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千葉真的出了什麽事,陪著千葉差不多整個白天的長穀部,對目前的情況了解的一定是最深的。


    燭台切光忠的房間離壓切長穀部的並不是很遠,不過幾分鍾的路程,燭台切光忠就站在了打刀付喪神的門前。


    「長穀部,你在嗎?」


    藍白色的木質障子門緊閉著,從縫隙裏隱約透出一線暖光,告知了門外的燭台切光忠房間內應該是有人的。


    迴應給他的是短暫的沉默,過了一會兒,房間裏才傳來了壓切長穀部的聲音。


    「請進吧。」


    燭台切光忠頓時被對方的聲音嚇了一跳,壓切長穀部的聲音極為沙啞,帶著幾分重傷初愈的虛弱,單從聲音聽起來,房間裏的人狀態完全算不上好。


    果然是出事了嗎。


    擔心同伴的太刀嘩啦一聲拉開了障子門,大跨步的走了進去,聲音裏帶著關心和焦急。


    「長穀部你受……」


    燭台切光忠未能完全說出口的關心之語戛然而止,剩下的半句在看到壓切長穀部本人的時候被他咽了下去。


    房間裏的壓切長穀部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異常,內番服整整齊齊的穿在身上,渾身上下看不出半點受傷的痕跡,隻有臉上帶著難言的疲憊。


    「是你啊,燭台切。」壓切長穀部勉強笑了笑,笑容看起來魂不守舍:「坐吧。」


    「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你這是生病了嗎?」小夥伴並沒有受傷卻也看起來狀態奇差,燭台切光忠換了個說法,皺眉關心道。


    往日裏連坐姿都嚴肅端正一絲不苟的打刀看起來累極了,他向來緊繃平整的肩背垮了下來,失魂落魄的坐在房間裏。


    「生病?不,沒有。」壓切長穀部說道:「我沒生病,也沒受傷。」


    「……那你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


    嘴上這麽說,但是打刀付喪神整個人都散發著我有事,而且事情很嚴重的氣息。


    又問了幾句,壓切長穀部仍舊是一臉恍惚的說自己沒事,燭台切光忠心裏再次冒出了那個令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的想法。


    這個念頭讓燭台切光忠覺得自己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但是這種念頭一旦產生卻再也壓不下去了。盡管知道這種猜測是對審神者的不敬,但是燭台切光忠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選擇問了出來。


    他語氣艱澀而又小心翼翼的問道:


    「是,是不是和主殿有關?」


    「嗯?」


    涉及到千葉,壓切長穀部的主命雷達頓時讓他露出了狗子一樣的警覺。


    「沒什麽,是我自己的問題。」壓切長穀部極為快速卻又一臉痛苦的說道。


    那些關於舊主的心結是他一直以來難以解決的問題,但是現在竟然發展到要千葉親自想辦法為他解決的地步,讓打刀為自己的心性上的軟弱感到極為自責。


    這不是一個合格的付喪神能夠做出來的事,是他身為下屬的失職。


    打刀沉浸在即將見到舊主,再次直麵自己被隨便送出去那段歷史,和成為付喪神也依然算不上合格的迷茫與痛苦中無法自拔。


    他難得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和語氣到底使自己的同僚產生了什麽樣的誤解,並對對方造成了什麽樣毀滅性的打擊。


    「主殿和你…今天下午去幹什麽了?」燭台切光忠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樣,他頓了頓,不死心的問道。


    「……這個我不能說。」壓切長穀部還是一臉的怔鬆和恍惚。


    燭台切光忠:……


    「好了,我知道了。」燭台切光忠也跟著恍惚了起來,他一臉痛苦的拿手抹了把臉,逼迫自己承認心裏那個難以接受的事實。


    他站了起來,語氣裏滿是同情:


    「你早點休息吧,是我打擾了。」


    看著燭台切光忠一瞬間垮掉的背影,壓切長穀部終於從自己的心事裏迴過神了。


    眼看著燭台切光忠莫名其妙的來了又走,打刀心裏忍不住有些納悶。


    剛剛燭台切光忠好像是說了句什麽自己知道了。


    壓切長穀部有些迷茫…燭台切他知道什麽了 ?


    而這邊從壓切長穀部的房間裏出來,燭台切光忠有一種這個世界瘋了的錯覺。


    不過是一天時間,事情是怎麽發展成這樣的?


    他在迴廊裏徘徊了一會兒,咬了咬牙,最終選擇了……先去洗澡。


    燭台切光忠在本丸的浴室裏整整泡了將近一個鍾頭,直到皮膚都要泛皺了才從水裏出來。他看著越來越晚的天色,拖到本丸裏最後一盞燈都滅掉了,才拿起一邊的浴巾把自己擦幹淨了。


    太刀青年換上自己的內番服,手裏抱著另外一套幹淨的替換衣物——他一點也不想知道這套衣服為什麽要用來替換,或者自己在什麽情況下才需要一身替換的衣服。


    就這樣一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燭台切光忠磨磨蹭蹭的往審神者居住的院落走去。


    整個本丸都籠罩在沉凝的夜幕下,影影綽綽的建築剪影隱沒在黑暗裏。


    燭台切光忠順著那條走了上百次的熟悉的路,從來沒有哪一天能像今天一樣覺得這條路走的如此漫長。


    路的盡頭,審神者居住的小樓安靜的佇立在一片深沉的夜色之中。


    一點隱約的看不真切的光,順著那大片的銀杏樹的枝椏間透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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