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之連忙解釋:「要的!隻是剛剛秋昭打來電話說要過來,所以我就讓他順便幫我買過來……」


    他趕緊對電話裏的秋昭說:「不用麻煩你了,有人給我買了。」


    秋昭並沒有聽清聞之在和誰說話,不過他還是猜到了一些:「是歲沢吧,那行,我就直接過來了。」


    尤歲沢沒說什麽,他把東西放下,聞之才發現他另一個手上拎著一個保溫盒。


    聞之洗漱完,尤歲沢也已經把保溫盒打開了,裏麵裝著的是山藥排骨粥。


    他勺了一口放進嘴裏,很香。


    聞之猶豫片刻後問:「是你做的嗎?」


    尤歲沢頓了片刻:「不是,是樓下的粥鋪裏買的,外麵的餐盒不衛生。」


    所以拿著自家的保溫盒去裝的嗎……


    聞之拿著勺子的手停在半空,嘴裏軟糯的粥米似乎失了味道,他劇烈咳嗽起來,胃裏一陣翻滾。


    尤歲沢蹙眉上前扶住他,把枕頭豎在他背後,讓他靠著。


    隨後又給他端來一杯水,看著他喝下:「好些了嗎?」


    聞之點點頭:「好多了,我沒事……剛剛就是嗆到了。」


    尤歲沢嗯了一聲:「慢點喝。」


    似乎是為了不再被嗆到,聞之後麵都嚼得很慢,一口粥要好幾十秒才能咽進喉嚨。


    隔壁床的病人也醒了,□□了一聲,隨後一個穿著破舊的男人走了進來,喊了聲「爸」:「起來吃點東西吧!」


    聞之作勢停下喝粥的舉動,對尤歲沢說:「我吃東西慢,你要不先去忙,我一個人也沒關係。」


    尤歲沢抬起左手看了眼時間,七點多了,他今天八點要查房,於是也沒多留:「你好好休息,吃完就放到一邊,不用管它。」


    聞之點頭,尤歲沢出去後,他才鬆了口氣,拿著保溫盒進了衛生間。


    --


    秋昭過來的速度還算快,不過一個小時。


    隔壁床的老人家剛好去做檢查了,病房裏就聞之一個人。


    秋昭全副武裝,全身上下隻露出了一雙眼睛。進了病房後,秋昭才放鬆下來,摘下了口罩。


    「你可真夠狠的啊,我經紀人把直播給錄下來了,我看得心驚膽戰的!」秋昭氣得心口發悶:「你怎麽就敢割那麽狠,警察再晚去一點你就沒命了知道嗎!」


    聞之反問道:「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秋昭一噎:「我看網上一個學醫的網友說的。」


    聞之也沒懷疑:「我現在好好的。」


    秋昭無語:「哪好好的?你是嫌自己身上疤痕不夠多是吧,不就是跟他尤歲沢一個姓嗎,至於讓你這麽拚?」


    兩人一陣沉默,秋昭和尤歲沢不一樣,他是和聞之從小一起長大的,要說對他的了解,秋昭不會比任何一個人少。


    高中時喜歡上尤歲沢這件事,就連聞之自己還沒理清的時候,就被秋昭給看了出來。


    被秋昭點撥後,聞之才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尋常網友看到直播裏聞之為救小男孩割腕的時候,隻當聞之善良柔軟,但隻有秋昭知道,最打動聞之的其實是那個和尤歲沢一樣的姓氏。


    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愛屋及烏吧。


    秋昭放緩語氣:「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雲姨怎麽了?你手臂上的傷怎麽來的?」


    「……」


    聞之閉上眼,輕聲訴說著七年前的那一天。


    從他的任性致雲姨的死……到最後尤歲沢的不告而別。


    「……」


    聽完後,秋昭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你這七年,很難熬吧……」


    何止難熬……


    如果可以,聞之多希望時光倒流迴那一刻,被捅了那一刀的是他而不是雲姨。


    「難怪我以前問歲沢為什麽突然轉學,你們為什麽分手,你都避而不談……」


    聞之搖搖頭:「你知道每當你們問我為什麽會分手,是不是有什麽誤會的時候,我最難受的是什麽嗎?」


    在聞之看不見的地方,尤歲沢停在了病房門口。


    秋昭一愣,聞之沒想聽他的答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最難受的,就是不知道要怎麽才能告訴你們,我和他根本沒有在一起過。」


    秋昭錯愕:「你們當時沒在一起?」


    聞之沒迴答他的話,聲音有些顫抖:「當你們問我和他是不是產生了什麽誤會的時候,我更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你們,沒有什麽誤會,隻是我和他之間隔了一條命,雲姨的命。」


    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可就是這一條命,比世間所有的山海都難平。


    那是尤歲沢從小到大相依為命的母親,是誰都無法取代的存在。


    也是聞之心裏跨不過去的溝壑。


    每每朋友問起尤歲沢的下落和他們分手的原因時,年少時的聞之都不知道該怎麽說,自己害死了最親近的一位長輩,這位長輩是他喜歡之人的母親。


    他和他少年沒有未來了。


    一陣長久的沉默過後,秋昭嘆息一聲:「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但都過了這麽久了,歲沢不一定還怪你……」


    聞之眼尾發紅:「可我怪我自己。」


    這七年來,他時常在夢裏迴到那天,看到雲姨被血染紅的白衣,圍繞在鼻尖的血腥味,但始終不變的就是雲姨那句:「之之,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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