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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七衝擊天地玄橋的同時,京城裏的楚舟也在忙碌著。


    從上午到午夜,楚舟就沒能閑下來。這一天內來了許多的儒門書生,不是來找許七,反而是來找楚舟的。


    楚舟和許七從繞梁樓中離開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楚舟和許七一起迴到京城的場麵,卻有無數人看到、聽說了。


    這其中,有很多人都是認識楚舟的儒門學子。聽說楚舟和妖族妖尊“勾結”到了一起,便急忙趕來勸阻楚舟,讓他不要被妖族迷惑,走上邪路。


    剩下的那些,則是自命正義的儒門書生,要來聲討和妖族為伍的楚舟,渾然忘了儒門大尊都在許七麵前自降輩分的事情。


    除開這些人之外,還有許多想來拜訪傳說中的“九陽妖尊”的。這一類人倒是不麻煩,隻是說明來意,遞上拜帖或者留下姓名便走,也不跟楚舟做任何爭纏。


    這一整天的功夫,楚舟都耗費在和儒門學生辯論上了。


    見過了許七做事,楚舟也能把握到許七做事“注重實用”的主旨,也知道儒門的弊病何在。和這些儒門學生辯論起來,楚舟非但不落下風,甚至還獲得了不少人的認同。


    等到將近半夜,有心和楚舟辯論的儒門書生都已離開,客棧大堂中還剩下了十來個儒門學子。


    他們對妖族也沒什麽好感,但因為儒門大尊認可了九陽妖尊這前輩的身份,他們對許七也沒什麽惡感,來這裏的原意本就是湊個熱鬧,本身沒什麽立場。


    隻是聽著楚舟和眾儒生辯論,這些對許七沒什麽惡感,又沒有什麽立場的儒生學子,便逐漸的認同了楚舟所說的“實用”主旨。


    他們之所以要留下來,不是為了和楚舟辯論,而是想更進一步的弄清楚,楚舟口中所說的,那位九陽妖尊所說的“實用”到底如何實現。


    楚舟是見過許七如何將這個主旨實現的,但是其中有許多事情,眼下還不能直白的說出來。楚舟也不知道許七的計劃,怕自己說錯了什麽打亂許七的計劃,所以望山村中的事情他也沒提。


    他以仙道舉例,不說如何實現這個主旨,反而從仙道為何能夠獲取民心這個角度說起。這其中的意思雖然沒能說完,但也能對旁聽者有些啟示。至於有心急的儒生問及如何實踐,他便將這個推到了許七身上,說九陽妖尊心中已有構想,自己領會的不多,讓這些儒生改日來向九陽妖尊親自請教。


    九陽妖尊兇名在外,又是妖族,這些儒生雖然對許七沒什麽惡感,但也覺得向九陽妖尊當麵請教,實在是有些不妥。楚舟倒是以自己為例,向這些儒生保證,九陽妖尊絕不像外麵傳說的一樣的嗜殺,是個很明白道理的人。


    送走了這些將信將疑的儒門學子,楚舟總算是能鬆下一口氣了。


    坐在大堂裏喝了杯茶,潤了潤嗓子,緩了口氣,楚舟心中暗道:“若是許兄在此,定然應對的比我要好。許兄胸中的構想,真是前所未見。我能領悟的不多,隻能勉強應付了。”


    正要收拾一下迴房睡覺,養足精神應付明日的事情,客棧的門卻被人推開了。


    走進來的是一個女子,看上去差不多有個二十六七歲,一張臉生的美豔不可方物,身段更是有萬種的嬌媚。看她打扮,應該是個大戶人家待字閨中的小姐。


    這女子走進客棧來,豔光之下,客棧裏的燈火似乎都暗淡了一些。不管是掌櫃還是小二,全看直了眼。即便是從小受儒門教育,心性上佳的楚舟,看著這女子都有片刻的失神。


    “咳……”


    老掌櫃的畢竟見多識廣,先反應了過來,衝那女子陪笑道:“這位姑娘,您是要住店?小店這裏住下的都是些進京趕考的書生,小姐您這……”


    “不用。”


    那女子開口說話,言語中帶著一股習慣性的高人一等:“我來找一位九陽先生。”


    “九陽先生……”


    老掌櫃的眨巴眼想了想,搖頭道:“姑娘,您恐怕是找錯地方了,小店這沒有個叫做九陽先生的啊……”


    掌櫃的對客人間的閑談並不在意,更不多問。雖然知道那個叫做許七的客人,可能是大有來頭,不是個善茬,好象引動了不少和他有關的事情。但是掌櫃的是開門做生意的,那客人給錢給的順手,也沒個壞臉色,掌櫃的自然不管別的。


    “這位小姐。”


    楚舟聽到兩人的言語,心中一動,向那女子拱手道:“這位小姐,您要找的是九陽山的九陽先生麽?”


    那女子迴頭看了看楚舟,打量了他一遍,點頭道:“好一身精純的浩然正氣……看來傳言不假,九陽先生已入了儒門。”


    這女子說話時,帶著一種天長日久積累出來的高人一等的感覺。楚舟也能分辨的出,這不是她有意為之,隻是習慣使然。


    越是如此,楚舟越要小心應對。他望著這個摸不清底細的女子,正色道:“在下楚舟,是九陽先生的半個學生,還未請教小姐芳名?”


    向楚舟稍微點點頭,那女子道:“北疆唐妙君,求見九陽先生。”


    楚舟聞言,登時挑了挑眉毛,看著這女子的神色又變了三分。


    北疆最多的就是妖族,這唐妙君不說別的,隻說一個北疆,顯然是在點明自己的身份了。


    “唐小姐先請迴吧。”


    楚舟禮數周全,衝唐妙君拱了拱手,道:“九陽先生正在處理一樁要事,您可以現將住處留下,等九陽先生迴來,在下自然稟告九陽先生。”


    “我來去匆匆,天不亮就要離開京城。”唐妙君繞過楚舟,找了個座位坐下:“我求見九陽先生,實在是為了一件關係重大的事情。這位楚小先生,請代為通傳一聲。”


    言語落地,唐妙君口中低低的哼起了一個柔柔軟軟的調子。沒哼幾聲,掌櫃的連同小二便兩眼一翻,軟倒在地。樓上的客房中,也傳來了幾聲人體摔倒的聲音。


    “嗯?”


    楚舟雙眼望著唐妙君,一身浩然正氣凝而不發。


    “楚小先生放心。”唐妙君止住了低聲哼唱的小調,依舊是那副口吻,但是話裏的意思還挺客氣:“他們隻是暫時昏睡了而已,醒後也不會記得我曾經來過,不會傷及性命。我來這裏,實在是不能走漏半點風聲,還請見諒。”


    楚舟走到近前,伸手探了探那兩人的唿吸,見兩人唿吸無礙,這才放下心來。他向唐妙君拱拱手,道:“是在下多心了……唐小姐既然有要緊事要找九陽先生,在下便通傳一聲。”


    楚舟掂量的清楚,眼前的局麵不是自己能收拾的了的,也就不再多說。拿出許七留給他的佩劍,楚舟運氣浩然正氣,在長劍上叩了三下。


    臥龍山中,許七的衝關正到了最緊要的關頭。


    他周身的雷火分別聚集在胸前背心,鼓蕩奔騰,要在許七肉身中生生的打出一個天地玄橋。


    但即便如此,雷火的衝擊之力還是弱了一點,不能成功貫通。許七以念頭操縱著奪日法身,混煉雷火,不斷的將外界雷火抽入體內。


    隨著抽取雷火,許七的肉身負荷已經到了極限,隨時有崩潰的可能。


    胸前背後兩道雷火不斷衝撞,加深許七肉身負荷的同時,也更進一步,眼看就要將天地玄橋貫通。


    而這個當口,許七的肉身已經支撐不住,一道針尖大小的火光已經從許七體內溢出!


    肉身崩潰,就在此時!


    “還差最後一步啊……”


    許七自然知道肉身將要崩潰,但是眼看著雷火即將完成衝關,許七心中是大大的不甘。


    隻差這麽一點,隻差這麽一點啊!


    正在許七想要遁出神魂,舍棄肉身的當口,萬生辟命刀上卻噴出一團凝實的如同實質的血霧!


    這分外凝實的血霧卻猛的一裹,將許七的肉身緊緊裹住!


    許七頓時如同陷入最為粘稠的泥潭中一樣,渾身上下動彈不得。


    肉身被血霧緊緊包裹,許七肉身上溢出雷火,將要崩潰的那一處,也被血霧硬生生的給壓住了。


    血霧擋在雷火溢出的破損處,雷火便一股腦的攻向血霧。雷火暴烈,血霧雖然有種種神異,但是此刻也在被雷火逐漸的消耗。


    “好!”


    許七不敢浪費這一點喘息之機,穩住心神,鼓蕩體內有些失控征兆的雷火,將天地玄橋的最後一點貫通!


    胸前背心兩處的雷火終於打通通道,連接在了一處。


    兩道雷火連做一處,向下一折,竟是直接向著許七的丹田去了。


    肉身似有所感,丹田處登時連跳了數下!


    許七以神魂內視,體內情況看的清清楚楚。隨著丹田處的連連跳動,丹田中忽然生出了一團火光。


    這一團火光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修行道上所謂的“本命真火”,平常便藏在體內,不用專有的功法無法聚集。


    九陽妖尊另開一路,以雷火走遍竅穴經脈,將本名真火盡數逼在了許七的丹田處。現在雷火要衝入丹田,本命真火便自然生出反應。


    九陽妖尊為許七量身打造的功法,正是要利用本命真火的這種本能,讓許七體內的本命真火占據元氣所在的丹田,用來煉化體內雷火。被本命真火煉化過的雷火,便如許七本身之中的東西一樣,再也不會傷及他自身。


    眼看著最難過的一關已經過去,許七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而這時候,許七神魂中忽然一陣震動,感應到了百裏之外,楚舟叩擊長劍所引起的念頭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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