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不知來的到底是誰,心中有些茫然,一旁的淩辰麵上卻是一驚。


    將九枚珠子運轉的更快幾分,隱約護住周身,淩辰向密林中叫道:“白千想,你既然來了,就該現身,藏起自己的身形,也實在是埋沒了你堂堂邪道高手的身份!”


    “嘿嘿,嘿嘿!”


    密林中響起兩聲沉沉的笑聲,隻聽腳步聲響動,從漆黑不見五指的密林中走出一個人來。


    這人雙手中各托著一團光華,一為赤紅,一為碧綠。兩團光華映照著在他身上,為這人平添了幾分詭異。


    他那一張臉,更是怪異。左半邊臉嘴角上揚,眉眼活動,正在怪笑;右半邊臉整個沉著,好似旁人都欠了他極多似的,陰沉的很。


    見這人現身,許七心中也在暗歎:“天地造物真是奇妙,這個什麽白千想……也真是骨骼驚奇之輩。”


    這白千想一張臉扭動了一陣,開口說話,卻是十分尖利,透著一股賊兮兮意思的聲調,和先前那低沉笑聲全然不像是從同一人口中而出的:“我現身了,又能怎麽樣?嘻嘻嘻,嘿嘿嘿!你那九枚破爛,趁早收起來,不然我一口一個,全都嚼吃了,哈哈哈哈!”


    這番言語,讓淩辰心中緊了緊,臉上稍稍的有些不自然。


    白千想是邪道中的一個成名高手,但成名卻並非他的境界、行事,而是他那一套古怪功法。


    據說白千想本名並非這個,全是因為自己摸索了一套法門,一意修行,結果修出了兩個魂魄來,共占一身。從那之後,他性情大變,舍了本名不用,自稱白千想,在世間行走。


    他那功法,的確也有可取之處,一身之內有兩枚金丹、兩道神魂、兩顆元嬰。論及法力,也比尋常同等境界的修士多出一倍來。


    因此,同等境界的修士少有去招惹他的。這白千想做事雖然十分無端,卻也少有觸碰到他人底線的時候,因此也沒人想要主動去對付這成名的邪道高手。


    淩辰早前曾和這白千想有過一次交鋒。當時也是新煉成了一件法寶,戰力暴漲,頗有元嬰境界內少有敵手之感。恰巧遇到白千想,一番言語不和動起手來。


    二人激鬥半日,白千想尋著一個機會,將淩辰那新煉成的法寶一下拿了,幾口就嚼吃了個幹幹淨淨。淩辰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形,心中震驚,也失了法寶,沒了與人交鋒的依憑,便遠遁而去。


    白千想當日也未追蹤淩辰,否則淩辰下場如何,實在是不好說。


    也是因為當日法寶被白千想幾口吞吃了,淩辰再煉法寶時,便煉了這九枚珠子,心中不無防備白千想這等人的意思在。


    將九枚珠子不住運轉,淩辰心中暗道:“我這九枚元辰雷珠,祭煉的十分通透,每一個裏麵都灌注了海量的雷光雷氣。白千想若要將之吞吃了,一口下去,一定將他炸個粉碎!”


    “淩辰,你對我不必有如此強的敵意。”


    白千想的臉抽動了一陣,聲音一變,卻是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說話:“我不知你在此,更不是為你而來,懶得和你爭鬥。我來此,隻是踐行自己的諾言。你不阻攔我,我就和你沒半點妨礙。”


    “你若是十分的死腦筋……”


    一句話說到半截,白千想卻不繼續去說。臉上一陣抽動,又“嘻嘻嘻嘻”的怪笑了數聲。


    淩辰心中亂動,正要說話,卻聽旁觀已久的許七問道:“白千想,是吧?本座該是和你並無糾葛,你卻來趟這個渾水?”


    這白千想也當真算是骨骼驚奇之輩,許七不知道他為何是這個模樣,但這也是難得的妙人。若是隨意殺了,許七心中都自覺有些不妥。


    白千想道:“我和你的確是沒什麽糾葛,卻和血道人有些過往故事。”


    許七心中一動,暗道:“血道人那樣的貨色,竟然還能有為他複仇的至交好友?真是奇事。”


    心中剛有這麽一個念頭,卻聽一旁的白千想怪笑幾聲,又變成了那賊兮兮的聲音:“嘿嘿!不要說廢話了!你殺了血道人,我信守承諾,幫你一把!”


    雙眼一橫旁邊的淩辰,白千想怪笑道:“今日誰要殺你,就得先過我這一關。哈哈,哈哈!”


    “白千想,你來攪局!”


    淩辰曾經聽聞過白千想那所謂的承諾,隻是這人素來行事無稽,發過極多的諾言,也不知道哪個能夠實踐。方才聽他說起“承諾”,淩辰心中沒太做一迴事聽。如今聽清他說什麽,心中登時大怒。


    將九枚珠子一轉,淩辰指著白千想,喝道:“你莫以為我怕了你!白千想,我今日為了誅殺魔頭而來,你敢攪局,那就是和五陽道為敵,也是和整個正道為敵!”


    “哈哈哈哈!你這小子,修為不怎樣,口氣倒是極大!”


    白千想將手中兩團光華輕輕一拋,兩道光華化出道道光彩,環繞著白千想周身。他怪笑道:“這麽說,你就是要攔著我踐行諾言了!嘻嘻嘻,第一個,嘿嘿嘿嘿……就是你了!”


    許七雖不知白千想的諾言到底是怎麽迴事,但眼下看著,卻是自己想錯了。


    這白千想並非要為血道人複仇,反而是因自己殺了血道人,要來幫自己一把,以踐行他所說的那個“諾言”。


    心中略略琢磨了一陣,許七道:“白千想,本座殺死血道人並非因你。與你素不相識,你能來幫忙,已經十分承情。隻是這件事情不該你涉入,你還是及早抽身吧。”


    “嘿嘿!”


    白千想怪笑一聲,道:“我踐行我的諾言,和你也沒什麽幹係,更不是因你!嘻嘻嘻嘻……你若是不想讓我踐行諾言,一樣要殺了你!”


    放出這話,白千想麵上又是一陣迷茫,似乎自問一般:“不對,不對。殺了他,那諾言又該如何踐行?但不殺他,他執意不讓我踐行諾言的話,那又怎麽辦?”


    思索來去,白千想最終得出一個結論:“若他一定要阻攔我踐行諾言,就一定得殺了他!”


    許七在一旁聽的清楚,知道這趟渾水白千想是趟定了,根本無法勸阻,也就不再多言。


    否則,看白千想那架勢,大有將許七這“阻攔”他踐行自己諾言之人也一樣殺死。


    “淩辰,是你要阻攔我踐行諾言,是吧?!”


    琢磨出了個原委,白千想也不去管許七,一聲怪叫,兩團光華交織而出,一左一右,往淩晨身上撞去。


    淩辰已將白千想視作來攪局人,心中怒氣不小。見他出手,淩辰暗罵一聲“瘋子”,九枚元辰雷珠一撞,化出一道十丈寬窄的洶湧雷光,如龍如蛇,往白千想身上轟去。


    那兩團撞來的光華,淩辰看都不看,大有將之視作無物的意思。


    “哇哈哈哈哈!”


    見雷光轟來,白千想怪笑數聲,張口就是一吸!


    一吸之下,那如龍如蛇的雷光到了白千想近前,卻被生生的壓縮成一線,被白千想不斷吞噬。


    雷力狂暴、躁動,修行這類法門的修士在修行時,都要慎之又慎,生怕一個分寸拿捏不好,引得雷力暴動,傷及自身。


    白千想施展這吞噬的手段,足見信心和實力。


    那兩團光華轟向淩辰,撞在一處,發出極大的聲響。周圍百丈之內的巨樹,被這其中巨力轟的粉碎,化作一大團飄揚木屑。


    光華齊落,本是往淩辰身上去落。但這對撞之間,虛像一般的淩辰半點都不受幹擾,隻是周身的寶光微微動蕩幾分罷了。


    二人一交手,並未分出勝負高低。淩辰是法寶厲害,不受半點損傷;白千想是本身強橫,將淩辰的攻勢輕而易舉的吞噬去了。


    許七一旁觀戰,本也樂得輕鬆,隻是二人交手,餘波遍及方圓百丈,那些不斷撲殺來的妖魔也被卷入其中。


    本身壯大一些的,還能在餘波之中活命,隻是本身虧損的實在厲害;稍弱小一些的,就直接被二人對抗的餘波轟死,肉身化作齏粉,半點不存。


    “這二人相鬥,實在有傷我的收獲……也罷,便將這一場爭鬥就此做個結束吧!”


    許七本就有殺死淩辰的心思,隻是被這白千想攪局,沒能動手。如今看這二人爭鬥,殺死妖魔,實在是有傷許七的收獲。


    既然如此,就將淩辰殺死,把這一場爭鬥做個了斷。


    自身化作虛像的手段,十分神妙,但終究是元嬰境界的手段,不能超脫物數道理。淩辰本身即便能夠遮掩起來,本身意識卻還在此處。


    以虛對虛,以無形對無形,算是許七的長處。


    血虹中騰出一團黑雲,團作丈許,隻有一雙血紅雙眼不斷閃動,望著實在令人覺得可怖。


    “淩辰!”


    丈許無定魔頭中傳出一聲大喝,其中好似有一股非比尋常的力量,讓人忍不住循聲去看。


    淩辰聞聲,心中一晃,下意識的抬頭去看,正看到那一雙泛著血光的眼睛!


    許七心中暗道一聲“是了”,心思轉動,立刻發動天魔法門,要在淩辰心中種下六欲天魔。


    心化自在天子魔和淩辰對視的一瞬間,便抓到了他那一線意識。


    雙眼是一心的門戶,是抵達本心的玄之又玄的通道。淩辰和心化自在天子魔對視,便被心化自在天子魔抓到了一線意識,能夠循著這一點意識反撲過去,攻入淩辰的本心之中。


    淩辰本身如同不在此間,想要以天魔攻殺,有些難為。


    但抓到他一點意識,淩辰本身是否在天魔近前,都已經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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