源道人時,就受了他舍命一擊,硬抗了元嬰修士引爆自身的莫大威能。饒是許七肉身極為堅固,也大受折損。若不是有巨蚌相助,那一身的損耗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補充圓滿。


    李舍的肉身,和許七的自然無法相比。許七看那慘白人形向自己衝來,其中力量湧動十分古怪,心中就有了提防。血虹轉化,遁入地底躲避,根本沒有半點與之硬抗的心思。


    若是李舍的肉身中這一擊,必然死的不能再死,萬事皆休。


    許七心中暗自琢磨:“我用罡火一擊,破了他不少手段,想來是給了這百鬼窟的弟子不小的壓力,不然也不會拿出這樣的手段。這卻是他不明其中緣故,眼光不足了。”


    許七從血虹中化出肉身,放出罡火,顯出了不同從前的爭鬥手段。但許七自己心中清楚,這臨時化出的肉身並無半點爭鬥的能力,最多也就是施放罡火、煉化血靈丹而已。想要真個用肉身相鬥,得將血虹盡數聚攏,化作真正肉身才行。


    那青年人不知許七法門之中的玄機,又有幾分心驚,這才被騙出了壓箱底的手段。一番施為,徒增損耗,卻被躲藏起來的許七看了個通透。


    “原本是三十六個慘白人形,如今去了一個,還有三十五個。卻不知道這青年人能把這手段施行多少次?若是還能再施展三十五次,一個個拖延、爭鬥,倒也能夠收拾。要是剩下那三十五個能同時施展這樣的手段,那多少也是個麻煩。”


    這千裏密林中的土地被濁氣浸染,十分堅固,那慘白人形引爆自身,其中雄渾大力卻沒能傳到許七所在的地底多少。


    但若是三十五個慘白人形一起引爆自身,許七縱能藏身在地底百丈之下的深處,也要受到波及。


    越是向下,濁氣就越多,土石也就更加的堅固、緊密。許七眼下是借著土石之中的微毫縫隙不斷向下,以此存身。但百丈之下的地底,就如一塊鐵板,紋風不透,許七想要不費功夫的向下深入、躲閃,那是沒什麽可能。


    地麵上,青年人指揮著三十五個鬼將,四處遊走來去,尋找許七的蹤跡。


    雖然不知那許慶之是如何沒了蹤跡的,但青年人心中明白,那許慶之一定沒有離開。


    單憑他那一番言語,他就絕不會這麽輕易的離開!


    不管那許慶之是完好也罷,重傷也好,甚至是在鬼將的自爆中被轟死了,青年人都得看到一個實證。唯有如此,他才能真正安心。


    三十五個鬼將,和他心眼相連,等於同時去看三十五個地方。任是有半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感應。


    那殘存的半個白骨魔神,被他用一團灰霧罩住。灰霧在白骨魔神上不斷湧動,逐漸修複著白骨魔神的殘缺肢體。


    這是他耗費極大力氣煉成的一道手段,是可堪運用的戰力,不能輕易舍棄了。如今心中警惕,不斷修複白骨魔神,隻待戰端重開,便將白骨魔神派上用場。


    正提著全部的心思,尋找那隱藏蹤跡的對手,同時提防那人猛然發難,青年人心中卻忽然一動,微微分心:“也不知道那些鬼物祭煉的怎麽樣了。”


    來尋這許慶之前,他在洞府中設下了一道禁製,投入許多魂魄,要祭煉一頭兇猛鬼物。若能成功,自身神魂就能與之相合,有許多殺伐的妙用。


    也不知怎的,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情。


    一心稍動,便不受控製,心思從祭煉鬼物的事情上胡亂延伸:鬼物煉成,戰力更強,就能在門中獲得更多的資源、法寶、功法,日後衝擊真身境界更有把握。


    等到了真身境界之後,就將那些一直無法收拾的敵手一個個收拾了,心念已久的法寶也盡數奪來,豈不快意。


    心思動蕩之間,青年人似乎真切的看到了自己成就元神,踏入真身境界。一個個仇敵都在眼前,卻被自己盡數殺死,奪去法寶。


    之後境界一重重精進,終於成就一流的歸玄境界,百鬼窟中無人可及。之後一舉擊殺了無間鬼帝,取而代之,成了百鬼窟至高無上的首座。


    青年人著魔似的沉浸在這些想法中,眼前早不是幽暗的密林,而是百鬼窟中的首座洞窟。麵前是百鬼窟中的宗師、高手,在向端坐在無間鬼帝的尊位上的他頂禮膜拜。


    密林中,青年人雙眼發怔,空洞無神,手下三十五個鬼將呆立不動。那白骨魔神,也失了運用,浮在一旁。


    一道血光無聲無息的從地底鑽出,稍稍轉動,化作李舍的肉身麵目。


    青年人視若不見,似乎沉浸在某種極為美妙的境界中,不可自拔。


    “一念亂動,五蘊迷亂啊。”


    看著麵前這呆立著的青年人,許七微微搖頭,心中暗道了一聲。


    顧忌著青年人那調運慘白人形的手段,許七便暗用六欲天魔,來侵擾這青年人。本以為青年人好歹是元嬰修士,神魂比罡煞之輩強出極多,六欲天魔不好用幻象將他本心困住,隻用這手段將他稍稍幹擾一番,給他製造一些麻煩便罷。


    沒想到,這青年人一心如同篩子一樣。六欲天魔落在他本心之中,稍稍勾動他一分心思,便順利牽動了青年人內心深處種種所想。


    六欲天魔根據他內心深處種種想法,結成幻象,將他的本心一下籠罩在了其中。眼見種種想法都順利成真,青年人自是一心沉醉,哪有自己從中脫出的道理。


    他的一心都沉入幻象之中,許七借著六欲天魔之力,將他的記憶看的清清楚楚。


    也是如此一番施為,才知道青年人名為無魄,算起來還是百鬼窟首座無間鬼帝的徒孫。隻是這無魄平生最大的願望,就是有朝一日殺死無間鬼帝,取而代之,做百鬼窟的首座。


    許七無暇理會他那門中的種種事情,隻看他修行的種種功法。六欲天魔不斷挖掘,將他修練過的種種功法都從記憶中找出,刻印在心化自在天子魔中。


    將這些功法全都刻印在了記憶裏,無魄的神魂在幻象中也被消磨了九成,隻剩分毫。隻是他沉浸在幻象之中,根本無從感應,不知自己死期已到。


    “這人一身的鬼靈術法,肉身不夠精粹,雜質極多,吞噬了也沒半點用處,還要耗費一番祭煉幹淨的功夫,十分不妥。”


    許七將青年人身上的一應法寶、收藏盡數取了,看看他的肉身,心中稍稍琢磨,便彈出一道罡火,落在無魄身上。


    罡火落下的同時,無魄那沉浸在幻象之中的神魂也被徹底磨滅,半點不存。罡火落上肉身,彈指間便將他的肉身燒成一地殘灰。


    轉眼間,無魄魂飛魄散,肉身消亡,死的不能更透了。


    嗷!嗷!


    無魄的神魂、肉身被許七殺死的同時,那虛浮著白骨魔神卻發出兩聲大叫。一雙眼中閃出兩道磷光,往許七身上看了一眼,白骨魔神便“骨碌碌”的一轉,凝縮成一粒骨丸,帶著重重磷光,破空而去。


    “是寄魂元靈法?休想走!”


    許七心中一動,揮出重重罡火,交織成網,要去捕捉那一粒骨丸。


    無魄的修煉的功法中,有一道名為“寄魂元靈法”的法門,能將自心記憶、意識以極為玄妙的手段,刻印在另一處。若是本身神魂隕滅,寄托著自心記憶、意識的東西便會飛迴預先設定的禁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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