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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妄語能以辯才擊破,但這樣熊熊燃燒一般的渴望如何能破?


    這樣一個視前路種種兇險如無物,即便自己身死也不後悔,甘願化身燎原之火的苗頭的人,又什麽辯才能夠讓他本心動搖?


    即便將仙道的種種強大說來,已有在和仙道的爭鬥中身死的覺悟的許七,又怎麽會被仙道的強大動搖本心?


    左右無策,又無法辨明自己本心的王明世,心中一陣陣的發苦。


    “喝!”


    知道今日裏算是踢到鐵板,王明世也知道勝負已分。但他仍不甘心,想做最後的掙紮。


    身如流星,王明世帶著身後已經將將變成一道影子的儒門至聖形象,向著許七撲來。


    許七昂首麵對王明世的絕望衝擊,不退一步,喝道:“腐儒老狗,你敢妄動?!”


    “你敢妄動?!”


    “你敢妄動?!”


    ……


    隨著許七的一聲清喝,他身後各各常人形象皆做怒目狀,對著向許七衝來的王明世張口大喝。


    一道道音波鼓蕩,如同一道道漣漪,蕩漾開來。


    身如流星一般的王明世和這一道道聲浪相撞,身後儒門的儒門至聖形象刹那崩潰,身上裹著的團團白光,也被這一道道聲浪給衝刷了個幹淨。


    如同被彈弓打中的鳥兒一樣,王明世自半空中直愣愣的栽了下來,正落在許七腳邊三丈遠近的地麵上。


    “哈……哈……”


    王明世艱難的翻了個身,坐起身來,看著麵色淡然的許七,苦笑道:“許慶之?許慶之……哈哈……真是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


    他身形先前本如實體一般,但是現在,王明世的身形在逐漸的變淡。


    看看自己已經變得有些透明的手掌,王明世搖搖頭,對許七說道:“許先生胸懷大誌,王某人佩服。今日敗在許先生的胸懷意念之下,王某也算是不虛此生……”


    頓了頓,王明世說道:“隻是,許先生,你一人之力,如何做得你要做的事情?我可給你指一條路,讓你能夠借用儒家力量,盡你所能,去做你要做的事情。”


    知道自己意識即將消亡,也知道許七所說的是他的堅定本心,王明世倒也想幫上許七一把。


    從心底裏,王明世也不願意成為仙道腳下的螻蟻,不願意向仙道低頭。但是多番爭鬥實在無用,王明世心裏才有了別的心思。


    但是今日自許七身上所見到的,讓王明世對對抗仙道這件事情,又有了一些希望。


    現在意識麵臨消亡,王明世倒也不怪許七。意識爭鬥本就是自己提出來的,自己意識消亡,實在是怪不得他。再者來說,即便是沒有今日的事情,自己也是死期將近,就在這三五天捏,不過是遲早的事情罷了。


    聽著王明世的言語,許七也大概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麽,歎了口氣,說道:“從心底裏,你也是不願意對仙道低頭的,對吧?隻是年事已高,熱血不再,和仙道之間的爭鬥又屢屢失敗,這才有了消極的心思,是吧?”


    “許先生知我。”王明世勉強的抬抬手,向著許七拱手道。頓了頓,王明世說道:“既然許先生懂我,那許先生何不聽我一句,接下我的名頭,領袖儒門,完成我未完之事,你要做之事?”


    許七搖頭道:“修為如你,心性如你,也在麵對仙道的時候產生了退避之心。想來儒門之中,如你一樣心態的應該比比皆是。儒門是有助力,但是我要領袖儒門,必然要以雷霆手段清除儒門之中,如你先前心態的儒生。到時候血流遍地,人頭滾滾,可是不太好看。”


    身形已經透明的王明世苦笑兩聲,道:“若真如我一般,又不堪教化,那就請許先生放手清理。可歎王某一生堅守的道理,最後卻被自己否定,然後在臨死之前,又被許先生點通關節……世事無常,世事無常……”


    說著說著,王明世的聲音便斷了。原本已經透明的王明世,沒來得及將話說完,便已經消失不見了。


    許七皺皺眉頭,心中隱約明白了一些什麽,心中暗道:“這是意識消亡了?如果在剛才的爭鬥中,我被王明世的道理給辯倒了,那我的下場恐怕也是這樣吧……”


    沒來得及多想,這一方世界中便出現了一道磷光,將許七周身團團罩住。


    眼前一黑,再一睜眼時,許七便發現自己迴到了草廬之內。


    在他對麵的王明世也醒轉了過來,許七看了王明世兩眼,便發覺出不對了:這王明世呆呆傻傻,嘴歪眼斜,眼看著已經從通曉經典的大儒,變成了一個傻子。


    “主尊!”


    許七剛醒轉過來,一旁的楚紅袖便急忙迎了上來。她仔細端詳了許七一遍,這才鬆了口氣,道:“主尊無礙就好。”


    “本座自然無事,隻是有些耗費精神。”許七看看對麵坐著的王明世,道:“這人從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的?”


    楚紅袖道:“在主尊離開那骷髏頭之前片刻,這老儒生便成了這副模樣。奴婢心道是主尊大獲全勝,擊潰了這老儒生的神魂,但又怕主尊的神魂受損。”


    許七點點頭,沒說什麽。看著麵前已經變得呆呆傻傻的王明世,許七心中還真是有些後怕。如果剛才輸給了王明世,那現在意識消散,變成一個傻子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後怕歸後怕,但許七從心底裏,對王明世還真沒什麽痛恨之意。在許七看來,兩人的爭鬥不是私仇,是意識不同,所堅持的道理不同,所走的道路不同,並沒有什麽私人恩怨。拋開王明世那些退避之意的縮卵道理不說,許七對前半生對抗仙道的王明世,還是有些敬佩之意的。


    隻可惜,這位半生對抗仙道的儒門尊者,終於因為鬥不過仙道,而生出了和本心不同的意誌,最終因為自己而隕落了。可看王明世最後的那番言語,這個迷路人總算是在意識消亡的最後時刻,找迴了自己的本心,也算是另一種圓滿了。


    見許七沒說話,楚紅袖加著小心,問道:“主尊,這王明世意識崩潰,已經是個廢人了,不知該如何處置?”


    許七沉默片刻,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道:“這是本座的師尊,你好大膽,敢直唿其名?”


    楚紅袖麵色一下變得煞白,她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但是九陽妖尊這麽說了,別人就得認賬。


    楚紅袖沒半點猶豫,跪倒在地,顫聲道:“奴婢該死!”


    許七沉默了好一會,直到楚紅袖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心口了,他這才說道:“起來吧。”


    楚紅袖如蒙大赦,連忙站起身來,退在一側。


    許七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飾,正色肅容,向著王明世拱了拱手,行了一禮。


    王明世雖然有退避仙道之心,但是前半生他也做了些抗衡仙道的事情。這一禮,是許七對半個同道中人的尊重。


    一旁的楚紅袖看在眼裏,心中暗道:“主尊稱王先生為師尊,現在又向他行禮,看起來確有其事……”


    沒等她多想,行過了禮的許七站直了身體,拔出了腰間的雪亮長刀。


    霜刃自王明世脖頸間一閃而過,帶起了一串血珠。


    一臉呆呆傻傻的王明世麵上一愣,沒等他有什麽反應,脖頸間鮮血如潮水一般噴湧而出。轉眼之間,王明世便沒了生機。


    “撲通”一聲,死屍倒地。許七將擦幹淨了的長刀,重新掛迴了腰間。


    王明世好歹也是個正經的儒門大尊,與其讓他如同一個動物一般,依靠本能苟延殘喘,等到天命到時再死,倒不如給他一個痛快。


    許七對王明世的這個人沒什麽痛恨,倒對他前半生抗衡仙道有些尊重。這斬掉王明世肉身的一刀,不管在他人眼中看起來如何,在許七眼中,這是對一個算得上是個人物的的人的尊重。


    收起了王明世腰間的玉佩和佩劍,許七在心裏歎了口氣,對身後已然呆了的楚紅袖說道:“尋個山水秀麗的地方,將本座的師尊厚葬了。”


    “……奴婢遵命。”


    楚紅袖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但是她知道,什麽事情是自己該做的,什麽事情是自己不該問的。既然主尊有吩咐,那照辦就好。


    許七點點頭,轉身要走,卻看到了落在桌子上的骷髏頭。他心思一動,將骷髏頭也收了起來。


    在許七看來,這骷髏頭應該有更大的用處,絕不止在王明世手中發揮出來的那麽些能力。自己雖然弄不懂這其中的關節,但是卻可以拿著這個,問問見多識廣的九陽妖尊。


    出了石室,乘著飛龍舟迴到了石室中,將楚紅袖打發去審問那闖入知世山中的二人,許七拿出長刀,雙手覆上。


    心念一動,許七便來到了長刀之中的小天地內。


    妖尊九陽抬眼看了看許七,道:“你這小子,來的正好。本座有一套一定符合你要求的功法,你要不要學?還有一件事情,本座要跟你……”


    “這個倒不著急,我今天得了一件東西,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這東西的來曆。”


    說著,許七便將從王明世那裏得到的骷髏頭,描述給了妖尊九陽。


    “這東西……”


    聽了許七的描述,妖尊九陽皺眉想了好大一會,搖頭道:“我聽你小子的描述,你得到的那個,可不像是什麽寶貝,倒像是域外魔界的裂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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