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元直看了看地上的劉雲文,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江小龍商量似的,輕聲說道:“這好歹也是個你們村裏的父母官,是不是還是先關起來,留待日後審理?總不至於現在就這麽殺了吧?”


    江小龍立刻反駁道:“他如果在這裏的話,他的那些衙役、親兵、家丁們,都是跟隨了他多年的心腹親隨,誰能保證他們不會蠢蠢欲動?誰能保證他們不會想方設法地搭救他,並且助紂為虐,幫他報仇啊?”


    “他們這麽多人要是真有二心,你防不勝防。到時候你老人家管得過來麽你?”


    “非常時期,必須要用非常的手段。婦人之仁到頭來隻能是害了自己。”


    他這番話說的理直氣壯,齊元直就是被訓斥了也沒法反駁,不自覺地一直在點頭。


    他忽然想起自己剛才沒有聽了江小龍的警告,最後差點就死在劉雲文的手裏。這件事情讓他不僅對江小龍心存歉意,實際上,他後來迴想起來也很後怕。


    所以現在在江小龍的麵前,他確實覺得就算麵子上不好看,這腰背似乎也挺不直。


    江小龍講完之後,齊元直便吩咐他的親兵隊暫時將劉雲文及其家屬、下人及親兵等等全部屬於他那一夥的人等,先關押在外麵的那個大院之內。等天亮之後再押到村中大廟前的廣場上,召集全村的村民,當眾發落!


    一場風波危機就這麽平定了。


    後來,幾個參與平定這場危機的親兵和他們的隊長吳浩雄,在跟江小龍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時候又說起了這件事。


    酒桌上,那曾經綁著、押著江小龍,並很粗魯地將他摁在地上的那兩個親兵,顯得很不好意思,一直在跟江小龍道歉。說當時他們死活不信江小龍的話,結果差點兒就誤了大事。


    現在迴想起來,如果當時吳浩雄稍微晚到那麽十幾二十秒鍾的話,齊元直齊大人實際上就已經被劉雲文的手下給牢牢控製起來了。


    要真是那樣的話,營救行動肯定就會變得非常的棘手。


    劉雲文的手下肯定會拿齊大人做人質和擋箭牌。吳浩雄無論如何兇猛,都必然會投鼠忌器,那麽現場的形勢他們也就沒有辦法控製得住,總之,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說到這裏,那兩個親兵就問江小龍:“我們跟你一樣也是從牢房裏一直走出來的,你當時怎麽就知道,那齊大人過去之後就一定會出事呢?難道你真是能掐會算的神仙啊?”


    此時江小龍早跟他們混的也熟了,說話也很隨便,聽了這話頓時一臉的鄙視,迴答道:“這點事情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了啊。還用得著什麽神仙來算?”


    “你們想啊——萊陽城被破,這庫爾斯特拉大軍說話就到。而那個劉雲文是個膽小自私的家夥,絕對沒有任何抵抗的想法。那不想打他就隻有跑路咯。咱們那齊大人是誰啊?他老人家那是墨陽城裏麵最大的官兒,對於劉雲文來說那不就是最好的保命用的人質嗎?”


    “不管它庫爾斯特拉的大軍來清樹灣村是幹嘛地,總之,隻要是他劉雲文的手上有了齊大人這張相當於王炸的牌,就算是他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了北洋海盜帝國的軍隊,那也能保命。這齊大人就是個最好的禮物,或者是最好的談條件的籌碼。”


    “所以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之下,齊大人過去,那對於那個劉雲文來說,那這簡直就等於是瞌睡遇到了枕頭、唐僧走進了妖怪窩,正所謂老話說的肉包子打狗,送上門兒來的好東西,誰不要,誰特麽的就是世界第一大傻逼。”


    “所以你們看看你們自己,一群丘八,一介武夫,一幫笨腦子根本就沒有想到這麽多。”


    “要是當時吳隊長到的稍微晚了一點,我看你們就是再厲害,哪怕是三頭六臂,別說把齊大人給救出來了,就連你們自己肩膀上的那顆腦袋,隻怕都要保不住了。還能像現在這樣坐在這裏喝酒聊天?”


    江小龍把那些親兵們盡情地嘲笑了一通,連隊長吳浩雄也包括在裏麵了。


    但是那幫親兵們非但沒有絲毫的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十分感激地把江小龍抱來抱去,動作十分的親熱和粗魯。


    江小龍頓時就被這群毛手毛腳的壯漢們好一頓搓弄和蹂躪,整的是一陣陣的頭大和無語。


    話說在抓獲劉雲文之後,那吵吵嚷嚷的一夜很快也就過去了。


    天剛蒙蒙亮,許許多多的村民都已經聽說了昨天夜裏發生的事情,自發的跑去村中大廟前的廣場上去看熱鬧。


    齊元直的親兵們分出幾個小隊,敲著鑼,叫那些沒有出門的或者還不知道情況的村民們,趕緊都到廣場上去集中,說墨陽城太守齊大人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包括如何應對庫爾斯特拉大軍來襲的情況。


    那些正在收拾東西想要逃難的村民們,也想聽聽官長對這件事情有個怎樣的說法,於是也都暫時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從四麵八方紛紛集中到廣場去了。


    看看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齊元直站到簡陋的戲台子上,命令先把劉雲文和他的親眷下屬們都押到戲台子前。這些人都被綁了雙手,在齊元直的親兵押送下,耷拉著腦袋,到戲台子前的人群前麵排隊站好。


    但是直到日上樹梢了,齊元直才出現在戲台子上,人群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之所以這麽慢,原來是早上的時候,齊元直要見一些人,其中包括他先前派出去的騎兵斥候、萊陽城裏麵逃出來的敗兵以及早早就逃出去、現在卻又莫名其妙地折返迴來的村民們。


    站在台上,齊元直清了清嗓子,對所有的村民們喊道:“可能大家都已經聽說了,庫爾斯特拉的五千騎兵,正在朝著我們清樹灣村而來——而且來勢洶洶!”


    最後這句話,他陡然提高了嗓音。


    本來還吵吵嚷嚷地大聲交談的村民們聽到了這一句,立時安靜了下來。


    在強敵來犯的時候,人們沒有主心骨,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現在長官出來說話了,很多村民們當然都想聽一聽,這當大官的對這件事情有個什麽好的見解。


    齊元直故意停頓了一下,用目光掃視了一遍全場,以便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身上來。


    然後他接著說道:“大家都說,敵人太強大,我們要逃難。但是我們清樹灣的地理環境並不好。進出隻有一條路,從萊陽城到我們村莊,隻有一條官道。周圍都是荒山峻嶺。我們的村後,是一條綿延數十裏的懸崖峭壁,沒有退路。”


    “而就在此時,已經有從村裏逃出去的鄉親們,又陸續返迴了我們村裏。因為什麽呢?因為庫爾斯特拉的騎兵已經在朝我們這邊進發了。那麽,所以我們也就沒有了逃難的可能。”


    他指了指身邊那幾個前天跑出去逃難,今天淩晨都已經返迴來的村民,說道:“他們可以作證!我們已經逃出不去了!”


    “懸崖是可以下得去的。”有人小聲分辨道:“村子周圍的密林裏也可以暫時躲一躲。”


    “懸崖你能爬的下去,那些婦女兒童和老人呢?他們也能爬嗎?”齊元直聲色俱厲地問道。


    “是的,不錯!”齊元直又說道:“周圍的密林可以躲一躲,你們都是獵戶,有很強的野外謀生的手段。但是,現在已經是秋天了,草木還算蔥綠,但是夜裏已經降霜,已經有些寒氣逼人了。那些個體弱多病的婦女老人和兒童,也能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嗎?”


    “他們可能是衝著大人您來的……”一個村民大著膽子說道。後麵的話他沒有接著說下去,但是就算他不說,別的人也都心裏清楚這句話的後麵包含著的,是什麽內涵。


    “是沒有錯!”齊元直大聲迴應道。他沒有怪罪那個敢於大膽直言的村民,而是理直氣壯地說道:“本官是墨陽城守,職責是治理和守衛墨陽城。他們很有可能就是聽說了這個消息,所以才派出五千騎兵,殺奔我們清樹灣村來了。”


    齊元直指著在台下被親兵押著的劉雲文,說道:“大家可能都聽說了,就在昨天的夜裏,貪生怕死的村長劉雲文,想要一個人逃跑,丟下我們所有的村民的死活都不管。本官為什麽沒有這麽做?沒有也跟著他一起,丟下你們逃跑?”


    他掃視了眾人一眼,說道:“本官手上還有幾百親兵,難道不能從後山懸崖逃走?本官職責在墨陽城,又不是在這裏!我要逃走的話,理直氣壯,朝廷根本就怪罪不到我的頭上。”


    “因為什麽我沒有跑?因為,如果我跑了,倒黴的還是你們。他們哪裏知道我齊大人長什麽樣啊?他們把你們一股腦全殺了,一把火全燒了,豈不幹幹淨淨?”


    齊元直說道:“也許你們會說,那不如你齊大人自己舍身成仁,把自己送去給庫爾斯特拉的騎兵,拯救我們大家夥兒好了!”


    “是的,我的確是這麽想過。我一個人死,如果能夠拯救大家,那也值了。”


    “但是。此次世界九大列強,侵略我青龍帝國,燒殺搶掠強奸,無惡不作。就在剛剛他們攻克的萊陽城,現在已經被夷為平地了。老人和兒童被殘殺,婦女被強-女幹以後剖腹。糧食財物被搶走。房屋被燒毀。”


    他指了指身邊的幾個敗逃下來的官兵以及偵查斥候說道:“這些都是他們的親眼目睹,親耳聽聞的。你們可以去問一問他們。”


    “如果我主動送去,死了。但是他們還是要來襲擊這個村子,還是要來燒殺搶劫和強-女幹。那麽我的死,就半點價值都沒有。”


    “所以我決定:我不逃跑。”


    “本官雖然不過是一介書生,論武藝不是你們當中這些獵戶的對手。但是,本官絕對不是膽小怕事之人!本官要帶著我的親兵衛隊,跟庫爾斯特拉的騎兵血戰到底!本官要保衛我們的村莊!保衛我們的家園!保衛我們青龍帝國的尊嚴!”


    “如果你們要逃跑,那你們就跑好了。本官不予阻攔。”他停頓了一下,又掃視了全場的每一個角落一遍,以加強效果,控製場上的聽眾們的心態。


    “但是如果你們當中還有人有血性,有勇氣,敢於挺身而出,跟我一起保衛家園,保衛鄉親父老的話。我齊元直在這裏感謝你們!”


    “老話說得好:寧可被人打死,絕不被人嚇死!當外族人來我們這裏,欺負我們的時候,我們首先想到的卻是把自己本國的人送出去,把自己本國的官員給送出去,去祈求敵人的寬恕。”


    “難道我們就是那些伸著脖子待宰的羔羊?難道我們就這麽的軟弱和無能?那我們跟牛羊和雞鴨之類的又有什麽分別?刀子在別人的手上,我們被不被殺還得看人家高不高興?”


    齊元直剛說到這裏,人群中忽然有人舉手,大聲響應道:“大人,我跟著你幹!”


    緊接著人群中不斷有人高舉手臂,大聲嚷道:“大人,算我一個!”


    “跟他們幹,我也算一個!”


    “跟他們拚了,不然還真以為咱們清樹灣的人都沒種呢!”


    很多人都響應起來,其中甚至有一些是婦女,群眾的熱情漸漸地被點燃了。


    這時,有一個老人排眾而出,轉身麵對人群舉起雙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都安靜一下,他有話要講。


    他轉過身來,對齊元直說道:“大人,您說得沒錯,誰都不想做待宰的羔羊。但是……”


    “但是這裏有一個問題。朝廷的正規軍尚且不是庫爾斯特拉軍隊的對手,我們隻是一些村民,總不至於做一些拿雞蛋碰石頭的衝動之舉吧?大人倒是說說看,我們就算不服,但是打的贏嗎?”


    這句話還真有些問住了自己心裏也沒底的齊元直。他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背後,正在戲台子後麵人群中的江小龍。江小龍立刻明白,自己出場的時候到了。


    他毫不猶豫地大步走到前台,跟齊元直肩並著肩站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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