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陪我在家裏待了幾日,漸漸又形成了一個新的生活態勢,他總不象以前那樣調侃我,甚至不和我鬥嘴,眼神卻多了些深意,我又不是情竇初開,怎麽不明白他的感覺,可是,我發現,我不能,如夢怎麽辦?

    我自作聰明的和他提起稱唿的問題,叫先生顯的生分,叫白衣顯的不禮貌,叫洽隱仿佛太肉麻,雖然這個稱唿是他願意的,我提議叫他哥,和我義兄一樣,我做他的妹妹,到時候名分一定,他也就放心了,可小伎倆馬上被他識破,他堅決不同意,這個稱唿的問題就此告一段落。

    眼看到年關了,我和白衣去采辦年貨,他明顯不喜歡菜市場卻勉強的陪著我一步也不離開,這讓我想起朝烈陪我逛商場的時候,也是不喜歡,卻勉強陪著,最後沒辦法,我和白衣到自家的店裏喝茶,讓如夢拿了書給他看,這個書呆子果然上當,看上書後就把我放在一邊了,趁他不注意自己溜出去瘋狂采購,可迴來卻要聽他的抱怨,嗬嗬,也是個可愛的男人。

    白衣在年前到衙門裏去看了看,說是順便檢查下李衛的功課,天還沒亮就走了可到了半夜才見他迴來,臉色不是很好看,仿佛有幾分怒色,難道李衛難為他了?我和如夢放下手裏的帳本快步走到他身邊,一個左一個右挽著他進了書房,可我發現,他看的的眼神有些不太對勁。

    “怎麽了?跟霜打了似的?”如夢趕緊給他斟了碗茶,小心的陪坐在身邊,我沒言語,把手爐遞給了他,隻看著他。

    “沒什麽!你們去睡吧,都累了一天,現在也晚了……”

    如夢待還要問上幾句被我用眼神製止了,拉了拉他的衣服袖子,悄悄的退了出去。

    “怎麽不問清楚,在給他悶壞了?”如夢小聲的抱怨。

    “沒看見他哪個樣子,你問他也未必說,何必問,他一個大男人什麽事情解決不了,還用的著咱們兩個操心,更何況,如他那樣的聰明智慧,要是真有什麽事情他解決不了,咱們恐怕也……”

    剩下的話我沒說,如夢何其聰慧,要是白衣自己都解決不了,我們又能有什麽辦法。如夢見我說的有道理也點了點頭,可還是萬分擔心的樣子,被我連哄帶騙的迴了房,我又轍了迴來,站在書房門口的桂花樹下看著書房裏灑出的燈光,一直過了子時,燈光還亮著,房間裏沒有聲音,我也漸漸的擔心了起來,慢慢的推開房間的門,見他還坐在條案前,麵前擺著一幅畫,走近看卻是一個麵貌猙獰的捉鬼鍾馗,旁邊還淩亂的放著粗細不同的筆,很顯然是他剛畫的,想是怒急了的發泄。

    而他則微閉著雙眼,臉色盡顯疲憊之態,我要拿起長衫給他蓋在身上,他卻猛的睜開了雙眼,用他修長的手指捏了捏眉間,又攥住了我拿著長衫的手,輕輕的往身前一帶,我便坐到了他的腿上,我沒有掙紮,因為我看見的是他深切的神情。

    “怎麽還沒睡?讓你擔心我了。”我垂下頭,輕輕的搖了搖,用女性特有的溫柔望著他。

    “其實,就知道你睡不著,沒弄清楚發生的事情你怎麽能睡呢?”

    他了然的望著我,我和他的嘴角都向上翹了起來,和他之間仿佛有種默契,不用語言表達也知道發生了很嚴重的問題。

    “今天我到衙門去,縣太爺和我談起很多關於你的事情,原來……你……曾經這麽……這麽苦過。”

    聽到這裏,我忽然明白了些什麽,豁的從他腿上跳了下來,直直的站在他的麵前直視著他,他有些慌張的拉緊了我的手,好象怕我就什麽從他身邊逃走一樣。

    “你別怕別怕,我什麽都沒告訴他,我不會說的!相信我!”

    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是呀,我怎麽了,應該相信他,他是值得相信的人,我用力把手從他手裏撤出,又用力摸了摸手上的汗,聲音有些沙啞。

    “其實你告訴他也沒什麽,大不了我在走,天大地大的,那裏還容不下我這麽個人,別為了我連累你。”

    “說的什麽話!難道我是趨炎附勢貪圖富貴的小人?難道你都是這麽看我的?!”

    他大吼,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站到了我的身前,從新拾起了我的手,我好象在顫抖,是緊張吧?不願意被別人限製了自由,不願意被別人要挾,被別人的選擇而左右,更不願意看見別人的選擇成為自己感情的深淵,即使那個別人是我深深愛過的人,是我願意為之付出的人。

    我害怕……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一直都會,好嗎?”我睜大眼睛看向他,難道他會讀心術?

    他放柔了聲音,小心的把我擁在懷裏,我的臉就那樣貼在他的胸膛,聽他的心跳,嗅到他身上茉莉的芳香,那是我放在他衣櫃裏的幹花的味道,他用手輕撫我的頭發,好象捎用力就會碰碎什麽,我漸漸安心,心跳也漸漸的和他同步,眼睛感覺酸澀難耐,淚水就這麽無聲的滑了下來弄濕了他的衣裳。

    曾經堅強如我,現在卻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擊,難道真是情到深處不能自己?還是從來沒有從逃避中忘卻傷心的感覺?逃避還有什麽意義?之後的幾天,我開始懷疑了,懷疑自己做的是不是真的對。

    就這樣被他擁著,哭累了卻也睡著了,夢裏卻是被胤禛擁著站在船頭賞月,清涼的月光照在我們身上,咖啡在我腳邊無聊的打著唿嚕,朦朧中胤禛的臉卻變成了胤禎,他正朝我笑,那是他特有的笑,看了讓我從心裏暖,可我還是一驚,想推開他,卻見他委屈的眼神,好象在問我為什麽要離開他?他把手伸給我,急切的等待著我的迴應,我心頭一酸,剛想伸手去抓,就聽見老十大聲的嘲笑,還聽見老九說,十四弟!反正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管他那麽多幹什麽?!

    我氣急了,用力推開他,大聲喊著,我不要了,我再不要……

    “阿敏!快醒醒……別怕,我在這裏……”

    我從夢裏猛的睜開眼睛,正對上白衣的眼睛,他好緊張的看著我,正用汗巾幫我擦額頭上的汗,我做了個深唿吸,努力的笑了笑,看清了我正睡在他的床上。

    “我沒事,是噩夢,別擔心,我怎麽睡著了,我要迴房了,你快些休息”我要起身下床卻被他按住了雙肩。

    “別起來了,就在這歇吧,晚上涼,你著一身的汗要是迴去準著涼。”

    我依言躺下,這裏的確比我那裏暖,碳火盆著的正旺,我那房間肯定還沒生火,這麽晚了在叫人生火肯定讓那些小丫頭念叨死。

    “可……你睡那?”我擔心的問,他笑笑。

    “也睡這呀?剛才不是你推我,我可正睡的香呢?”我的臉有些紅,看了看,隻有一條被子,可他的衣服卻是說不了假話,整齊的很。

    “我可沒怎麽著你,你別胡思亂想。”我恩了一聲,沒在說話,他依舊靠在床邊,我就躺在他的身邊,兩個人的手還牽在一起,讓我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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