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昆來不及顧及自己戰艦上的損傷,從地上一下子爬起來就慌忙舉起望遠鏡,去看自己這邊剛才那一波齊射打出來的戰果。


    觀察的結果令他很滿意:這一波的齊射,雖然隻有一發炮彈命中了八重號,但是打中的卻是對方的艦艇前端的炮位艙的位置上。劇烈的爆炸還引爆了炮位艙裏的滿地堆放的他們自己的炮彈。


    隻見八重號的腹部接二連三地發生著一連串的爆炸,一時間,整條戰艦的船身都在隨之而瘋狂地顫抖著。緊接著,隨著最後一聲爆炸的巨響,氣浪直衝雲霄,八重號整個艦麵上的建築物幾乎全都被炸飛了,就連船身都幾乎要折為兩段。


    “這應該是幾發炮彈同時被引爆的……”宋玉昆興奮地嘟囔著。


    就在這個時候,在滾滾的濃煙之中,大和號巨大的身影殺氣騰騰地出現了。


    它氣勢洶洶地冒煙突火,從八重號的左側殺了出來。宋玉昆狠命地揪住江匯川的衣服領子,大聲吼道:“打起精神來,對準大和號,再來一次齊射!然後咱們就火速撤離!”


    大和號這次衝殺出來,立刻就進入了威龍號的射擊距離之內。江匯川火急火燎地下令齊射。隨後他也不管戰果如何了,立刻命令舵手轉向逃跑——反正江大帥說過,隻要打一波齊射就趕緊溜——他同時還下令艦上所有還能動彈的人員,想辦法把船帆給升起來,以便加速逃跑。


    宋玉昆不顧自己的傷情,掙紮著用望遠鏡觀察。他發現至少有一發炮彈命中了大和號的船首,將它的主桅杆帆布繩也給打斷了,風帆隨即嘩啦啦地落下。而且這發炮彈還同時炸斷了船頭的副桅杆,上半截桅杆連帶著它的帆布,一起被炸飛到了海裏。


    爆炸還引發了濃煙和大火。此時,威龍號受傷慘重,全艦中彈多發,到處冒火,水兵們也疲憊不堪。眼看著無力再戰,隻好掙紮著向後全速逃竄。


    大概是因為受傷較重的緣故,宋玉昆此時的雙腿直打哆嗦。但是他咬著牙堅持觀察,發現大和號並沒有追來——或許是它自身也受了傷,同時還有陪伴它的兩艘戰艦都遭到了重創。更為重要的原因是,這時候的威龍號上,幾乎被濃煙和烈火給籠罩住了。


    它或許覺得,追擊這樣一艘遭到重創的戰艦,意義已經不大,而且它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救援那兩艘即將沉沒的戰艦,以及它自己還需要舔傷口的緣故。


    眼見著自己的戰艦已經漸行漸遠,馬上就可以脫離了危險的戰場,宋玉昆頓時感到一陣虛弱和疲憊感襲來。他喘著粗氣緩緩地坐到了地板上,聲音嘶啞地吩咐江匯川道:“趕緊去撲滅大火,救助傷員,查清戰損……”


    江匯川掉頭就跑出去了,田誌園、布吉哈多以及手下們,紛紛上前,將宋玉昆抬到了駕駛艙附近的一間相對安靜的艙室裏去。


    恍惚中,宋玉昆聽見布吉哈多在大吼:“醫務官在哪裏?”有人迴答說:“醫務官也受傷了,正在昏迷中……”


    布吉哈多吼道:“把他給我弄醒,叫他爬也得給我爬過來……”


    宋玉昆擺擺手說道:“別咋咋唿唿的了,我自己來處理吧……”


    人們七手八腳地忙乎中,有人端來了一大碗水。宋玉昆喝了一口水,強撐著坐起來說道:“你們別激動,我先看看我的傷勢……”


    就在這個時候,江匯川也迴來了。他局促不安地說道:“大帥,戰損情況搞清楚了……”


    “沒看見大帥傷成這樣了嗎?……”布吉哈多吼道。


    宋玉昆對布吉哈多擺了擺手,呲出一口帶血的牙齒,微笑著對江匯川說道:“咱們的這一次運氣不錯……幹掉了兩艘戰艦,還他媽打傷了大和……”


    江匯川囁嚅著說道:“咱們戰損其實不嚴重……要害部位都沒被打中,人員傷亡情況也不重……火勢現在也已經基本控製住了……艦上重要的損傷,小人估計兩個小時就能修複。至於其他的損傷,要完全修複的話,小人估計至少要一個月的時間……”


    “那就好,隻要把重要的部位修理好……咱們的工匠還有多少?修複材料還夠用嗎?”


    “工匠隻死了兩個。至於材料,關鍵部位的維修勉強能完成……”


    “很好!下錨吧,咱們先別跑了……大和號剛才沒有追過來,那它現在一時半會兒的大概也不會追過來……叫他們加強警戒……還有……”宋玉昆說道:“給我一麵鏡子,老子還要看看我特麽的自個兒的戰損情況……”


    有人飛快地拿來了一麵鏡子。天快黑了,人們打起了火把。艙室內一群人影影綽綽的,在海風的吹拂下,所有人的火把的火光都在亂晃著,使得他們就像是一群鬼魅一樣地圍著宋玉昆。


    從一個人手上接過一麵破銅鏡子之後,宋玉昆不滿地抱怨道:“踏馬的,你們怎麽隻有銅鏡,連塊玻璃鏡都沒有……這讓老子怎麽看?”


    人們揭開了他的衣服。大家一起湊過頭去看,宋玉昆罵道:“別特麽的那麽多的腦袋都擠過來,老子特麽的什麽也看不見了……”


    他的衣服都被血染透了,凝固成了硬實的一坨。人們用剪刀給他把衣服剪開。隻見他的腹部有一道橫貫傷,皮肉向兩邊翻開著,露出了裏麵的內髒。他的傷口以及傷口的周圍血次唿啦的,就像剛被宰割的豬肉一樣。


    有人想用濕毛巾幫他把腹部的血擦幹淨,但是步一擦過去,馬上又有新的血液滲出來。


    宋玉昆借著銅鏡把自己的傷口看了看,說道:“還好!彈片是擦著皮膚劃過去的……沒傷著內髒……給我找一根針來,我得自己踏馬的把它給縫起來……”


    人們麵麵相覷。江匯川小心翼翼地說道:“大帥,這裏不是裁縫店……咱們艦上隻有縫帆布用的那種大針,而且醫務官受傷嚴重,到現在還在昏迷不醒……”


    “那就去把針拿來……要彎成魚鉤般的形狀……還有,最高度的酒,拿幾瓶來……老子不縫合這傷口,它死都不能痊愈……快他嗎的去……”


    江匯川親自跑了出去。他找來了縫帆布的大針,想了想,又吩咐手下道:“趕緊磨細一點,再磨利一點,這他嗎的都能給鱷魚縫鱗甲了……還要弄彎成魚鉤那樣……”


    人們找來了高度數的烈酒,但是他們麵麵相覷,因為大家都知道他想幹什麽,但是卻幫不上任何的忙。這幫粗魯的漢子,讓他們打打殺殺沒問題,但是做手術這種事情卻是沒有人會的。


    宋玉昆抄起酒瓶子,咕嘟咕嘟地猛灌了幾大口,然後把酒瓶子交給了布吉哈多,說道:“給我灌到傷口上……這活兒我隻信得過你……艦長心慈手軟,你來!”


    沒有人為這個冷笑話而發笑。人們七手八腳,找來一根小圓木棍,用幹淨毛巾包住了,然後塞在了宋玉昆的嘴裏,還用毛巾的邊角塞住了他口角空出來的地方,以防劇痛使他咬傷了自己。幾條大漢上前把他扶到一張肮髒的小床上,然後分別死死按住了他的手和腳。


    布吉哈多撕開他的上衣,毫不猶豫地將酒澆到了宋玉昆的傷口上。


    宋玉昆頓時發出了一陣哀鳴。他極力掙紮,但是手和腳都被人按住了,根本動彈不得。


    布吉哈多冷酷無情地連澆了三遍酒,把宋玉昆痛得是死去活來。等到他不再掙紮了,人們這才放開了他的手腳。


    宋玉昆滿頭是汗,仰起上半身來,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的傷口,鎮定地問道:“針呢,怎麽還沒來……”


    江匯川跑出去大吼大叫了一陣子,有人立刻就把一根大針給送了進來。


    宋玉昆端詳了一下那針,嘟囔道:“這特麽是給大象縫皮膚用的……”


    他要求人們把針清洗幹淨之後,放在火上消毒,然後在針眼上穿上了用來縫帆布的粗麻線。


    他又猛灌了幾口酒,然後就著那些晃動的火把的火光,對著那麵破銅鏡子,自己開始給自己縫合傷口。


    彎曲鋒利而又粗大的鋼鐵大針一穿進皮膚,就是一個大洞,立刻就有鮮血從針眼中湧出來。


    他先是在傷口的下方皮膚上穿進了針線,有人上前粗魯地揪住他傷口上方的皮膚往下拽,好讓他能縫得到。宋玉昆痛得發出一陣嗚嗚的哀鳴。他一叫,馬上就有人立刻抓住了他嘴角兩邊的小圓木棍的末端,死死地按住,以防他將木棍給吐出來。


    宋玉昆雖然很痛,但是手卻很穩,毫不猶豫地將魚鉤般的巨大針頭又穿進了他傷口上方的皮膚裏。血液一股股地從傷口流出來,旁邊不斷有人用毛巾給他擦拭。


    布吉哈多冷酷地不斷在他的傷口上澆上酒水,以防血汙模糊了傷口的皮膚,讓正在縫合的宋玉昆找不到下針的位置。


    每一次酒水澆下去,宋玉昆都會痛得全身哆嗦,腹部的皮膚也跟著一陣陣地痙攣。


    但是他還是在喘著粗氣,對著那麵模糊不清的破銅鏡,很認真很努力地拽著鋼鐵彎針,一針一針地洞穿著自己的皮肉,就像是縫衣服那樣。


    每一次穿透自己的皮肉,就是一陣血刺唿啦的汙染,人們便用酒精幫他衝洗,經常痛得他直打哆嗦。這一幕場景令在場的許多漢子都感到心肝顫唿。盡管他們見慣了生死,見慣了傷痛,但是像眼前這樣,像是縫衣服一樣地自己縫自己的肚皮,還真沒人見過,簡直了……


    古人說什麽猛將刮骨療毒,那還不是別人來幫他做的這個手術?這位江大帥可好,他居然自己來縫自己……這怎麽下得去手的?……


    到了後來,宋玉昆幹脆抬起手來,將抓著自己嘴裏圓木棍的人推開。


    他吐出了那條短木棍,用完全變了聲調的聲音,虛弱地罵道:“碼的,差點沒憋死老子……”


    他繼續吃力的給自己一針一針地縫合著傷口,一邊縫一邊哆嗦著、咬牙切齒地罵道:“這幫孫子……竟然給老子開膛破肚了……年輕人,真特麽的不講武德……”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玉昆終於將自己的傷口完全縫合了。他顫抖著雙手舉著銅鏡仔細看了一番,罵道:“碼的,這針腳……這做工,簡直難看死了……看來老子……真不適合做個裁縫……”


    他虛弱地命令道:“布吉哈多……別……別特麽的老舉著那瓶酒了……搞得好像你總想打我似的……過來給我打個結……我自己打不好……”


    等到打完了結,剪斷了粗大的麻線。他又吩咐對自己的傷口再澆兩遍酒,而且要澆透。


    最後他在眾人的攙扶下,艱難地爬起了身,拿起酒瓶子又灌了一口酒。由於控製不住地哆嗦著,酒水多半都澆在了他的臉上和身上。


    他在眾人的攙扶下喘了老半天的粗氣,直到自己基本上能斷斷續續地把一句話說完整了,這才用顫抖的聲音對江匯川問道:“還有多久……風帆能……修複?”


    江匯川迴答道:“風帆隻是繩索被打斷了,早就已經修複了……”


    “很好!”宋玉昆問道:“還有什麽……是影響航行的?”


    “啟稟大帥!”江匯川迴答道:“凡是能夠影響到航行的部位都已經修複了。隻是艦上還有很多其他的損傷,一時還無法修複完工……”


    “好極了!”宋玉昆哆哆嗦嗦地扶著旁邊兩個人的肩膀,很堅決地說道:“拔錨起航……咱們要殺他個迴馬槍!”


    “什麽……”人們有些震驚。


    宋玉昆陰惻惻地笑道:“大和號的桅杆也被我們打斷了……它跑不遠的……”


    眾人一想:也是啊!我們艦上受損的那些重要的部位都已經差不多修複了。而跟隨並護衛著大和號的那兩艘戰艦也全都被我們擊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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